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棋子落地,死路一條。
“……”妙手回春,重啓生路。
“將軍!”乘勝追擊,再下一成。
“……”智冠絕倫,死中求活。
“將軍!”大軍橫掃,所向披靡。
“……”柳暗花明,絕地逆轉。
“哼!”幽逑一聲冷哼,道盡心頭不悅,“你之棋藝,就如同你的人一般,死纏爛打,打了不死,可惡至極!”手中象棋盡數化作灰燼,幽逑心中不悅可見一般。
“耶,非也,棋如軍,帥如將,力保將帥不失,也不失爲一種本事啊。”仇千戰雖然佔盡下風,但卻是依然沒有半點憂色,反而如同閒雲野鶴一般,淡然如水,悠然自得,一點也沒有爲指下棋局而着急的意思。
“呵呵。”幽逑只是冷笑不語。
“你笑什麼?”仇千戰平淡的問道。
“沒什麼。”幽逑彈了彈手指上的灰燼,右手一捏,竟然又將灰燼從新捏成了一個棋子,準備再下一成的時候,仇千戰卻忽然搶聲說道。
“慢着。”
“嗯?”
“將軍。”紅棋落子,象徵着最後的絕地反擊,一步之下盡是毫無退路可言!幽逑眉頭一皺,凝視棋盤足足有一刻鐘之久,在發現無論怎麼走無法逃過一劫過後,幽逑選擇了認輸。
“好手段。”幽逑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承讓,承讓。”仇千戰笑眯眯的拱手客氣道。
“哼!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染坊來了!之前你輸得更狗吃屎一樣的時候怎麼不說了。”幽逑顯然沒有退讓的意思。不過兩人的嗆聲,卻在一聲令報的聲音中被打斷了。
“報!”幽逑神色一正,之前還略帶萎靡的神色,在聽到了這一句話過後,頓時變得龍精虎猛。“快說!”
“啓稟將軍!”傳令兵有些意外的看了一旁的仇千戰一眼,似乎有所顧忌,並沒有說話,而是從新看着幽逑,等待着幽逑做出的最後決定。
“無妨!”幽逑大手一揮,並不在意仇千戰旁聽。
“是!”既然將軍已經給予了肯定的答覆,傳令兵也只好當着仇千戰的面,將得到的信函全數講出來。
“敬王爺,將軍:近日來,東學院對於那一份天魔神譚的設計捲圖的檢查書已經出來了,其中並未發現有什麼重大的疑問,不似作假的產物,但其中關於術法玄奧之處的地方卻是不少,經過東院長的判斷,除了技術上的問題外,這半卷設計圖內還包括了大量位置的訊息,比如失傳已久的符,陣,玄之法…”
幽逑聽得眉宇倒豎,心生不悅,急忙打斷了傳令兵的話。“少給我念這些沒用的話,本座要的是結果!!給我直接念重點!!”
“是!”傳令兵被吼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能低着頭挑選了信中最爲重要的一部分,將他念給了幽逑和仇千戰聽,而仇千戰的臉色,也隨着信件內容的推移而變得嚴肅了起來,輕鬆不在。
“符法,陣法,玄法,魔法,如此之多的手法,每一種皆非是輕易能夠精通的術法,而能夠聚其大成爲一體的天魔神譚則更不消說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天魔神譚的問題……這次是我託大了。”仇千戰面色嚴肅道,“想不到天魔神譚的秘密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象,就連集合了東西院兩院的力量,都無法在短時間內破解,哪怕是一點的天魔神譚的秘密。”
“你下去吧。”幽逑對着傳令兵說道,他的神色同樣不好看,他和仇千戰皆是有軍令在身上,如果不能在既定的時間內攻完成上頭的規定,那結果肯定不會好受。
仇千戰繼續說道:“不過,更讓人值得注意的,是夜魔森林內,冷家軍隊如今的行徑狀況,在天魔神譚的設計圖失落過後,他們雖然加強了森林內部的防禦,但…這只是杯水車薪罷了,一旦我軍正式出動,那便是如同吹枯拉朽一般的力量,區區一個夜魔森林,就算他用盡渾身解數,也根本無法形成一點阻礙……”
“是說,是對方的軍首太過無能…還是說,他們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呢…”
“這一點我也注意到了。”幽逑聲音凌厲,彷彿鋼鐵摩擦一般的刺耳,“不過我認爲,那只是他們螳臂當車的愚蠢行爲,你的顧慮只是因爲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早已經磨滅了你作爲軍人的氣魄罷了!!這才讓你畏首畏尾,不思進取!”
