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瑾之所以會詢問,那也只是謹遵主持人應有的職責,假意詢問一句罷了,他還真怕李原馳忽然反悔,又厚着臉皮伸手去給人切脈。
聽到了李原馳確定的回答後,他的心裡竟然長鬆一口氣,似乎他真的很怕一般,而後一臉認真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執意堅持,那麼就請你寫出你的診斷結果把!”
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李原馳就已經趴在桌子上,拿出自己的鋼筆在白紙上寫着什麼。
下筆如有神助,字透紙張,筆尖在白紙上劃拉出嘩嘩的聲音,非常的悅耳動聽。
很快,李原馳就交出了自己的診斷結果,正如上次一樣,他依舊是最後一個提交的。
沒辦法,誰叫他一直是最後一個看病切脈的呢,當然這並不影響評鑑團正常評分。
等歐陽瑾收好了四份診斷書之後,便交給風言:“請評鑑團評鑑!”
評鑑團依舊還是風言三人,接過診斷書之後三人就開始認真翻閱起來,等他們將四份診斷結果看完之後,接着又是一番激烈的討論。
三個人好像遇到什麼值得爭議的地方,爭論時,眼神還時不時的飄向李原馳,和那個菩薩堂的小姑娘偷看李原馳的眼神一樣,竟然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看到這三位正氣宗供奉如此表情,大家就知道,看樣子,又要在李原馳身上發生什麼奇聞了。
於是,旁觀者也開始跟着小聲議論起來,特別是菩薩堂那些女人們,討論的格外熱鬧,好像還有人再拿李原馳開誰的玩笑,相互推諉打鬧着,尤其是她們看李原馳的那種眼神色迷迷的,跟一羣女流氓似得,毫無顧忌,恣意妄爲。
以前的鬥醫大賽,大家都是爲了榮譽而戰,也都竭盡全力去拼搏,但是,卻從來都沒什麼特別驚喜的事情發生,整個流程下來,都是沉悶晦澀,就好像一種機械化流水作業般,枯燥乏味。
但是這一次,這一屆鬥醫大賽卻出現李原馳這朵奇葩,每一輪比賽都給大家帶來不一樣預想不到的東西。
有驚喜,有驚訝,也有驚恐,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能給大家打來不一樣的‘驚’。
漸漸的,大家對於這個異類,似乎沒那麼排斥了,相反,這個能夠打破沉悶的俊俏青年,他們還怪喜歡的。
當然鬼刀門除外,他們這些人不覺得李原馳是來活躍氣氛,打破千年的沉悶,而像是故意針對他們鬼刀門的可惡傢伙,對他只有恨,沒有喜!
這一次討論的時間比較久,足足有十來分鐘,三個供奉才終於統一了意見,依舊由風言站出來公佈結果,在看了李原馳一眼後,語氣沉穩的說道:“該病家,脈虛沉弦,寒熱,短氣,裡急,小便赤黃。是肝經不通,肝臟有損的主徵。同時,患者還有輕微的頭痛病。四方代表都將患者的病症診斷出來了。包括沒有切脈的李原馳先生!”
“至於診方,正氣宗的代表提出來的解決方案是軟肝湯,用大黃、桃仁、地鱉蟲和白朮黨蔘等藥物調配;
鬼刀門提出的是鱉甲湯,用藥烈,見效也快,不過對病患身體傷害也最大。
至於菩薩堂開的則是和氣湯,理氣疏肝,溫和始終,而且爲了治療頭痛病,又添加了一些荊介和防風金甲蟲粉等幾濟藥,中正平和,算是良方。
至於李原馳先生,開的則是親民湯,和菩薩堂的觀點相同,先理氣,再舒肝!”
“三位供奉既然已經找到了四人開方的優缺點,那麼名次也應該排出來了把?”歐陽瑾在等風言宣讀完畢後,有些迫不及待的笑問着。
風言點了點頭,鄭重的宣佈道:“經過評鑑團的決議,本輪比試的第一名爲:李原馳先生!”
譁!
全場再次震驚!
這傢伙都沒切脈,竟然就獲得了第二輪的勝利,這傢伙,難道他是個天才?
而聽到這個宣讀,林松江又一次壓制住自己心頭的喜悅,只是在下面握緊自己的拳頭,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這時候,歐陽瑾有些沒辦法接受這個的評比結果。
一個外人,經過他們的同意纔有資格來參加鬥醫大賽,但是現在,連連獲勝,這讓他三大中醫名門顏面何存,說出去,他們三大門派,還要不要做人了?
