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明_第273章 陳子壯

9月初4夜,山東赴遼軍登州掌印副總兵張虎部先鋒,登州衛指揮使戚振宗率本部急行軍抵達前線錦州,遼鎮指揮中樞接到兩封聖旨和1封軍機處軍令。

1封聖旨是天啓的,安撫孫承宗,讓他沉着指揮,穩紮穩打。另1封則是監國皇太弟朱弘昭的,聲明軍法與賞罰標準,從另1個角度安撫遼鎮將心。

軍機處的軍令則很簡單,降遼鎮副總兵尤世威爲前軍遊擊將軍,令其戴罪立功。

尤世威夜襲山海關不果,殺了監軍率軍返回錦州大營請死。孫承宗捨不得殺尤世威這員悍將,只是罷他兵權等待朝廷處置。

再說1個副總兵莫名其妙的自殺,引發的軍心震盪是難以估量的。總不能告訴遼鎮上下將士尤世威的死因吧?孫承宗還以爲神機營會倒向他們這邊,說不定尤世威的事情不會有人追究。

結果朝中的動態,讓孫承宗徹底失算,齊王1舉登頂監國,讓所有人失算的同時倍感棘手。

9月初5,遼鎮按期出征,前軍總兵馬世龍,副將曹文詔,監軍張鳳翼,督率步軍4營,車兵火炮部隊1營,遼騎兩營,共7營兩萬3千餘人。

中軍由孫承宗親率,監軍是原山海關監軍,現在的右僉都御史,萬曆26年進士,遼東巡撫閻鳴泰。中軍實力雄厚,總共十5營,編制與前軍同比例,但多了孫承宗的標營。

後軍總兵滿桂,內定的監軍被尤世威1槍扎死,由張礴率部兩千充當監軍。麾下兩營遼騎加1營蒙騎僕從,步軍兩營,車兵火炮兩營,以及2個爲千人規模的後勤輜重隊,輜重部隊劃分爲4個衛,指揮官都是歷年羈留在遼鎮的衛所客軍。

遼軍8萬人,將會在兩天時間裡陸續出發在大淩河堡聚集,而初7將會由登州軍全面接防錦州1線。

遼軍在朝廷的賬面軍隊是9萬8千人,原來吃空餉只有6萬多人,多出來的兩萬還是這3個月的時間裡補充的……

遼軍編制中以騎兵爲主,佔據6成,結果整飭完畢,騎軍東拼西湊只有3成……

天啓2年朝廷賬面要撥付給遼軍的軍餉是46萬兩左右,這批銀子中遼餉是專用款項,地方押解京師時9被吃掉了兩成,從京裡撥付遼鎮又被吃掉3成,等到了孫承宗手裡能剩1半9不錯了。

從皇帝內庫撥付的2百多萬兩銀子也被吃掉4成左右,最後到孫承宗手裡,遼將再按慣例吃掉1些,4多萬兩軍餉能用到兵員及軍械身上的,也91百多萬兩,這個數據還是高估。

因爲孫承宗也好,還是後來接任的袁崇煥,都是主張修城的,修城所需的物資是死的,吃不掉,只能從士兵的血汗錢裡擠出來1點。

這樣的軍隊,在遼鎮能打什麼仗!所謂大名鼎鼎的關寧鐵騎,不是朝廷的軍隊,而是各將的家丁部隊!

而初5這天,宣大軍前軍劉高旭、郭諒由副總兵王樸率領,3部兩萬騎輕騎突進,已抵達插漢5部的核心地區,豎起林丹汗的大旗招募被打散的5部牧民散騎。已經在建奴西線形成了有力威懾,隨着宣大軍的前進,遼軍的右翼會得到保障。

而初6,在登州休整的西南軍團將會揚帆起航投送首批5萬人抵達劉興祚駐地蓋州,並在蓋州外的連雲島上設立物資儲備中轉基地。

若劉興祚舉事順利,南4衛1舉反正將會極大動搖建奴的統治,可能會發生連鎖反應,導致散佈在建奴4周充當緩衝的漢將先後舉義反正。

而初8,則是東江鎮毛文龍出兵的時間,這天朝鮮王室使出渾身解數招募的4萬朝鮮僕從軍也會隨毛文龍出擊。

毛文龍所領導的東朝軍團作戰方略是自由的,由他根據形勢選擇,可以西進配合西南軍團奪取瀋陽、遼陽,也可以東進,擊敗建奴在牛毛寨的監視軍隊後9可直抄老奴起家的老寨赫圖阿拉。

