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門外是一條筆直寬闊的官道直通遠方,遠方有幾座山丘,長滿了參差的樹木,夜色朦朧中,也分辨不清楚。
“你不是要殺我嗎?動手吧!”蕭劍凜聲道:“雖然我和黑水門有點交情,但是歷來人心中情誼總是打不過仇恨的。你要爲你們掌門報斷臂之仇,要殺盡天下魔道,自然也可不必理會黑水門的一點面子,不是麼?”
“我知道你和水致清水致空的關係,”木子弘冷冷道:“現在黑水門已經因爲結交魔道之人被五行門長責罰,想來他們也無暇估計你了。”
“責罰?”蕭劍驚道:“水致清是黑水門掌門,還有誰可以責罰得了他?五行門長是什麼人?”
“我五行門派雖爲五門,卻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同出一脈,根源頗深。”木子弘道:“一旦掌門傳位給了繼任者,便就隱身入厚土門後山土洞中,尊爲五行門長,從此不理世事。但是若發生極大的變故,或者五行派出現嚴重分歧,五行門長們便會出面。黑水門與魔道結交之事,便是由五行門長出面決議,現在黑水門滿門不可輕易離開師門,直到殺了你,因爲你影響了我們五行派的團結。這是五行派中密令,外人都不知道的。”
聽木子弘這麼說,蕭劍一陣擔憂,不知道現在結拜大哥二哥怎麼樣了,不過此時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總覺得木子弘雖然是前輩高人,可是頭腦卻不是太靈活,否則絕不會自己問什麼他便說什麼,應該是屬於木訥高手之類的人。本說是要殺自己是與魔道誓不兩立,誰知說着說着竟然自己把自己的真意吐露出來,蕭劍想着想着,已經有了主意。
“木前輩,這麼說您要殺我不是因爲白浪的賞金而是爲了五行密令了?”蕭劍道。
“不錯!”木子弘從腰間抽出一把四尺長刀,非金非鐵,卻是一根木頭。還看得出是一根圓木棍,上部削成了薄片狀的刀身,刀柄和刀身渾爲一體,卻是天然的圓木棒,連一個護手都沒有裝,甚至刀柄盡處還生着一片翠綠的葉子。
蕭劍嘆了口氣,“我與大哥二哥,哦,就是水致清和水致空,我與他們二人是傾心結交,絕對沒有利用玷污的意思。五行派中各門前輩,青木門的木子通長老,都與我見過面的,我也都是敬仰得緊。現在因我只故,讓五行派中不合,讓大哥二哥失去自由,確實不是我的本意……”
木子弘一怔,沒想到這個“魔道妖孽”居然會說出這樣通情達理的話來,手中木刀微微一動。
蕭劍繼續道:“我本來以爲木前輩是要殺我換取白浪賞金,那就難免一戰了。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絕不願與五行派中前輩刀兵相向。木前輩,就請你把我綁起來,送到五行門長那裡,一刀殺了,好換取大哥二哥的自由之身。我不忍因自己之故連累大哥二哥和門人不合……”
“你真願意如此?”木子弘皺眉道,他自從剛纔在客棧見到蕭劍,便覺得此人從容鎮定,膽氣不俗,內心中已經對他隱隱有些佩服,只是迫於密令,纔不得不要動手抓人,此時聽蕭劍這麼說,心中大動。
“當然!”蕭劍察言觀色,嘆了口氣,雙手攤開,“如果木前輩不相信我,就先把我綁起來吧!”
木子弘猶豫片刻,道:“如果你願意和我去一趟厚土門後山,那自然是好。綁不綁的,倒不是那麼重要……”他辨認了一下方向,道:“我們這就去吧。”
說着便收起木刀,蕭劍見他如此毫無心機,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內疚之感,但這感覺只是一掃而過,臉上露出真誠之色,道:“還請木前輩前方帶路。”
木子弘擡腳便走,忽聽身後風聲劇變,心中一凜,忙回頭時,肩頭已經中了蕭劍一掌。木子弘人雖木訥,反應卻是奇快,肩頭一沉卸掉蕭劍一部分力道,左手已經快速抽出木刀,反手一刀攔腰向後掃去。
蕭劍早已跳開,他剛纔偷襲的一掌已經用上了全部的魔陽體內功,更加上了毒經的功力,若是常人,一百條命也早已丟掉了,沒想到木子弘還可反擊,難道這就是五行派長老的實力?
木子弘逼退蕭劍,身形一晃掠出數丈,本來煞白的臉色已經有些陰沉不定,手握木刀,微微顫抖,“蕭劍,你……你居然會偷襲我……”
蕭劍心中有泛起一陣內疚,可是臉上卻絲毫不在乎的樣子,冷笑道:“你傻了麼?我是魔道之人啊!爲了生存下去,哪裡會有那麼多顧忌?你可曾聽說過‘修魔之人,百無禁忌’的話?你我二人生死之鬥在客棧初見面就已經決定了,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是手段,都是爲了殺死對方的手段!怪只怪你自己傻!”
“可是,可是……”木子弘極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你剛纔說的和水致清水致空的感情……都是假的麼?”
“我和大哥二哥的情誼不是假的,可是要怎麼救他們卻是要我自己說了算!”蕭劍冷冷道:“你以爲我真的會用我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大哥二哥的自由麼?看到韓通、李天佑,我就知道你們修仙之人是怎麼對付我們的,難道他們害我還不夠嗎?我不會再奢望你們的幫助和恩賜,不相信你們說得每一句話。要想得到生存和自由,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像白禪風一樣,讓每個人都畏懼,別的都指望不上!”
木子弘神色暗淡下去,“沒想到你是這樣想的,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相信修仙之人,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剛纔我在想,若是到了厚土門後山五行門長一定要殺你,我要拼死保護你的……”
內疚又涌上蕭劍心頭,他只覺得心中一陣煩亂,用力地搖搖頭,想把這內疚都甩出去。他想了想,道:“你已經中了我的毒了,我不想殺你。你們不看黑水門的面子,我卻要看,我不想以後遇到大哥二哥的時候說我殺了五行派的門人……”說着,也不理會木子弘,轉身便要離去。
聽得一陣風聲,似乎葉落,似乎草動,蕭劍只覺得長髮一晃,自己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正是木子弘,雖然臉上還帶着些須中毒之相,可是身形靈活,力道十足,似乎毒功已經不再威脅他了一般。
“你……”蕭劍大驚,下意識地取出鳳陽劍。
“我是青木門門下。”木子弘深深呼吸兩口,“青木門人擅長木系法術,對於毒功還算是比較瞭解的。你剛纔所發毒掌,應該是千年蜘蛛,對不對?”
蕭劍不答,警惕地後退兩步,他知道他最終還要與這木子弘一戰。
木子弘道:“我中毒之後,只要運本門功法,自然便可解開。我沒有想到的是,你以爲我中毒之後,居然不上來殺我,而是選擇了離開。看來你心智還沒有全部壞掉,你能有此一念,我不殺你,只要擒住你交給五行門長處置就好!”
說完,木刀向前一撩,一陣清風向蕭劍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