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暴喝一聲,李屠緊握着長矛,平舉起來,狠狠的向左刺出。
他旁邊的李陶此時也是同樣的動作,斜斜的向左刺出,只是和其他人盲目的往左不同,他雖然也是往左,但卻微微調整了下高度和角度,奔着敵人的右胸刺去,哪裡是對方的盲點,握着武器的右手根本無法防禦。
和李屠有些癲狂的樣子不同,他此刻的表情很冷靜,也很理智,他一點一點的計算着,調整自己的身形動作,想着如何才能根好的殺傷敵人,保護自己。戰爭能使人崩潰,但也能讓某些人發掘自己的天賦。
李陶就是如此,氣氛漸漸濃烈,進入戰爭後,和那些緊張或者惶恐的同伴不同,他自己彷彿成了第三者一樣,整個人都冷靜下來,側耳傾聽每一道命令,曾經的訓練也在他腦海中不停的迴盪着,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
結合着戰場的實際,這些動作,這些技巧綻放了無比璀璨的光芒,他頓時明白了往日殿下教導的東西是多麼的有用,是多麼的有效。用着這些東西,他理智而有效的殺戮着。
海盜衝鋒的浪潮,彷彿潮水拍擊岩石一樣,在方陣面前被撞得粉碎,只是短短一接觸的十來秒種,就有不下於二十個海盜被方陣的長矛刺死。然而後面的海盜卻看不見前面的情況,蜂擁過來,這又造成了一批人的死亡,直到前面的人死光了,空出了一塊地方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踢到了鐵板。
“前進!”
朱由校大喝一聲,然後開始平舉長矛,開始向前邁進,他的步子邁的不大,速度也不快,但是很穩,一步就是一步,絕不多走。他是排頭,必須控制步幅步速。
後面的人跟着他的節奏,同樣手持長矛,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整個方陣彷彿一堵活了的城牆,不停的往前走,碾壓着一切。
海盜們看看閃亮的矛尖,再看看地上死不瞑目的前同伴,一時間,海盜們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就這麼一會功夫,就死了四十多人。整塊平攤的土地上,只有方陣行走的沙沙聲。
“你們這羣孬種,怕什麼,他們才一兩百人,我們上千人,一起上,淹都淹死他們了,給我上啊。”忽然一個聲音狂吼起來,卻是海盜頭領,他並沒有死在剛纔的接戰當中,只是傷了胳膊,正那布按着傷口怒吼指揮着。
被他的話驚醒的海盜們仔細看了看,發現確實是這樣,對方陣型雖然嚴整,但人數太少了,我們這麼多人,耗都能耗死他們。
“啊嗚!”
海盜們狂呼亂叫着,又往前衝,這是這次他們學聰明瞭,換了好幾種攻擊方式,並不時剛纔那樣,直愣愣的過去,給人當靶子。有的海盜快要接近是,猛地一躍,跳了起來,揮刀猛劈,有的則矮下身去,試圖
從下面攻過去,還有的卻是想從兩人間的縫隙中過去,進入方陣內部。
只是,他們這些想法都落空了,除了第一排的長矛外,第二排,第三排的長矛都從縫隙中伸出來猛刺,根本沒有死角,所有嘗試攻擊的海盜都被方陣的長矛捅死。只是眨眼間,又是二十人死了,如此高效率的殺戮,讓這些刀口舔血爲生的人也嚇着了,一些比較油滑的海盜腳步稍稍減慢速度,落後下來,將前面的位置讓給了那些熱血笨蛋。
因爲海盜的衝鋒,方陣停了下來,開始接敵交戰,百八十號衝的最快的海盜猛地涌了過來。不過因爲每個人速度不一的原因,每次衝到方陣面前的人數總是不多,在局部上面,長矛方陣維持着數量上的優勢。
殺!殺!殺!
捅!捅!捅!
