剛一進皇極殿,鄭長生就愣住了。
搞什麼哦?
是太子朱標翹辮子了好不好,怎麼搞的老朱好像要駕鶴西去了似的。
大殿內老朱的十幾個嬪妃還有在京的皇子,以及馬皇后都赫然在列。
殿內雖然人不少,可是鴉雀無聲,沒人敢吱聲。
這場面有點駭人喲!
到底老朱怎麼了?
隨着鄭長生的進入,大殿纔算是有了點動靜。
馬皇后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雨濃,你可來了,皇上在等你。”
“皇后娘娘,皇上怎麼了?”鄭長生有些動容,眼圈一紅就要掉眼淚。
“標兒走了,皇上很傷心,突然暈倒,醒來後就第一時間找你,你好好的勸勸他,本宮知道皇上器重你,你的話他會聽的。
真的很擔心他一病不起。”
這句話也只有馬皇后敢說了,這要是換一個人這麼說,非亂棍打死不可。
詛咒皇上起不來還是咋地?
一代君王,可終究也是凡人,也少不了七情六慾,也少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
朱標在怎麼跟他不對脾氣,可那終究是他的嫡長子,潛心培養了那麼多年,期間雖然矛盾不斷,但還是割捨不斷的父子親情。
鄭長生說實話真的很擔心,老朱就這麼撒手人寰了。
他要是要倒下起不來了,大明非亂套不可。
南征、北伐大業尚未完成,祖國尚未統一,老朱雄心勃勃的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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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一走,所有的計劃全亂。
計劃亂、擱置也不可怕,怕的是皇上、太子同去,只留下年幼的皇太孫朱允炆,這怎麼能撐的起來場面?
禍起蕭牆,內部之亂纔是最可怕的。
“皇后娘娘多慮了,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只是感傷太子殿下忽然薨逝而已,會無礙的。”
鄭長生安慰道。
“是雨濃來了嗎?快叫他進來。”
老朱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朱的聲音略顯疲憊,有些蒼老的感覺。
鄭長生不敢怠慢,穿過人羣,走入皇極殿的內室。
這裡是老朱平時休息之所在,平時忙的累了就在這裡睡覺。
可以說,他去後宮的時間,也沒有在這裡待的時間多。
一股子濃濃中藥的藥香味道,瀰漫在整個房間裡。
黃羅帳已經拉開,老朱高臥在牀上。
腦袋上纏着一圈白色的麻布,隱隱的還有血跡滲出。
日,又是該死的放血療法。
朱標是這樣,老朱也是這樣。
這父子還真是一脈相承,都是相信中醫。
當然這也不怪他們,現在雨花書院的傷科也算是有了小小的發展,尤其是青黴素的發明後,動手術存活的機率大大增加。
但是他們患的病不適合開膛破肚大張旗鼓的看傷科。
“皇上,您節哀。”鄭長生緊走幾步,在老朱牀前跪下,顫抖着嗓音聲淚俱下的道。
他這並不是裝的,十幾年相處下來,雖然老朱有點小心眼,手腕有些鐵血狠辣,但是對鄭長生還是很好的。
一直拿他當晚輩子侄來對待。
這一點還別不服,從兩人相識到現在,除了在李寧兒的事情上老朱大發雷霆之外,沒有對鄭長生動過怒。
雖然偶爾會踢他幾腳,可那畢竟不是真的動怒。
現在老朱痛失愛子,傷心不已。
是人,孰能無情?
此刻,在鄭長生的眼裡,他就是一個長者,一個失去了心愛的兒子的老人。
他在太子朱標身上下的功夫是最多的,野史流傳四皇子朱棣纔是老朱最心儀的皇位繼承人,因爲朱棣的長相最像老朱之類。
都是一派胡言,這裡面未免沒有朱小四靖難成功之後,給自己洗白的嫌疑。
“起來吧,別跪着了,三個孩子的父親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老朱的嗓音有些沙啞,看樣子他獨自一人躲起來不知道哭的多傷心呢,嗓子都啞了能說沒哭?
鄭長生擦掉眼角的淚水,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老朱面前。
老朱的手一指牀頭的錦墩:“坐!”
鄭長生楞了一下,跟皇上平起平坐,這咋感覺那麼怪怪的呢。
“猶豫什麼,讓你坐你就坐。”
好吧,鄭長生沒敢坐實,屁股挨着錦墩的邊緣,意思意思就得了。
“雨濃,你對太子薨逝之事怎麼看?”
鄭長生腦子嗡了一下,心裡就是猛的一翻個。
老朱不會是懷疑太子之死有異常吧?
說實話,他對太子朱標的死也是頗感意外。
年富力強的,雖然有心病,氣鬱而結導致頭痛耳鳴之類的,要知道這並不致命。
可是突然之間就突發癲狂,失足落水,這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
萬事必有因,他可不相信,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間就會發瘋。
但是沒有憑據,猜測是不能成爲支撐的。
尤其是這事關太子,皇家的事情,能用一個臆測就敷衍了事的嗎?
要知道,這是會引起血光之災的。
“臣上次見太子之時,他雖然身體略顯疲憊,可是大體上無恙,只需精心調理,化去內心的積鬱,痊癒應該是不在話下的。
至於現在太子殿下突然薨逝,臣也是想不通,爲什麼會這樣子?”
老朱沉默了好半天,兩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的龍形穹頂:“咱知道,他心中有積鬱,他抱怨咱太過於殘暴,不仁慈。
手段太過於血腥,動輒幾萬人的殺。
可是,他就不想想爲什麼?
咱自問,沒有殺錯,只不過是株連過多,受到牽連的人是沒有到用殺來解決的地步,但是他們也不全是無辜的。
那些殺掉的官員枉顧國家之律法,貪腐受賄,任人唯親,禍害百姓,這樁樁件件咱心裡都有數。
他們的親屬哪一個沒有沾光?又有哪一個不心安理得的使用着貪腐得來的銀子?
可是標兒,卻在爲他們鳴冤叫屈。
這讓咱太傷心了。
怎麼就不明白咱的苦心呢?歷朝歷代吏治都是頭等大事。
如果不是因爲前元吏治腐敗,逼迫的民不聊生,咱也沒有機會成就這一番偉業。
自從我大明開國以來,咱最痛恨的就是貪墨之員,對於他們無論用什麼手段懲處都不爲過。
殺一儆百,殺百警天下。
咱就是要告訴天下的官員們,一旦動了貪念,就是全族老小一個不留。
震懾,纔是使得他們不敢貪的手段。”
老朱把自己的心裡話娓娓道來,鄭長生聽的是震撼不已。
乖乖隆地洞,原來老朱心裡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