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來,開班會,傳達下殿下的指令。”一回到宿舍後,李捕魚就召集剛好一起下課的班級成員,開始講注意事項。
“今晚大家講一些零碎的東西先行整理好,塞到背囊裡,等明天早上起牀後,直接打好包裹走人,這次可不是現在這樣,在這圍牆裡圈子裡面練,可是要走到外面的,千萬別丟了殿下的臉。”坐在主位,李捕魚慢里斯條的講着,一點一點的將剛纔朱由校給他們講的東西傳達下去。
外出拉練的消息已宣佈,其他九個人頓時喧譁開來。
“哇塞,竟然要出去了。”
“是啊,是啊,從來到這裡後,還沒出去過呢。”
“嗯,也不知道會不會路過我家那裡。”
看着下面討論的氣氛,李捕魚笑了笑,沒說啥,只是咳嗽了聲,將主題拉了回來。這種輕鬆的氣氛是朱由校努力維繫出來的,也是延續pla一貫的做法,沒辦法,他參軍的兩年對他的影響太嚴重了,現在自己組建部隊,總是不自覺的照抄,改都改不過來。
以上的這一幕在其他十九個班級也一同發生,他們共同努力,將朱由校的命令和提點傳達到每一個人。
“嗚嗚嗚……..”
很快,低沉的牛角號聲吹響,這是熄燈的命令。很快,房間裡明亮的火燭被班長吹滅,走廊上巨大的蠟燭也被值夜班的戰士給熄滅,只剩下每個房間門前懸掛的燈籠,方便夜起的戰士方便。
好吧,這些也是跟pla學來的,不過效果還不錯的樣子。
等雖然熄滅了,戰士們也都上牀睡覺了,但聊天聲卻止不住,嗡嗡的細密聲音不停的響起,查夜的青衣宦官一走近,聲音變小,等他們一離開,又立馬恢復。今晚的消息太興奮,太突然了,讓每一個人都很興奮。
只是熄燈了他們也不知道該做啥,只好說說話,聊聊天發泄發泄。對於這種情況,在後面又一次過來查夜的朱由校也知道,但卻沒有去管,該嚴的時候要嚴,但是一些無傷大雅無關緊要的地方,卻沒必要這麼挑刺。
管理之道,在於一張一弛。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晚上值班的戰士換了一波又一波,最後一班戰士值班時,不停的瞄着一件稀奇的物件,那時一架自鳴鐘,被朱由校從萬曆那裡要了過來,用作計時。平常這座自鳴鐘都是放在他自己房間裡的,今天因爲要早起,不能聽着雞叫聲才起牀,所以被朱由校放到了上面。
看着上面奇怪的古羅馬數字,兩個小戰士十分納悶,不知道這畫的是啥,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看時間,睡覺之前,青衣教官們特意告訴過他們,種響了幾聲後。相比於他們以及那二十個班長,這些宦官的文化水平要高多了,畢竟受過朱由校兩年的教育。
“嘿,狗娃,你看,時間到了吧。”跺着腳,一個小戰士捅了捅正睜大着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外面的同伴。
“急什麼,種還沒有響呢。”狗娃瞅了他一眼,又別過頭去,四處轉動着目光,警惕的看着漆黑的院子,甚至他還往外面走了走,去看看那些火盆還有沒有柴。在一些關鍵的地方,都有火盆燃燒着,用作照明。
“鐺!鐺!鐺!鐺!鐺!”
忽然,深沉悠揚的鐘聲傳來,正在外面不停查看的狗娃猛然回頭喊道:“狗剩,吹哨!”喊完,他從火盆中撿起一根細小的正在燃燒的樹枝,快步往回走,去點燃走廊上的那些蠟燭。
“嘟嘟嘟!”
急促的哨聲響起,狗剩吹響了緊急集合的指令,緊跟着,後面一排房屋中也隱約傳來了同樣急促的哨聲。
在兩聲哨聲下,正個軍營頓時沸騰起來,所有人立馬起牀,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也有些人先跑去洗漱,之後再回來收拾。
裝着青鹽包、牙刷、筷子的竹筒,洗臉擦汗的毛巾,鋪在地上的厚油紙布,墊的厚麻布毯子,蓋的被子,乾糧,木製臉盆、水壺,綁腿,皮甲,鞋子,一樣樣的東西被戰士們或是穿戴在身上,或是疊好塞在背囊中,整個場景有條不紊,來回走動間,這些小戰士們竟然非常的默契,很少碰撞在一起。
朱由校自己這邊的燈光也亮了起來,他默默的穿上衣服,披上皮甲,他此刻身材還有點小,不能穿那套找來的甲冑,只好先用上皮甲,不過那件金絲軟件確實被穿在裡面了。和其它戰士紅色的皮甲不同,他的皮甲被漆成了銀白色,看起來非常的亮眼,除此之外,他的一身裝備,除了金絲軟甲和那把苗刀,和所有的戰士沒有什麼兩樣,他們有的他也有,他們沒的他也沒有。
“殿下……”王承恩欲言又止。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此次我就帶着那兩百名少年前去,你們都留在這。”朱由校擡了擡手,止住了對方下面的話。
“哎!”