於是,歐陽瑾直言不諱的開口詢問道:“風老,我想大家都很想知道,評鑑團爲什麼要定李原馳是第一名?我覺得,其他三人方子也很不錯啊,很難挑出什麼毛病!”
作爲鬼刀門的門主,歐陽瑾位高權重,說話自然很有份量,就算是評鑑團也不敢怠慢,風言當即點頭解釋:“沒錯,這四位選手都診斷出患者的身體,並且,也開出了非常精妙的方案,一開始,我們也很難抉擇!”
“正氣宗的方子很不錯,如果堅持服用,一個月便可痊癒,不過他所用的藥材都過於名貴,有幾位藥更是稀缺,並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消費起的,所以,藥方雖好,但卻不實用。
至於鬼刀門,則是劍走偏鋒,如果堅持服用,二十天也可痊癒,但是過於急躁,對患者身體傷害也不小,這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不可取。
菩薩堂的藥方倒是中規中矩,用藥也不貴,藥性平和,但是,她錯就錯在,爲了治療頭痛病而添加的幾種幅藥,其中金甲蟲更是稀缺物品,藥可等,但是病不可等啊。
最後就是李原馳李先生開的方子,無一不是尋常常用藥材,如果堅持服用,四十天也可痊癒,雖然見效較慢,但是,我們依然認爲這是個好方子!”
“之前,歐陽門主也報出患者的家庭住址,我們都知道,南空花園並不是什麼高檔的小區,屬於平民化,而且患者正值中年,正屬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你若開藥過猛倒是可以痊癒,但是對患者身體有所損失,其餘的藥都極其昂貴,所以我們才判斷,李原馳先生技高一籌,更主要的是,他並沒有切脈!”
話到這裡,風言哀嘆一聲道:“雖然極不願意承認,但是我還是要說,正氣宗、鬼刀門、菩薩堂開方華而不實,患者根本無法受用,既然是無法受用,那藥方再好,也是一張藥方,救不得人,看不了病!”
身後的雨夜也走過來,語重心長的說道:“是啊,我們三家雖然歷經千年,但是卻安逸太久了,久的已經忘掉了我們的使命,忘掉了民間疾苦。
若要知,最好的藥方就是全民皆可用,皆能用的起,若中醫僅僅淪爲一些有錢人的專屬,那麼咱們中醫離滅亡也沒多遠了,希望大家慎之慎之。”
聽了這番話,在場的衆人都是啞口無言,內心震盪不已。
是啊。他們只是把比賽當作比賽,想着用自己一身所學去博個名次,爭奪第一,證明自己的醫術多麼高明,至於開方的價格和藥物的可用度,他們完全就沒考慮過,但是,這些,李原馳考慮了,因爲他是從外面來的,他知道,民衆最需要的是什麼。
所以這一次,他又勝利了,哪怕勝利的原因有些荒謬,是因爲用藥便宜,但是他依舊勝的理所應當!
此時,那個正氣宗的秋水忽然從座椅上站起來,大步走到李原馳跟前,對着他來了一個九十度鞠躬,一臉誠懇的說道:“今日一戰,讓秋水大徹大悟,多謝李原馳先生,秋水受教了!”
而這時候菩薩堂的那個小姑娘眼睛裡都快滴出眼淚,俊俏的臉蛋紅撲撲,粉嫩嫩的,看着李原馳,說道:“謝謝你的指教,我知道我自己最大的缺陷在哪裡了,謝謝!”
就連鬼刀門那個殭屍臉,也走到李原馳面前,一揖到底,然後沉默的走到自己門派的隊伍裡面。
至始至終,李原馳的臉上始終保持這溫和的笑意,心裡猛然間,想起一句不知道是誰說的臺詞:我能猜到結果,但是卻沒猜到會有這樣的過程。
他原本是想用技術取勝的,但是沒想到,最後幫他獲勝的,竟然是自己的人品,這太出乎他的預料了。
本來他只想要個果樹,但是一下子有人給他送來一片果園,你說這能不讓他高興嗎?
而臺上的風言並沒有急於下臺,而是看着李原馳帶着一絲恭敬,沒錯,就是恭敬的詢問道:“原馳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您無比解答,剛剛你明明沒有切脈,卻又爲何能夠如此正確的定論診斷結果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玄機?”
這個問題一問,全場的人都豎起耳朵,因爲不僅僅只是風言對這個問題好奇,在場其他人也是如此。
切診,自然是要切脈而診。
不切脈,怎麼診?
難道他仍然用的是望診法?
可是,如果是望診法的話,只知大概,不知細節。他又怎麼能夠把患者的脈博浮動情況和體內的溫火屬性也給診斷的這麼清楚?
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只有李原馳能給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