此次不計後勤兵員民夫,朝廷總共動員出征的戰兵有西路宣大軍團十萬騎,中路遼鎮8萬,還有6萬山東赴遼軍待機而動,西路則是東江鎮與朝鮮僕從組建的聯合軍,7萬人。還有暗招西南軍團8萬人,不計劉興祚將要反正的兩萬餘人,朝廷總共出兵4萬!

每個月糧餉支出1百1十萬的銀子不是白花的,1批批被裁汰的庸將不是擺設,朝廷許諾的1侯3伯可是給這4路大軍所準備的!

9月初5這日傍晚,經過1次次與諸黨的商議,終於將參與刺殺天啓的那夥人定罪,謀逆是跑不了,主犯抄家滅族,從犯斬首示衆3族發配甘肅鎮與流放的晉商1起修路搭橋。搞定遼東和朝鮮後,朱弘昭要將離離散散的哈密衛徹底收復。

遼東與西面的哈密衛,再加上河西走廊河套地區,足以逼服蒙古使其內附。

林丹汗已經被他控制在手,對付離散的蒙古諸部不是多難的事情。

東林黨中的敗類如何清洗是1件需要慎重的事情,此時江南還不能亂,所以牽連不能太廣。不過按照此時的名冊株連下去,1千多名官員、清流名士涉案,算上他們的3族,這個數據將會達到34萬,直追明初3大案……

明初3大案動靜還沒晉商事件來的大,晉商事件涉案5餘萬人,所以天啓想安然繼續在位,也是很難的事情。只是誰都沒想到,天啓太狠了,預見到自己可能的結局,放出了1頭猛虎。

如果這次再像處理晉商那樣來個全面清洗,因爲全國精銳都集中在遼東,不能隨意抽調,若東南亂起,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清洗的事情交給朝臣,廠衛監督。東林人對付自己內部的叛徒是非常狠的,殺的越狠他們也越解氣,也越能洗清他們自身的嫌疑。

這事交由吏部尚書*星,刑部尚書王紀,大理寺正卿周應秋,左右都御史左光斗、鍾羽正5個人負責清洗,3法司主要頭目都在其中,兩個東林元老,還有周應秋這個反東林急先鋒。周應秋是中立朝臣,但看不慣東林表裡不1的行爲,屢次與東林做對。

若沒有這次刺殺事件,他現在因爲京察大計,已經卷鋪蓋走人了。

而閹黨被東林人分類有5彪5虎,十狗十孩兒4孫等等排行譜系,與魏忠賢搞出來的1百單8東林點將錄差不多的東西。

而周應秋這個被東林借京察大計趕出朝堂的中立朝臣十分有能力,很受魏忠賢看重,重新啓用後被排爲十狗之首……

“5虎”爲文職,指的是以工部尚書兼左副都御史崔呈秀爲首、太僕少卿再遷至工部尚書的吳淳夫、太常少卿升至兵部尚書的田吉、御史超擢爲太常卿倪文煥、左副都御史李夔龍這5人。

“5彪”爲武職,左都督錦衣衛掌印田爾耕爲首、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錦衣衛指揮崔應元、東廠理刑官孫雲鶴和田爾耕的心腹千戶楊衰。

而在北運河水戰中,被青州衛打死的叛將楊國棟則是老魏的義子,十孩兒中的佼佼者。他娶了上林苑監曹承恩的姐姐,這位曹承恩因爲木材生意與山西晉商牽連太深,被充入皇陵灑掃淨軍,因爲參與謀逆,現在已經被活剮了……

老魏已經發瘋了,東廠在編的,不在編的眼線都發動起來,北直隸足足3萬多人活躍起來,1夜之間京師內的被確定清洗的官員、所謂的清流名士被1網打盡。

錦衣衛的詔獄人滿爲患,大理寺與刑部的牢獄爆滿,在永定門外的軍營也臨時用來看押涉案人犯。

東廠動手太快,快的連自己人也糊塗辦錯事,比如……

“冤枉啊!”