王承恩嘆了口氣,面露憂色,小爺打小就意志堅定,自己定下的注意,別人怎麼說都沒用,就是不改。
很快,手腳麻利的戰士已經在班長的帶領下,在大校場上集合,一個班一個班的,慢慢的所有人都到齊了。揹着自己的背囊,朱由校來到了他們面前。
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燒着,將這個隊伍照亮,讓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一身打扮。
“嗡!”
看清楚他後,霎時間,整個隊伍有一陣慌亂,不過隨後就在各班班長的呵斥下安靜下來。深深地看了隊伍一眼,朱由校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簡單喊了一句,“出發!”
他顛了顛身上的背囊,右手抓着長矛,第一個走出去,隨後跟上的是一班,接着是二班,然後是三班,兩人一個橫排的隊伍,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軌跡。
在朱由校的前面,是那些青衣宦官,他們不停的往前奔馳,手拿着朱由校的手諭,奔赴各大城門,命令開門。
本來此時還未天亮,是不能開門的,但朱由校有了萬曆給的最高等級的令牌,自然是沒問題。東華門,東安門,一道道城門洞開,供他進出。整個隊伍非常的安靜,只有沙沙走路的腳步聲,腳步聲都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低沉的彷彿潮水般連綿不絕的音調,讓人聽了有些膽寒。
每個城門的把守的禁軍,看到這隻隊伍經過後,都肅然起敬,他們簡直無法想象,如此漫長的隊伍,竟然能夠將所有人的步調都保持一致,沒有一點的錯誤
,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有幸觀看了這次夜間行軍的人無不駭然。
出了東安門後,有十餘騎人馬正在旁邊等候,正是奉命爲東宮禁軍探馬的駱養性。一看到走在最前頭的朱由校,駱養性立刻滾鞍下馬,單膝一跪,大聲稟報道:“啓稟殿下,卑職駱養性前來複命。”
說話間,他還神色有些驚訝的瞄了眼朱由校的裝扮,心中十分的不解,不知道爲何殿下做這個打扮。
“爲軍前驅,遮蔽四方,探查情況。”朱由校看他他一眼,十分簡潔的命令道。說完後,他也不管,直接越過往前走去。
簡潔利落的要命。
好在駱養性的軍事素養也不錯,一下就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隊伍分散開來,形成一個單薄的圈子,將這個行走的隊列籠罩起來,往外擴散。
此時已經六點了,天慢慢亮了起來,但是街道上依然沒有多少行人。農曆十一月底的天氣,還是非常冷的,呵氣成霧。不過這麼冷的天氣也阻擋不了東宮的那些少年,朱由校準備的物資堪稱豪華,皮甲外面還給他們罩了一件棉甲,既能禦寒,又能防護。
一刻不停的走路其實速度也不算慢,他們很快就出了朝陽門,往東邊的天津而去。
紫禁城,乾清宮。
等朱由校徹底離開了京師後,萬曆纔起來。在他用早膳的時候,大太監盧受過來稟報。
“萬歲爺,小爺於寅時出了宮,在錦衣衛指揮使駱大人的兒子百戶駱養性的引領下,從朝陽門出城,往東邊的天津而去。”盧受說的非常的詳細,沒辦法,不詳細點,萬歲爺都不知道這些小人物的來歷。
“小爺身邊什麼人也沒帶,都留在了東宮,除了駱大人的兒子外,就只有小爺自己招募的那些半大小子了。”
“天津?”萬曆擡起頭,眯起了眼睛,“他在那邊是不是弄了個鹽場?”
“是的,萬歲爺,聽下頭的孩兒們的稟報,據說弄得還不錯,已經出鹽了。”盧受暗暗誇獎了一句,停頓了下,他又有些擔憂的補充道:“萬歲爺,小爺那邊怕是有些什麼麻煩,所有才帶人過去…….”
萬曆沒有說話,依然眯着眼睛,靜靜的聽着盧受說話,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夾着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往嘴巴里送。
“萬歲爺,小爺那邊是不是再派些人,只有他自己跟兩百個半大小子,是不是太…….”盧受看了看萬曆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用了,既然他想做聖君,想自由行動,那一切都由着他。後果…….也由他自己承擔。”萬曆有些冷然的說道,然後猛地一擱筷子,發出噹啷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推開椅子,萬曆起身跛着腳往屋子外面走去,空中飄來一句有些意興闌珊的話,“聖君…….不是那麼好當的。”
來到屋外,望着湛藍的天空,萬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過往,當初的自己,是何等的雄心壯志,是何等的勤奮努力!結果呢?
校兒,爺爺老了,只能幫你幫到這裡了,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吧,等你當了太子,等你當了皇帝,就沒有這麼自由,沒有這麼隨心所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