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完美解決瓦剌的方法
何爲陽謀?
從字面意思上來說,就是光明正大擺在臺面上的,完全不怕你看穿其中門道,且讓你無法應對的計謀。
陽謀,是朱瞻壑很喜歡用的一種計策,因爲讓計策成爲陽謀的必要條件之一就是敵人無法反制。
當年在倭國的時候,朱瞻壑在滅掉倭國王室、讓倭國人去石見銀山挖礦的時候,用過陽謀。
讓他們都知道是在用命換取家人生存的時間和所需的糧食,但卻不得不去。
當年朱瞻壑火燒中南半島,活捉陳季擴的時候,用的也是陽謀。
他光明正大的讓陳季擴栽贓暹羅等國,爲的就是給大明一個合理的理由,一個統一中南半島的理由。
此後還有很多,比如在德里蘇丹的時候,在帖木兒帝國的時候,甚至在歐洲的時候朱瞻壑也用過。
如今,在草原上,朱瞻壑再次用了陽謀。
姜鎮西所說的,看似是大明退了一步,給了瓦剌餘地,接收瓦剌的百姓,但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陽謀。
一個讓瓦剌明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會被摧毀,但卻不得不跳的火坑。
其實姜鎮西所說的一切都是大明的退讓,可在這個一切裡,有一點是例外的。
時間。
看似大明退讓了,想要通過給瓦剌餘地來化干戈爲玉帛,但卻給了一個月這個時間限制,而有了這一點,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想想看,一個月能做什麼?
很多很多,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一個月的時間卻太短太短了,做不了什麼事情。
大明接收瓦剌子民,甚至直言只要在規定時間內進入大明的,全部能夠享受大明子民的待遇。
然而,一個月啊!
如今瓦剌雖然是違背了當年和宣德皇帝的規定,越過了斡難河,甚至直逼當年韃靼和兀良哈三衛的舊地,但因爲忌憚大明的實力,卻始終不敢再向前了。
因爲他們知道,大明的正統皇帝和皇太后好欺負是沒錯,但大明還有個不好欺負的朱瞻壑。
就和當初也先所計劃的一樣,先強勢南下,等朱瞻壑坐不住北上的時候,他再服軟,甚至是獻上朱祁鎮,以從龍之臣自居。
這一切,都因爲也先知道朱瞻壑是有多麼的恐怖。
從這一點上其實就能知道,瓦剌雖然在面對正統皇帝的時候會肆無忌憚,越過斡難河甚至是南下,但卻不敢把事情給做絕了。
因爲他們知道,如果把事情做絕了,他們要面對的就不是被皇太后控制的正統皇帝了,而是朱瞻壑這個殺神。
所以,瓦剌的百姓並沒有越過斡難河多遠,基本上都在那周圍活動。
這就是朱瞻壑定時一個月的恐怖之處。
一個月不能從斡難河周圍趕到長城嗎?
能!但卻是有前提的,而前期就是放棄一切會拖累速度的東西全速前進,這樣才能趕在一個月之內從斡難河周圍趕到長城。
但是!
瓦剌的實質是什麼?是遊牧民族啊!他們和中原的百姓不同,中原百姓的根是土地,而他們作爲遊牧民族,放牧的牛羊就是他們的根啊!
