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印辭官有排着隊的人等着當官,回家聚兵反叛有着十萬大軍隨意可以平滅,想要歪曲事實,曲解皇帝真意,卻有着帝國日報引導輿論,將最真實的信息告訴百姓。
當初帝國日報執意以白話文書寫就是爲了不讓人曲解上面的意思,白話文加標點符號,只要是個識字的,一看就能明白。而在大明,尤其是南方,識字的人不要太多。那些童生,年老的秀才,代寫書信的落魄讀書人,給幾個銅板就很樂意爲人讀報。
如此情況下,輿論根本不會被士紳所引導。
可以說,朱由校從各個方面斷掉了民間反抗的基礎。當然,不反抗不代表就會合作,他們還可以玩冷暴力麼。只是,朱由校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他不介意地方一些人的非暴力不合作,他現在只是想將這些制度給推行下去。
當一種制度,一種習慣被長久執行後,所有人都會視作理所應當,比如交稅,在現代,就從來沒有人認爲有誰能夠不交稅,所有人將交稅視作天經地義的事情。而朱由校,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至於他們的不合作,不是還有着地方的警察、錦衣衛和東廠麼,大勢所趨下,頑固分子只會成爲某些人功勞簿上的資歷,成爲一例例的反面教材,除此之外,不會起任何作用。
朱由校冷笑的看着下面越來越慌張的羣臣,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
當然,以上這些理由,都不是他如此急躁推行這些政策的原因,其實,在等幾年,他可以做的更好,只是他有些等不及了。
張嫣的出現,雖然讓他欣喜的,有了個歷史都證明過的賢惠老婆,但同時讓他也產生了一種急迫感,他怕自己如同歷史上的天啓皇帝一樣,死在七年後。
就算是自己重生穿越而來,已經翹動歷史,那天啓七年也絕地是他的一個大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去。能邁過這個坎一切都好說,若是不能,怕是要入張居正一樣,人亡政息。
這種情況是朱由校絕對不能容忍的,也因此,他才顯得有些急切,迫切的想要將一些他想改變的,認爲不好的,阻礙社會進步的東西給清楚掉,然後以另一種制度代替,使其成爲一種新的默認的規則。
若是沒有穿越而來,他管不到這麼多,但如今自己身處這個時代,有着超越常人的見識視野,那麼就絕對要擔負起最大的責任,挽救國家民族於危亡之間。
一切一切,只因爲他對這個國度,這個民族,這個文化深沉的情感。他絕不願意再度讓這個國家淪落深淵,百年黑暗。
絕不!
劉若愚的聲音還在繼續,一個又一個的大義傾瀉而出,他的聲音很慢,每一個字都很清晰,讓百官們聽得清清楚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有聖皇天啓,收天下所有田土爲公,均分天下之民,不分男女老幼,以人口計,皆有田畝耕種,並詔免天下一切農業田地賦稅,以商稅代之。欽此!”
前面的大義很長,但真
正的政策卻很短,寥寥幾句就交代清楚了,當然,這只是宣佈,詳細的政策會在帝國日報上公佈出來,供天下所有百姓參閱。
短短的話語,如同驚雷降世間,將所有聽聞這個消息的官員震的七暈八素,不知人事。傳言聽是一回事,而今聖旨正式宣佈又是另一回事,
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就這麼要免稅了?所有官員都迷茫着。
只是,免稅也就罷了,爲什麼還要將土地都給收回去呢,均分給天下百姓?那土地非常多的呢?皇帝一句話就輕飄飄的收回去了麼。
憑什麼!這是我家歷代積攢下來的土地,是用來傳給子孫的,憑什麼皇帝一句話就要收走!就算給免農稅也不行,大不了我把農稅給交上去就是了。
這幾乎是所有官員的心聲,對於免除農稅,以商稅代之,他們就算不贊同,但心裡也不等不承認,這是一項善政,但爲何如今非要和免稅掛鉤呢?
對於聖旨中的小小牽連,所有官員都看的一清二楚,皇帝這是想要用免稅收攏天下百姓之心,然後倒逼大族。
“陛下不可,此策頒佈,定然天下大亂!”
連續幾聲高呼在皇極殿中響起,幾個老臣衝出來,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首。這是如今正月大朝會開始到現在,百官們唯一發出的聲音。
“陛下,爲大明兩百年江山計,請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不能亂來啊!”
幾個老臣砰砰砰的磕着頭,聲如泣血杜鵑,哀鳴陣陣。發自肺腑的聲音,讓百官黯然。
“請陛下收回成命!”
