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見齊王手藝殊爲難得,即使不好吃,皇后、愛妃們也要給齊王留些臉面。”
天啓端出1碗羊肉臊子面,皇后也端出1碗臊子面笑說:“本宮倒是快3載未吃過這種民間小吃,齊王,這怎麼用?”
見她指着油潑辣子,朱弘昭也端出1碗臊子面說:“倒些醋,辣子放小半勺即可。此物甚辣,吃了燥熱最是驅寒。湯中鹽少,皇嫂若覺口味清淡可放些雪鹽,畢竟衆口難調,所以鹽還是自己來調。”
信王跟着朱弘昭端碗,學着朱弘昭倒上同樣的醋,同樣多的辣子。諸妃取過後,魏忠賢才把剩下的1碗端出來,雙手顫抖的,輕輕嗅着。
他必須激動,他再位高權重,也只是皇室的家奴而已,頂多算是1個管家。
端着麪碗,挑着麪條,朱弘昭吃了1口臊子面,味道還不賴,辣椒和醋的配合,只有後世人才能瞭解其中的魅力。
天啓也是淅瀝瀝吃完碗裡的臊子面,喝了口湯嘴角絨毛泛着油跡,板着臉對老魏說:“老魏,令齊王督管尚膳監……”
老魏1噎,辣椒1嗆,趴在地上乾咳,眼淚直流。
說着被皇后拍1下,皇后擦拭嘴角笑着說:“皇帝今日將齊王算計了,齊王恐怕只會做這1回了。”
“皇兄與皇嫂喜歡臣弟手藝,臣弟豈會藏拙?那臣弟在西苑雪化後開些土地,到時候吃自己種的糧菜,口感格外好。”
皇帝微微點頭,又端過1碗臊子面:“如此也好,瓊華島可以種些蔬果,9幸苦齊王了。”
皇后張嫣也端過1碗臊子面,問:“齊王這面頗有講究,本宮在民間時也吃過,9是不知道名字。”
“西北面食,叫臊子面。”
張嫣臉1紅,瞪1眼朱弘昭:“怎麼是這麼個奇怪名字?”
見她臉紅,天啓反倒哈哈1笑:“這名字好,祖娥9跟着齊王學這道面,以後做給朕吃。”
“臣弟遵命。”朱弘昭起身裝模作樣大展着手臂抱拳俯首,張嫣輕呼1口氣,臉色1窘。信王端着碗站起來也說:“皇兄,臣弟也要學,做給皇兄吃。”
見他揚着下巴,墊着腳尖才超過朱弘昭肩膀,讓天啓與1幫妃子看着直笑。
隨後朱弘昭要派人收集食材的請求天啓也答應了,起碼這辣子,將他征服了,他還想嚐嚐火鍋是個什麼味道。
1道道的宮牆、城牆外,那9是1個更廣闊的世界。
當夜,乾清宮偏殿內悄悄生者木炭火爐,擺着案板,朱弘昭1襲布袍與張嫣和麪,1旁信王也在面盆裡搗鼓。
乾清宮是皇帝寢宮,夜裡有時也會有內閣大臣來商議緊急軍情或急奏。司禮監的秉筆太監與科道官當值官員會旁聽,所以在偏殿做飯,不能讓這些大臣知道,否則又要鬧事情。
很不巧,今晚內閣大臣齊至,有重大軍情要商議。
皇帝還在乾清宮正殿裡魂不守舍與內閣成員1起批各地奏摺,最先看到貴陽決戰戰報發來,天啓哭了。
葉向高等輔政內閣大臣神色也不好,天啓2年2月,叛軍首領安邦彥親率數萬軍包圍貴陽。當時貴州總兵張彥芳鎮銅仁,都司黃運清駐遵義,導致貴陽兵力空虛。官軍數次救援貴陽失利,只能坐看貴陽孤城被叛軍封鎖。
至十1月,城中原有民戶、逃難者約十萬戶4多萬人。外面的援軍打不進來,裡面的人誓死不降,糧食吃盡人相食或成片餓死。
最後僅存僅千餘人,城中危急告破9在朝夕間。
新任貴州巡撫王3善決定分兵3路進援破圍,派副手何天麟督兵7千人從清水江進爲右翼,僉事楊世賞督兵1萬人從都勻進爲左翼。
王3善親自率軍兩萬人,與兵備道員監軍向日升、副總兵劉超、參將楊明楷等從中路進擊叛軍主力。王3善連夜進軍,臘月初4,前鋒劉超率步卒奇襲衝入敵營,陣斬叛軍猛將阿成,攻奪龍裡城。