就此,事情就成了一個閉環。
想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趕到長城內,那就得放棄牛羊,而對於他們來說放棄牛羊就等同於中原百姓放棄耕地一樣。
基本上……和流民無異。
而且,除了這些之外,對於也先來說還有一些無法解決的問題。
因爲知道朱瞻壑永遠是大明的最大底牌,也知道自己揭到最後是一定會揭到朱瞻壑這張牌,所以也先很“聰明”地將自己的主要家底兒和親人都留在了斡難河以北。
如果走正常程序,朱瞻壑所用的雖然是陽謀,最多不過是像當年在中南半島的時候那樣,強迫人家放棄王位進入大明,大明給他們封個沒權利也不能世襲的爵位,然後混吃等死。
但對於也先來說卻不行,他將親人和家底兒留在了斡難河以北,這本來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爲能夠極大地保存實力,但現在卻成了被滅族的禍根。
從斡難河以北趕到長城內……不,還不單單是這樣,他還得先回斡難河以北,然後收拾東西和親人,再趕到長城以南……
呵呵,想想就好了,現實不可能。
所以,瓦剌的最終結局是大量百姓涌入大明,成爲沒有根基的流民,被大明打散分配到各地,在漢人無盡的欺辱中慢慢被同化,最終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而也先這樣的瓦剌貴族,則是會成爲大明永遠的敵人,被大明無盡的追擊,四處逃竄,苟活於世。
如果不打算遵從姜鎮西所說的這些,那瓦剌就會跳過一切繁瑣的步驟,直接成爲大明的敵人,被無盡的追擊。
這就是陽謀。
如果不接受,你們就會被實力強大的大明追擊,最後步倭國的後塵,被滅國,甚至是整個民族都被滅掉。
但若是同意,也只不過是給了伱們一個短暫的緩和期,讓你們過一段時間的好日子,然後整個民族都被同化,而且在同化的過程中肯定也會死很多。
結果沒什麼不同,但不同的選擇給人們造成的心理衝擊是不一樣的。
如果也先選擇了接受,他爺爺和父親以及他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爲飛灰,還會讓那個在歷史上盛極一時的元朝就此灰飛煙滅,直至不留一絲痕跡。
除了這些,百姓也會有很大的聲音,他們肯定是不願意接受放棄家產的,所以也先要面對很大的輿論衝擊。
但如果選擇不接受,也先那個讓元朝重回巔峰的野心在理論上還有完成的可能,但實際上卻基本是空想。
除此之外,百姓們仍舊會有很大的聲音,因爲在瓦剌,沒人不知道大明有多強大,也沒人知道朱瞻壑有多恐怖。
讓他們直接和大明作對甚至是宣戰,而且對方的主事人還從朱祁鎮換成了朱瞻壑,這是瓦剌百姓不能接受的,因爲他們知道這樣的結局只有死。
這,就是陽謀的恐怖之處。
但實際上,也先不知道,或者應該說他還沒想到的是,朱瞻壑之所以會給他選擇,是因爲還有更深的想法在裡面。
……
賽汗山腳下。
大明的大軍正在行進,目標就是朱瞻壑當初在東勝城所說的賽音達山。
只不過,賽汗山在東勝城的東北方,而賽音達山則是在賽汗山的西北方,也就是說明軍是先朝東北而行,然後轉向西北,繞了一個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直接前往賽音達山,需要穿過一部分渺無人煙的沙漠和戈壁,所以只能繞道而行。
“世子殿下!”
一名世子護衛催動戰馬快速奔來,在朱平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見朱平敲響了朱瞻壑所乘馬車的車廂。
“世子護衛來報,說是姜鎮西已經將您的話都傳達給也先了。”
“他們有什麼動作嗎?”朱瞻壑的聲音從車廂中傳來。
“據世子護衛來報,在從姜鎮西口中得到您的傳話後,瓦剌大軍在第二天就開拔了,方向是東北。”
“給大寧和開平傳信,讓他們沿着長城開始佈防,一直到河套。然後給西邊發消息,讓他們各自率兵進入到指定位置,協助大明佈防。”
朱瞻壑的聲音再次從車廂中傳來,然後一切重回寂靜。
東北方向,也就是在朝着忽蘭忽失溫的方向前進,這就說明也先是選擇跑路了。
如此……正合了朱瞻壑的心意。
打從朱凌死後,朱瞻壑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坐不坐那個皇位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而是和很多很多人都息息相關。
很早很早以前他曾經想過,自己的那個堂兄坐鎮中原,而自己則是坐鎮歐洲,反正這麼大的土地一個人也管理不過來,之所以走到現在這一步完全是因爲沒辦法。
但現在他才明白,當初自己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了。
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放任能夠威脅自己的人存在,所以自己就算是退一萬步,他們也會欺近一萬步。
除非你死了,才能讓他們平靜下來。
所以,對現在的朱瞻壑來說,如果不坐上那個位置,吳王一脈的後人,乃至陳循等一衆人的後人,一旦敵人得勢,下場都會很慘很慘。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給也先用陽謀做了一個局。