呼啦啦一大片官員跟着那三個老臣出列跪下,大聲疾呼,看他們言辭懇切,聲如泣血的樣子,真真是大明最忠心的大臣。只是這裡面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實意爲大明江山社稷操心,爲朱由校擔心的大臣,就不得而知了。
皇極殿中,跪倒了一大片臣子,但依然有很多站立着,沒有跪下去,他們只是低着頭,沉默不語。而這些站着的當中,幾乎都是左右最前排的那一個集團。
還有的是剛剛聖旨宣讀中,確定爲各部尚書侍郎的人,他們因爲這新升上去的官職,心中猶豫,也沒有跪下去。仔細一看,出列勸阻的都是三四品的官員,而二品以上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朱由校以一句詩句開頭,緩緩開口。看着下面還有大概一半站着的官員,有些欣慰的笑了。不管因爲什麼原因,他們沒有在此刻逼宮,都是對他最好的支持。
冷冷的一句詩,如同利劍般紮在百官的心口,說實話,這句詩的存在,一直都是下層民衆對那些佔據無數資源的上層無聲的控訴。而以這句話開頭,也表明了朱由校的目的,絕對的站在寒門的一邊。
說實話,跪下的臣子中,幾乎都是家中豪富,田畝連綿的,而站着的,二品以下的,全都是寒門出身,雖然他們此時名下也有土地,但真正屬於自己的並不多,大部分都是投獻的,
真要被皇帝收回去也不多,和自己的前程比起來,這些土地算不得什麼。
換做是之前,他們也許會跟着鬧騰一下,畢竟他們也是人,也要吃穿用度,還要養家,而這些都是要花錢的,錢從哪裡來?不就是從地裡面出麼。
但現在不同了,皇帝剛剛加薪,而這個薪俸也不是一般的豐厚,以內閣首輔爲例,一年下來,怕是得有五萬兩白銀了。整整五萬兩啊。一年五萬兩的薪俸是什麼概念?
要知道,在明代,一般想要走關係,到閣老哪一級別疏通關係,調任升官的話,一次也不過才兩三萬兩銀子。由此可見,明代銀子代表的購買力。
如今這些站着的官員大都是三四品,等調整完畢後,肯定會提上那麼一兩級,到時候參照首輔標準,自己一年的薪俸下來,最少也要有一萬兩啊。一萬兩什麼概念?就算是對於此時的李汝華來說,都是一筆鉅款。
何況,皇帝還承諾,每五年還漲一次薪俸,意味着今後的工資還會漲,如此厚的薪餉,還要土地幹什麼,憑着這些錢,自己就可以養活整個家庭了,而且過的還很優渥。
而這,也是如今還能站着一般官員的原因,他們名下沒有多少土地,收不收田對他們影響不大,還不如先顧着自己的前程再說。
“這田,朕是必定會收回來的,只是,這方法還值得商榷,比如是贖買,還是予以保留土地,由官府授予經營權,亦或者,讓朕使用武力,強制收回。”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朱由校的話飄然而出,令他們一窒。
是啊,皇帝又沒說是要搶的,還是可以官府出錢贖買,然後在分給百姓麼。雖說贖買也是要將土地都收走,但這個手段卻緩和了很多,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麼。
再說了,後面不是還有什麼授予經營權麼,雖然詞語冷僻,但顯然也不過是指永佃權之類的事物,也就是說,皇帝只是想將土地明面上收回,但實質是還是讓他們自己耕種。
如此的彎彎繞繞,很快就在這些官員們的腦海中轉過,隨着他們的思索,本來沉悶到幾乎凝固的氣氛,此時開始鬆泛起了。
真正的土地政策到底怎樣,除了朱由校自己沒人清楚,但現在皇帝說的話也是一種背書,讓整個場面緩和起了。
只是,這些跪着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然猶豫不決,不敢從地上起身。都是老油條了,這種官場上慣用的拖字他們難道看不出來?是以,皇帝此刻拋出來的這個臺階,他們猶豫,要不要下。
只是,朱由校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他看着下面沒有一點動靜的臣子,斷然喝道,“爾等還執迷不悟麼!”
“錦衣衛何在?”
“錦衣衛僉事許顯純在此!”
隨着皇帝的喝問,很快許顯純就帶着大批的錦衣衛進入大殿,迅速將那羣跪倒着的臣子們圍起來。朱由校這是準備下狠手了,若還有人執意跪地不起,先拿下再說。
“爾等還不起身?”朱由校最後一次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