初6,王3善乘叛軍不備,率軍進擊,安邦彥退兵至貴陽城南的屯龍洞據守,官軍攻奪高寨7裡衝,乘勝進兵畢節鋪,意圖夾擊安邦彥,參將孫元謨、楊明楷大敗叛軍。
依次擒獲安邦彥之弟阿倫,斬首萬餘級,叛將安邦俊中炮死,官軍進抵貴陽城下。安邦彥走渡陸廣河敗撤,貴陽之圍遂解。
抹着淚水,天啓哽咽的說不出話。貴陽城的百姓誓死不降,寧願成片餓死也不從賊,這種悲壯讓他不知道如何去說。至於王3善所部兵將封賞,他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封賞。
仗是打勝了,可這勝利實在是太遲了。
而且安邦彥與奢崇明叛軍主力還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這邊的戰事平息。西南平叛,每年用餉不比遼鎮低多少,對朝廷百姓來說是1筆很大的負擔。
哭罷,天啓沙啞着嗓音:“貴陽諸軍升賞由禮部、兵部、吏部共議,諸卿定奪後由朕蓋印簽發。轉明年浙江、江西、福建、湖廣送京銀稅及遼餉用於西南平叛,同時由戶部、齊王府擇幹吏能臣至重慶監督銀兩。”
“陛下,齊王府督派臣屬與祖制、朝廷律例不符。”
紅着眼睛看1眼跳出來的1名禮科科道官,天啓目生寒光:“沒有齊王府臣屬督查,你們誰能對朕保證這筆銀子能如數抵達重慶府用於各軍平叛事宜?”
接着更多的科道官站出來,昂着腦袋:“藩王參政不利於社稷,還請陛下明察!”
“明察?明察!”
天啓拍着桌案站起,葉向高等內閣大臣與科道官、司禮監太監跪成1片,齊呼息怒。
“朕明察的很清楚,齊王府的臣屬難道9不是大明的士子出身?誰能保證這批銀子不會短缺1兩,朕9派他去督查銀餉!若不是朕答應你們在宮中教導齊王,朕今夜9派齊王出京趕赴西南平叛!”
怒氣填膺,天啓揮舞着手臂:“貴陽被圍長達十月之久,誰給朕說過城中百姓之末途悽慘?1個都沒有!貴陽文武擔心朕處置他們,你們呢!”
科道官和當值御史們垂下腦袋,不敢與天啓對視。
“齊王說得對,百姓都是被逼反的!看看齊王在山東,本部只有兩千人,心懷慈悲邊打邊練,硬是在旬月間9解了賊軍猖獗之勢。半月間平定濟南賊軍,1封手書輕卒單舟過河說降3萬賊軍!鄒城1戰,多方籌備說降孔家叛逆孔乙己,1戰而平十萬賊軍!”
“你們看看西南,4川巡撫朱燮元、貴州巡撫王3善倒是用兵如神,很能殺,殺到現在將叛亂彝兵平定了多少!”
“若知道西南情勢,朕9該令齊王攜大勝之勢趕赴西南!可能現在,西南兵戈9已停息!此事9這麼定了,不復再議!”
“還有,傳告西南文武大臣,要恩罰並重,莫將彝人盡往絕路上逼!朕再給他們1年時間,若不能平定叛亂,朕9令齊王持尚方寶劍出京趕赴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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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朱弘昭若去西南,可能先殺的不是叛亂彝兵,反倒是西南文武官員先挨刀。再給1把尚方寶劍,估計西南官場會被齊王1口氣殺乾淨……
齊王的煞氣,經歷過山東戰事、查抄李3才之後,令官員們聞之驚恐。
最後看看其他1堆奏摺,天啓心煩意亂指着說:“這些摺子諸卿批覆,司禮監複審,科道官用印。”
1甩袍袖,天啓怒哼1聲大步回了寢室。
葉向高爬起來,對魏忠賢抱抱拳:“魏公公,齊王真不能幹政呀!”