“是麼。”仇千戰淡淡一笑,“如果我猜,這一切如果都是對方故意設計的一道請君入甕的戲碼呢?”
“碰!”幽逑的大手狠狠地按在了傳令兵帶來的信封之上,沉雄的力道,竟讓地面都忍不住抖了三抖,屋樑上的灰塵飛舞而起,整個軍營都如同遭受到了小型的地震一般。幽逑目光亮如火炬一般,一股懾人的魔力掃向仇千戰所在之地,恐怖至極的魔氣如同沼澤的黑色泥潭一般翻滾飛濺,張牙舞爪,似噬人的兇獸一般。
“哼!如你所見!”幽逑冷冷的說道,“說話是需要事實的依據和憑證的,你所說的一切,皆只是來自於你的胡思亂想而已,而本座所做的一切行動,都是按照正確的情報和消息,而安排的指令,以魔國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爲的後盾進行,要知道,這一次,佔據壓倒性優勢的,是我們!!”
“也許吧。”仇千戰淡淡的說道,“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說的一般。”
“你話中有話!”幽逑魔瞳一虛,懾人魔光閃耀着駭人的光澤,“少在我面前玩這套,有話就直說,別噎在喉嚨裡面。”然而,仇千戰的回答卻讓幽逑大失所望。
“不!我已經無話可說了。”仇千戰有些悠閒的躺在了背後的靠椅上,讓身體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靠椅上面,面對幽逑強悍的壓迫,熟視無睹。
“你的自信與你的強硬,形成了你今日領軍的風格,這是時間養成的性格,非是本王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你的心思的。”
“你的堅持來自於你多年來豐富的戰鬥經驗積累所致,你有你的觀點,這並不是什麼壞的事情…但!”仇千戰話鋒一轉,語氣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軍隊之中,卻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喔?”幽逑怒眉一動,半挑釁的看着仇千戰,慵懶的開口道,“你什麼意思。”
仇千戰深吸了一口氣,眉宇間聚集的陰雲,在經歷了短暫的匯聚過後,終於有了消散的趨勢,而他也說出了驚人的結果。
“所以,這一次的戰事,我將授予你全權負責的權利!”此話一次,簡直足以震驚全軍上下,原本由帝皇欽點的仇千戰,竟然將自己的所有軍權交給了另外的一名將領,臨陣易帥,這乃是兵家大忌,然而仇千戰對這一點妄若視而不見。連久經沙場的幽逑都被這一句話背後的涵義所震驚,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眼中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就算再怎麼厲害也猜不到身爲“軍神”的仇千戰竟然會說出這樣驚人的話語。
過了半響,幽逑才緩過勁來,眉頭緊皺,語氣嚴厲的再次確認了一邊,“你要將軍權交付於我?”
“不錯。”仇千戰的回答依然不變。
“你可是陛下欽點的軍首。”幽逑再一次確認道。
“將在外,君命……唯有見機行事。”
然而幽逑還是不信仇千戰會做出如此的決定,再三的權衡過後,幽逑的眼中充滿了謹慎的味道,而他的語氣也不復之前的咄咄逼人,開始變得低沉了起來。
“爲什麼選我。”
對於幽逑的不信任,仇千戰也只感無奈,只能微微的搖了搖腦袋,解釋說道:“因爲,由你執掌的邊境軍,便如魚得水一般,比起我一個遠道而來的外人來說,更有威信和說服力。”爲了證實自己的話,仇千戰更是將象徵軍權的帥印,輕易的扔到了幽逑的面前
“這是你的決定?”幽逑伸手玩弄着近在咫尺的帥印,眼中透露幽暗的光芒。
“當然。”仇千戰的回答很肯定。
“絕不反悔?”
