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之,女,45歲!”
很快這位女性患者就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上了樓,等看到房中這麼多人時,只是微微訝異,卻並未有什麼大反應,顯然之前迎賓小姐解釋過了。
等那王霞之進了房間後,李原馳便細心觀察,這女子面色暗黃,眼窩深陷,眼瞼腫大發黑,一路上哈欠連天,好像極其睏乏的模樣。
等王霞之坐定後,林峰倒是先走上前詢問:“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啊?”說着便開始把脈。
那王霞之聽到林峰的詢問,在打了一個哈欠後:“渾身都不舒服,尤其是最近,吃不下,睡不着,去中醫院說是失眠症給我開了一些安神精心的,但是還是沒效,在熬下去,我離死不遠了!”
的確,這位患者的精神極差,光光坐在這裡這麼一會功夫,哈欠連天不說,一把鼻涕一把淚,時不時還乾咳兩聲,看上去很是熬人,時不時的還打瞌睡,但是頭一低人又醒了。
號了一會脈,林峰眉頭也是擰着,最後斟酌了片刻問道:“最近還有乾咳的跡象嗎?”
王霞之聽後搖頭:“吃了一些甘草片,咳到是不咳了,但是一直睡不着,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失眠是由於情志、飲食內傷,或病後及年邁,稟賦不足,心虛膽怯等病因,引起心神失養或心神不安,從而導致經常不能獲得正常睡眠爲特徵的一類病症。
而且失眠這病可大可小,現在一看,這王霞之的失眠已經影響她正常生活了,最可怕的是,因爲失眠,她出現了許多病發症,比如,多夢,盜汗,幻聽,還有就是精神恍惚,血壓不穩,人也煩躁的很,若長期這麼下去,這人就真的廢了。
林峰也感覺這個病情有些棘手,號脈之後,病人體內五臟六腑基本正常,根本看不出什麼玄妙之處,隨後問道:“月事正常不?”
那王霞之被林峰這麼一問,很是尷尬,畢竟在場有不少人,而且都是男性,不過爲了治好這病,她還是咬牙說道:“還算正常!”
“你這個很可能是更年期引發的,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們幾個人在討論討論,現在讓李醫生幫你看看!”
聽到林峰這麼說,李原馳便走上前,不過對這次林峰的診斷,他有些詫異,尤其是聽到更年期時,心裡暗道這次林老怕是要栽了。
現在一些去看病的女性會遇到一種奇怪的現象,凡是上了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去看病,不管是看中醫,還是看西醫,只要是有什麼奇奇怪怪又無法解釋的病症,大夫必然要開口問一句:“今年多大了?”然後下一句肯定是:“月事正常不?”,最後,將病情歸結爲更年期綜合症。
中醫認爲更年期婦女因爲月事不正常,導致體內瘀血無法排出,血瘀在內,必然會產生各種病症;而西醫也認爲更年期婦女因爲雌性激素降低,導致體內各種激素的平衡被打破,從而會引各種怪證。
所以在遇到這個歲數段的中年婦女時,如果病症奇怪又無法解釋,歸爲更年期綜合症是最保守的一種診斷。
對於這個病,中醫都是開一些解鬱活血的藥,諸如血府逐瘀丸、逍遙丸,病人吃了也大多都會見效,所以古時醫生有“凡一切疑難怪症,皆因血瘀而致”的說法;西醫對此倒是沒有很特效的藥,如果病情不嚴重,會吩咐病人注意保持心情舒暢,等更年期過去,這病就好了。
可是更年期有長有短,有的甚至長達十年,若真的這樣,恐怕這位患者真的離死不遠了,就算不死,也會瘋掉,幾天不睡,人的意志力就會消沉,久而久之,就會出現許多病發症,而眼前這位患者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幻聽,在這麼下去,命不保夕。
等李原馳走上前時,先是看了看病人的舌苔,之後又檢查了一下眼瞼,而當李原馳看到病患的手掌時,吃驚不已,這位病患的掌紋雜亂無章,而且先天不足,在小指下方的一線處,還生出長長的阻力線,無名指的第二指節處出現一條十分顯眼的深色的青筋。
李原馳當即就知道這病的緣由了,這時一種肝經淤積的表現,只需要疏通肝經,那麼失眠症狀就不藥而癒了。
所以這次,李原馳算是穩操勝券了,不是說林峰醫術遜色李原馳,而是林峰有了先入爲主的概念,反觀李原馳,對什麼更年期根本就不懂,所以就認真的進行望聞問切,這纔有了意外發現。
“勞煩林老能不能幫我找塊布和結實的細繩來?”
李原馳一開口,林峰等人就詫異不已,剛剛林峰落座後,幾經商量辯證也看不出什麼端倪,現在李原馳要繩子和布,讓幾人費解,不過林峰還是撇向林松江,後者會意很快就找來了一塊厚布和細繩。
“這些可以嗎?”將細繩和厚布遞到李原馳跟前,林松江也是一臉的疑惑,弄不懂,李原馳到底想幹嘛。
瞄了一眼後,李原馳點點頭,隨後對那王霞之吩咐:“可以的話,還請你把眼睛閉起來!”
王霞之聽後先是猶豫了一些,隨後就將眼睛閉了起來,雖然眼前這小子年紀輕輕,但卻給她一種可信的感覺,很奇怪,或許因爲那自信的笑容和眼神把。
“還請林總把我拿着這塊布!”