他需要一個能讓人閉嘴的理由,能讓他在登臨皇位之後,讓所有人都閉嘴,甚至是擁護他的理由。
只有這樣,吳王一脈的統治纔是穩固的。
如果不這樣的話,大明的內部就會有很多反抗的聲音,因此而埋下禍端,最終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讓吳王一脈以及吳王一脈的擁護者全部粉身碎骨。
……
在關西七衛中,可以說絕大部分的人都有着和他們身份迥然不同的想法。
曲先衛和阿端衛就不說了,是最早有反叛跡象的,罕東衛和赤斤蒙古衛也不是什麼好人,永樂初年劫掠大明商隊的就有他們。
但在關西七衛中,有一個衛所是最爲特殊的,因爲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忠於大明的,最重要的是他們自始至終就沒有生起過反叛的心思,一心一意爲大明戍守西陲。
這個衛所就是哈密衛。
朱瞻壑從歐洲返回,從東察合臺汗國境內直插而過的那次,哈密衛的忠義王免力帖木兒就起了很大的作用。
如果不是免力帖木兒從中周旋,罕東衛和赤斤蒙古衛雖然礙於朱瞻壑的威名不敢做什麼,但怕是也沒有當初那麼順利的。
如今,哈密衛的忠義王免力帖木兒已經於正統三年病逝,因其膝下無子,便由其侄卜答失裡承襲其位置。
不過,因爲卜答失裡年幼,哈密衛一切政務皆由其父,也就是當初忠義王免力帖木兒的弟弟脫歡帖木兒代爲處理。
後來,脫歡帖木兒於正統十年病逝,卜答失里正式接過哈密衛的所有事務。
其實,現在的卜答失裡也不過只有二十二歲,別說在一方大吏中算是年輕的了,就算是在整個大明的官員中都算是年輕的了。
但是,他卻將哈密衛治理的井井有條,內部興修水利,解決哈密衛地處西域的缺水問題,對外則是採取強硬態度,在吳王一脈撤離順天府的十多年內,哈密衛從未和瓦剌以及東察合臺汗國有過任何糾葛。
只能說,一個人成就的高低並不僅僅是靠着天賦決定的,教育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因爲免力帖木兒無嗣,免力帖木兒和脫歡帖木兒兩家的資源和精力都傾瀉在了卜答失裡一人的身上,最終才造就了卜答失裡。
哈密衛,忠順王府。
其實卜答失裡算是很低調的了,因爲在關西七衛這裡,如果是大明敕封爲王,很多人都會興建王宮,但免力帖木兒的忠義王一脈和其弟脫歡帖木兒的忠順王一脈都是隻有王府,沒有王宮。
有王宮,代表的是從屬,而王府則代表的是臣民。
一字之差,謬以千里。
“稟忠順王!大明吳王世子殿下護衛求見!”
王府內,一道隱隱帶着興奮的聲音響起,讓忠順王府的平靜瞬間消失。
“傳!”卜答失裡猛地站起身,但很快就覺得有些不妥。
“且慢!本王親自過去!”
說完,卜答失裡直接越過了自己的護衛,朝着門外走去。
……
王府前廳。
雖然早就有人備好了椅子和熱茶,但兩名世子護衛卻如一杆標槍一樣佇立在前廳中,讓人望而生畏。
突然,兩名世子護衛猛地轉過身,其動作的一致性宛如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小人拜見忠順王!”
“免禮。”快步走來的卜答失裡趕忙彎下腰,親自將那兩名世子護衛給扶了起來。
“不知世子殿下是否……”
“回忠順王,一切都在按照世子殿下預計中的進行。”一名世子護衛拱手行禮,然後纔開口回答道。
“按照世子殿下的意思,忠順王您這邊可以開始了。”
“沒問題!”卜答失裡很是興奮地一拍手,但很快,他的臉上閃過了一分遲疑。
“不過如果我們哈密衛出兵向北,截斷瓦剌向東察合臺汗國匯合的路線,那南邊的阿端衛和曲先衛怎麼辦?他們包藏禍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卜答失裡猛然發現了自己的話有些不對,趕忙解釋道。
“不是我們不相信世子殿下的安排,只不過到了這種地步也沒見南邊有動靜,所以就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忠順王無須擔心。”世子護衛微微低頭,開口解釋道。
“在我等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準備這件事情了,如無意外的話,等忠順王您帶兵出發,阿端衛和曲先衛那邊就會有人出手限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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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卜答失裡猛地鬆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了一絲振奮。
“來人!傳令下去!讓本王親衛集結!兩天之內必須集結完畢!”
其實,早在朱瞻壑北上出發不久,哈密衛這邊就收到了朱瞻壑派人傳來的消息,讓他們做好準備,一切等候安排。
不過,爲了不打草驚蛇,讓阿端衛和曲先衛發現異樣,卜答失裡選擇了一切如常,甚至就連他的親衛都是完全不知情的。
眼下,雖然臨時集結有些倉促,但保密性無疑是最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