永定門軍營,1名7品文官服飾,腦袋上烏紗裝飾掛墜有別於其他文官的官員被打的鼻青臉腫,由兩名東廠番子推搡着,當他看到轅門處值守的飛熊士大喊冤枉:“他們要抓的是吏科給事中*訓,不是下官陳子壯!”

“讓你胡說8道!”

1名番子手中鐵尺揮打鈍刃鐵尺砍在陳子壯背上,下手毫不留情。他們的靠山魏公公的靠山天啓皇帝因爲這些人使詭計被刺,現在錦衣衛的人鼻孔朝天,這讓他們這些東廠的人怎麼活?

“外城宣北坊宣武門大街草場衚衕陳宅,廠文裡寫的清清楚楚,休得抵賴!”

另1名番子在1沓手令裡選出1張揮舞着,轉身對兩名值守小旗軍官哈腰道:“兩位將爺,別和這人1般見識。這種人小的見多了,都是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的慫包。”

“將爺當不起,這南人剛喊得急促,咱聽都聽不明白。”1名小旗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幸災樂禍,京師的變動對飛熊士來說只有天大的好處沒有壞處,現在上上下下心情都是很愉悅的。

“將爺英明,其實小的也聽不清嶺南口音,估計也是個喊冤的。”番子說着,不屑笑笑,哪有進牢還要殺頭不喊冤的?

陳子壯疼得嘴角直咧咧,纔想起來自己情急用鄉音呼喊求救,擡頭正要說話,9見另1名飛熊士小旗湊上來伸手摸了摸陳子壯烏紗上的點綴玉飾,好奇道:“他孃的奇了個怪,張兄弟,這狗官怎麼在烏紗上還有玉墜?”

手拿鐵尺的番子迎上去腆笑着:“將爺有所不知,1甲進士前3員烏紗上都有這般墜飾以示榮耀。”

陳子壯哭笑不得,忍着疼痛急忙道:“下官是萬曆47年探花陳子壯,非是諸位要緝拿的逆黨*訓。”

東廠底層的番役誰知道朝中官員誰是誰,監視官員的是錦衣衛,東廠是監督重臣和錦衣衛的,管他陳子壯還是*訓,他們都不認識。

兩名番役也感覺不對頭,拿着鐵尺的這個遲疑道:“那你怎麼在草場衚衕陳宅?弟兄們都是按着廠文緝拿的。”

陳子壯徹底無言以對:“*訓家宅在衚衕裡頭,下官的宅子在衚衕口與陳逆隔了個宅子,再說陳逆已當庭拿下,下官若是陳逆怎可能從大理寺脫身?”

兩名番役相互看1眼,都感覺自己似乎抓錯人了。他們只是朝衚衕裡1走,看到陳宅兩個字9破門而入……

這還不算什麼,以前京中政治清洗時,有個5寺少卿張揚跋扈,結果鄰居被抄家,動手的人裝糊塗連這位少卿1起給抄了……政治清洗哪會講道理,乾脆1並被洗掉了……

兩名番役有心裝糊塗到底,可這人是個探花,這可是朝中有名字的大人物,是被當作儲相進行培養的。

1聽陳子壯是47年的探花,頓時兩名飛熊士小旗9怒了,1人指着陳子壯大罵:“9你會做的文章,害的我們孫公屈尊3甲!休論冤枉與否,勞煩2位東廠的兄弟帶他進去。”

陳子壯要哭了,如果按照這小旗的邏輯,47年那1科進士中,有2百4多個進士該死,因爲他們排名在孫傳庭前面,搶了孫傳庭的1甲名額……

飛熊士的名聲與他們現在的身份,說的話在兩名東廠番子看來與魏公公的話是同量級的,不由陳子壯分說,強推着往軍營裡走。

陳子壯顧不得憋屈,紅着臉左右看着,看到1名穿將校鎧甲的千戶大喊:“將軍救我,下官乃是李成棟將軍親戚!”

牛奮威摸摸下巴處的胡茬,遠遠招呼1聲:“放你孃的屁,李兄弟是秦人,聽口音你是西南人,怎可能與李兄弟有親!”

“不瞞將軍,下官真與李將軍是親戚。李將軍的夫人趙氏,與下官是世交,情同兄妹!趙叔父罹難,將趙氏託付給了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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