少年們將平日裡自己訓練的技巧發揮到最大,每次都照着左手邊刺去,刺中後在狠狠的往回一拉,接着進行下一次攻擊。每次攻擊,少年們總是用盡最大的力氣,高強度的爆發,第一次廝殺戰鬥的緊張,讓絕大多數人都臉色蒼白。
更爲重要的是,他們白天已經行進了一天,氣力早就耗的差不多了,剛纔吃飯時又沒有好好休憩,他們真的到了最後的時刻了。每個人都砸咬牙堅持着,儘管他們已經很累了,握着長矛的手都有些抖了。
戰鬥在激烈的進行着,鮮血飛濺,呼聲震天,海盜們神色癲狂,嘴中發出嗚嗚的不明叫喊聲,衝上來送死,然而死了一個,又接着一個,好像殺不完一樣。
“蠢貨啊,攻擊兩側,攻擊兩側!他們側翼沒有防護!”負傷站在後面的指揮的頭領再一次大喊起來,他的聲音尤爲激動,他覺得自己發現了對方的死穴。
“圍住他們,他們人手,四面圍剿,他們顧不過來。”頭領依然大喊着。
在頭領以及他身邊的護衛一起吶喊下,被殺戮刺激的眼睛發紅的海盜們終於轉過彎來,一些人開始往旁邊繞一下,打算從側翼攻擊。最先行動的就是那些油滑的海盜,他們跟本沒有出死力廝殺,只是做做樣子,是以第一批轉變方向,繞到側翼乃至方陣的背後去。
此時方陣離開剛纔整隊的地方已經有一段距離了,駱養性處於安全考慮,帶着他麾下二十多騎士也重新策馬奔騰起來,在外面來回不停的逡巡,海盜有些密集,他不敢帶人衝上去。至於汪文言,此刻已經不知去向,想來是躲到某個非常隱秘的地方去了。
攻擊側翼確實是一個好招,見海盜從旁邊繞過來,方陣兩邊的少年們心頭有些害怕,頓時讓整個方陣都遊戲波動。
不過妙法子是妙法子,海盜們的分散,恰恰也給了駱養性機會,看到這些急着搶功而脫離大隊的海盜,他眼睛一亮,登時帶着手下衝了過去。
雪亮的繡春刀映着寒光,呼嘯着劈了下去,只不過一次衝鋒,就讓他們收割了十來條人命。等殺透海盜穿過去後,最前頭衝鋒的駱養性一拉繮繩,帶着這一小隊騎兵從長矛方陣後面饒了過去。
往另一邊散亂的海盜殺奔過去,這一次又是十條人命,十個
海盜被他們劈死。殺死這波人後,騎兵小隊往外兜了一個打圈子,給馬匹重新加速。只是騎兵小隊人數有些少,儘管他們極力在殺敵拖延,但海盜們還是成功散開,圍成一個圈子將長矛方陣徹底圍攏起來。
只是,有了騎兵小隊的拖延,朱由校那邊早就反應過來。
“四面方陣,變!”
一道口令從他口中噴出,藉着身邊幾個班長的幫助,命令傳達到了整個方陣。而後,如同變魔術般,方陣自動變換起來。
第一排的動作最簡單,只是猛然往前踏步,而左右兩側和後面的則多了一個動作,他們轉向之後,面部朝外,然後才往外踏步。他們完成後,後面幾排也跟着行動,同時還有一些少年往空缺了的地方填去,堵住縫隙。
不過是十來秒的時間一個四面朝外,有點類似於回字的空心方陣就形成了。每一面都足足有三排長矛,足以對付這些無甲的海盜了。
面對這個情況,最前的海盜有些抓頭,只是他們本就是腦袋缺根筋的人,想了一會沒有好辦法之後,便再次衝了上去。頓時,四面八方的壓力如潮水般涌來,讓方陣的四面牆壁中間都往裡凹了一些。
只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長矛給訂了回去。
戰鬥,再一次陷入白熱化當中,海盜們瘋了一般往前衝,而身在方陣中的少年,同樣是臉色猙獰,死命咬牙的堅持着,他們身上本就是紅色的鴛鴦戰襖變得更加鮮豔了。
站在方陣中間的空心處,朱由校舉目四顧,藉着微弱的月光,他四處查看奔走着,哪裡有險情了,他就衝上去解決。在他的努力,戰鬥進行到現在,少年們竟然沒有死一個。只是有些負傷了,被他託了進來。
如此奇聞,即跟長矛方陣隊形嚴整有關,也是朱由校努力搶救的結果。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未來的軍官種子,死在這裡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行啊,這樣下去,方陣遲早要崩潰的。”看了看少年們的臉色,朱由校深深的憂慮起來。到了現在,海盜們已經死了差不多有三百了,然而依然剩下七八百左右,仍然使他們的三四倍。
三成的高傷亡率,讓海盜們也有些堅持不住。事實也是如此,不斷的有海盜想退後逃跑,但卻都被那受傷的頭領身邊的護衛斬殺。他們沒有一起衝上來,就是充當督戰隊的角色,誰跑殺誰。如此嚴酷的軍法下,那些海盜們纔沒有崩潰。
“啊!”
右手抓着刀,頭領再一次神色瘋狂的斬殺了一名逃兵,“哪怕再大的傷亡,也必須殲滅他們,將這裡的鹽搬走。”
“三四個大倉庫,堆得滿滿的,那可是將近二十萬斤鹽啊,搬回去一轉手,就是五六萬的收入,就算龍頭要分潤,自己也能落下一半,三萬兩銀子,足夠我買一條大福船了。”
“在海上跑的大福船,那可是能下金蛋的母雞啊,有了這條船,哪怕我有一天遭遇不測,月兒也有了個依靠。”
“這批鹽,必須拿下!”頭領心中怒吼一聲,再一次雙眼通紅的砍死一名逃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