乾乾1笑,老魏也是1臉無奈:“葉閣老,萬歲爺待齊王千歲如胞弟,咱家91家奴,湊上去挑撥離間,齊王千歲1拳打死咱家這個老奴,咱家死了可9白死了。”
你被齊王那小子1拳打死了反倒是1件好事情……
葉向高心裡嘀咕,臉色卻是1變滿是驚恐:“魏公公失言了,本官怎麼敢讓公公挑撥帝王兄弟關係。”
“是咱家失言了……呵呵……”老魏乾巴巴笑着,1抖拂塵看向桌案上的奏摺:“時辰不早了,葉閣老咱9開始吧。”
葉向高含笑目送魏忠賢,開始與其他內閣成員批閱奏摺,1道道批閱好的奏摺送到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那裡,那邊王體乾閱讀,經老魏點頭後送交科道官用印。有爭議的奏摺再繼續商討,若不能決,則由皇帝再處置。
等這幫大臣出宮後,天啓陰着臉來到偏殿,說起了貴陽戰事,神情陰鬱可怕。
皇后張嫣不瞭解兵事,朱弘昭不清楚戰局進展和具體雙方勢態原由,也沒說話,陪着天啓1起享用晚飯。
老魏帶着許顯純趕來,將1封摺子遞給飯後用茶的天啓,天啓看到1半後甩給朱弘昭:“齊王,今晚把這事給朕辦好,廠衛會協助你搜集鐵證,朕要將李維翰辦成鐵案!”
朱弘昭抱拳應諾,拿起廠衛秘奏看着,不由1笑。這李維翰實在是倒黴,皇帝最生氣的時候,廠衛將他的案底送了上來……
“皇兄安心,臣弟出馬必然手到擒來!”
朱弘昭抄起牆壁上掛着的劍,張嫣喊住:“齊王着急作甚,先吃飽肚子再去不遲。”
“皇嫂,臣弟去尋這李維翰吃飯,估測3多萬兩的家底,不抄了臣弟心裡9不安穩!”朱弘昭大步出殿,回身對張嫣齜牙1笑。
大步流星領着十餘名錦衣衛禁軍趕赴崇智殿,與2百儀衛穿甲,同時內校場的銃騎動員起來,開始集結趕赴皇城西安門。
西安門前,銃騎牽馬靜立,兩側衛士持着火把,火光耀耀。
朱弘昭掛着白披風騎在御馬良駒上,手中握着長劍高舉:“你們又有活兒幹了,記住,手底下放乾淨些,別讓老魏笑話本王!守歲時,本王自有賞賜!”
明威將軍,銃騎統領武永昌抱拳:“大王安心,誰拿1個銅板贓款,末將提頭來見!”
“好!”朱弘昭打馬轉身,對着城上禁軍喝道:“開門!”
西安門大開,丁力領着1百持戟衛士開路,左良玉牽馬,身後跟着司戈衛士。銃騎則排列在兩側,奔涌而出直撲李維翰家宅。
作爲曾經勳戚中的棟樑人物,李維翰的家宅9在北城,也9是內城。出了西安門,奔過西安門大街,北轉9是西4牌樓南街,再走9是十字路口的西4牌樓,旁邊9是廣濟寺,以及勳戚們居住的鳴玉坊。
西4牌樓處,銃騎1份爲21部向北走西4牌樓北街,1部向西走阜成門大街。在錦衣衛校尉的帶領下,將整個鳴玉坊層層圍堵。
此時宵禁,路上沒有幾個人,有的只是錦衣衛、東廠紮下的樁子眼線,1個個跳出來高舉着腰牌報着身份加入隊列。
阜成門大街南邊衚衕裡9是西城兵馬司,6品指揮早早回家睡覺,4名副指揮有兩名當值,都被被手下驚慌的兵丁感染,爬上院牆1看整個鳴玉坊火把林立,白袍騎士雲集,頓時渾身發冷。
1名副指揮帶着倉惶集結的5名兵丁趕過去詢問,被錦衣衛攔住。另1名副指揮則跑向南邊的3法司,即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聯合衙門。
衝進3法司,這名副指揮喘着大氣驚慌大喊:“齊王兵馬出宮了!”
今夜在都察院當值的左光斗聞言身子1寒,披着斗篷大步出來喝問:“齊王兵馬現在何處!”
“鳴玉坊!火光沖天,還聽到撞牆聲!”
1聽齊王只是在鳴玉坊逞威,左光斗鬆了1口氣。只要不是在外城9好,內城住的多是勳戚世胄,齊王想幹什麼9讓他去幹吧。
反正,他現在攔也攔不住。能做的9是敲響警鐘,召集御史、刑部當值官員入禁城詢問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