林松江雖然困惑,但還是依言拿着步站在王霞之面前,這時候,就見李原馳用繩狠狠的紮緊王霞之的手腕處,這一舉動,讓林峰等人眼前一亮。
而等李原馳取出金針時,幾人更是滿臉驚愕,像李原馳這種做工精巧,長度不一的金針他們還是第一次見,一時間好奇上前。
這時,李原馳拿着金針,在對方手腕鼓起青筋的四縫穴處點刺,刺前李原馳就好像有所預料般,身子猛地一閃,但結果還是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
在被李原馳點刺之後,一股極細的血如同噴泉一涌而出直射而下。
拿着厚布的林松江此時極爲狼狽,那飛濺的血不僅噴到厚布上,連他的臉上和手上也被濺了不少。
這種情況足足維持了半分鐘,那塊深色厚布早已經被鮮血浸溼,不斷有血珠滴落。
“呼!舒服啊!”
等李原馳將患者手上的細繩解開後,那患者長舒一口氣,好像之前的胸悶氣堵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有些容光煥發的意思。
“這……這都是我的血嗎?”當看到對面林松江臉上有不少小血珠,王霞之一臉驚駭。
剛剛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綁死,隨後手指突突直跳,之後就感覺有一種一瀉千里的舒暢感,心裡的淤積憋悶一掃而空,現在一看,立馬回過神來,原來剛剛那一瀉千里的感覺,竟然是有人給自己放血,不過這血放完後,她的確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所以雖驚駭,但卻不惱火。
這時候,李原馳快速走到桌案前,奮筆疾書後,將開的藥方遞給林松江:“林總有勞了,病人放血過多,所以需要滋補!”順便又遞來幾張溼巾,讓林松江大生好感。
林峰也湊上前看了一眼,直到這時,他才恍然,搖頭苦笑道:“枉我自稱是神針王的傳人,自以爲醫術已有小成,但卻犯了先入爲主的錯處,實在羞愧啊!”
李原馳卻擺手笑道:“林老不必妄自菲薄,說實話,這樣的病,實在難纏,西醫說這是失眠,而我們中醫則認爲心火上炎,腎水下行,就形成了一個心腎分離的象,心腎分離就會造成人到晚上想睡睡不着,白天又特別疲倦,兩腿發沉,而失眠引發的病發症,倒是跟那個更年期很像,所以難免有所誤導!”
“我中醫有傳人了!”林峰知道,李原馳這是給自己臺階下,但他並不是一個務虛的人,實事求是一直都是他的原則,長嘆一聲後,點頭笑道:“這局我認輸,輸的心服口服!”
“爺爺您……!”
“松江不必說了,以後你可要跟原馳多多學習啊,論中醫應變之道,他強我太多啊!”
林松江雖然很欣賞李原馳的醫術,但是並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爺爺的輸場。
針王林峰,那可是他們店裡真正的鎮店之寶,如果連林峰也敗了,說明他整個神針王傳人都輸給李原馳了,這點他無法接受,而對於自己爺爺提出的中醫應變之道,林松江更是迷茫。
看到林松江如此表情,林峰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通過今天,給我一個教訓!我們不能一直埋在以前的老方子裡,要懂得新舊更替,活學活用,不能在用以前的一些治療套路,對待現在這些病人!”
見林松江依舊茫然,林峰再次開口說:“打個比法,就說剛剛這例,就算我能對症下藥,恐怕我也只會用,幾劑酸棗仁湯,再或溫膽湯,雖能根除病根,但療程過慢,效果不明顯,完全就不符合現代人的快節奏!松江你知道,爲什麼原馳每次下藥都那麼猛嗎?”
林松江想了想說道:“大概是急着想把病人的病情穩住把,用藥猛烈,能夠縮短患者的治療過程。”
林峰頜首點頭語氣凝重說:“沒錯!病來如山倒,病走如抽絲。第一個患者正直壯年,要承擔社會責任和養家餬口的職責,所以每天繁忙,事務多,你說他們會安安穩穩耗那麼多時間去等待我們中藥的藥力見效嗎?”
“如果三天之內不見療效的話,恐怕患者就會對中醫失去信心了,該而用方便快捷的西醫,可是,等到中藥藥效真正發揮效果的時候,患者已經放棄用中醫治療了。誰之過?我們能說是患者的過錯嗎?”
這時,不光是林松江恍然,就是在場其餘三大醫家也都若有所思的點頭頜首:“中醫常有先吃三療程,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卻抹殺了患者對中醫的信任和耐心啊,唉!”
林峰也是嘴角苦澀,苦口婆心的繼續說:“反觀這位患者,恐怕是在西醫那裡看不出名堂,所以才病急亂投醫,把中醫當作最後的救命草,不然怕是也不會來我們診所來,而今天若不能立竿見影,怕也是對我中醫喪失信任了!”
這時,衆人觀察那中年婦女,見其臉色尷尬也能猜出一二,林峰說的不離十了。
“現在有很多小廣告,打着包治百病一劑見效的口號,但大多數都是虛假廣告,而有些患者病急亂投醫,輕信之後,卻無療效,所以事後他們必定憎恨中醫,如此一來二去,所以才造成我中醫如今局勢啊!”
現在似乎已經不再是一場比試了,而是一次對中醫未來和現狀的探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