“軍中無戲言。”仇千戰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好!好!好!”三個好字,越發張狂而霸道的語氣,幽逑渾身魔氣氣焰暴漲,真氣沸騰不已,眼中戰意蓬勃,“果然好決斷!這是你這一次做的最爲正確的選擇!”
“但是…我不相信你!”魔瞳閃耀着危險的光澤,“我不相信會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依本座對你的瞭解,你如果不在暗中謀劃着什麼,你就絕對不是仇千戰!!”
仇千戰微微一笑,“還是瞞不過你。”
“廢話少說!本座不管你在私底下盤算些什麼,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觸及到我的獵食範圍內,否則,別怪本座手下不留情!”
“當然!我既出此言,就絕無反悔!”仇千戰振振有辭,絕非作假。
“那好!”幽逑也是軍中人物,快人快語,“一言爲定!”
“和你說話,真是費勁。”仇千戰笑着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既然事情已了,我也不再久留,告辭。”
“不送!”
白袍揚起,透過門簾的細縫,還能夠勉強窺得仇千戰離去的身影,話音還未落下,屁股底下的靠椅還是溫熱,甚至連聲音都未發出一聲,便已經憑空消失,這等修爲,就連幽逑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人走茶涼,幽逑死死地盯着仇千戰離去的背影,待到完全確認他已經離去過後,幽逑纔將自己的虎背慵懶的靠在了背後的靠椅之上,對着虛空似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隨即,一道銀色身影頓時閃現在了幽逑的身旁,詭異的着裝和繡着花紋的面具,此人身上的所有一切都透露着深深的詭怪氣氛。
“大人,有何吩咐。”來人低聲問道,半跪在地上的姿勢標準而穩健,一看便是訓練有素之輩。
幽逑用手指點了點仇千戰離開的地方,緩緩地說道:“跟蹤他。”
“本座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我要你在定期的時間內,給我做一份仇千戰的行動報告過來,我需要了解他的行蹤和動作。”
“是!”沒有語氣沒有感情,如同機械一班的回答,神秘人應聲答覆,身體竟然如同煙塵一般開始消散,直至完全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哼!仇千戰!”幽逑冰冷的目光滿是森然的煞氣,粗壯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發出瞭如同槍械聲響的叩擊聲,“這兒是我的地盤,你的小動作,休想瞞過本座的眼睛!”
而另一方面,仇千戰的腳程之快也同樣令人驚訝,眨眼的時間,他便已經回到了自己營地的門口前,白色長袍上一塵不染,乾淨依舊。
作爲副將的白玉X峰在看到了仇千戰回來過後,立馬上前接應,“大人!”白玉X峰恭敬道。
仇千戰卻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讓他不要說話,白玉X峰心領神會,隨即領着仇千戰回到了軍營內,並謹慎的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將門檻鎖死,不漏半點聲息。
“大人,發生何事?”白玉X峰所用的,正是傳音秘術。
“幽逑派人跟蹤我。”仇千戰脫掉了外套,一邊鬆領口的扣子一邊說道。
“這傢伙簡直無法無天,竟然如此目中無人!”白玉X峰面色一寒,殺氣凌冽,“大人是否要我…”
“罷了。”仇千戰擺了擺手,“這就是他的性格,他從來都不會相信任何的人,何況還是他一直都敵視的本王呢。”
“那需不需要…”白玉X峰做了個揮刀的手勢。
“不,他的武功之高,你就算對上他也討不了好處。”仇千戰坐回了屬於自己的位置,“而且,幽逑很清楚他在做些什麼,他也知道我能爲,所以這一次,他派出的人絕非是如此輕易就能夠察覺得到的。”
“況且幽逑用兵,多以穩健制勝,若是叫我這麼輕易就找到了破綻,那這樣遊戲也就不好玩了。”
“凡事,都要有點懸念,纔夠精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