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莊(二)

卻說程逸風這一出手,立刻藝驚四座,引起竊竊私語。程逸風再次環顧四座,神情優雅的說道:“諸位對小可好奇,小可也對諸位感興趣,何必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呢﹖不如起來賜教賜教,見見真章,讓大家都開開眼界,下一位誰想來呀﹖”

一個身着白衣,年約三十多歲的瀟灑青年人,挺身而出,手中拿着寶劍,像程逸風施了一禮說道:“在下柳永和,人稱「迴風劍客」,向閣下討教,閣下有兵刃嗎﹖”

“好一個瀟灑的「迴風劍客」,柳兄不必客氣,程某一向懶散,只慣用雙手。”

「迴風劍客」柳永和也不再客套,手持寶劍神情肅穆,看起來造詣不低,拔出長劍時,一聲龍吟清越悅耳,還真有迴風舞柳之勢。“請﹗”說話之間便划起一道清風,率先出手。程逸風只覺得和風拂面,竟有一些舒坦,這正是迴風劍客的絕學,不是以一般人慣有的霸道劍氣凌厲攻出,而是略帶輕柔的祥和之氣,這正是他的得意之作「迴風舞柳」﹗程逸風依然是以靜制動,待得拂面和風突停之時,他也突然移動,一個抽身換影,閃轉走化,奪下「迴風劍客」柳永和的寶劍。

「迴風劍客」柳永和在一個照面便被奪劍制伏,滿臉頹廢、銳氣盡失,面色蒼白的接過程逸風遞給他的長劍,黯然歸座。

“「追魂一劍」常劍行領教﹗”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離座而起,也開始出手攻來﹗一劍追魂,出手無風,一看就知道是個高手。

程逸風待他來到,左手引進化落,右手以斜擊正,正中胸口,飛出廳外﹗“「閃電刀」白健光討教﹗”又一箇中年漢子越座而出,抽出腰間寶刀,只見白光閃閃非常亮眼,他一陣急劈,快速攻來,果真有閃電之勢﹗程逸風一樣待敵近身,便先避鋒藏銳,脫化轉移,一腳踢出,踢在「閃電刀」白健光背心,又一個飛落廳外﹗一個老者緩緩起身而來,氣勢威嚴,在程逸風對面站定,抱拳說道:“老朽「風雷掌」童貫天來領教﹗”程逸風也微微一施禮說了聲“請”。

那老者「風雷掌」童貫天也不再客套,雙掌閃電般交揮擊出,風雷之聲大震,一掌比一掌強勁。程逸風運勁在手,待他攻及胸前,突然後退一步,雙手如化圈般轉動,兩人身行互轉,程逸峰抓住稍縱既逝的空檔,待風雷掌童貫天攻勢已滿之際,消打併舉,發勁挫敵,掌力接實之際,童貫天也被震出大廳外﹗看來再一個個的來討教是沒有意思了,剛剛這種短暫間,便勝負立分的打鬥場面,在江湖上便不多見,因爲雙方都伺機而動,以自己最厲害的一招搏鬥,所以一招間常常非輸既贏,十分驚險,倒不是那些人特別差勁。

程逸風看着「一曲斷腸」邱風,微笑着問道:“邱莊主是否也應該賜教一下,程某人等着你呢。”

“好﹗好一個後生可畏,真是英雄出少年,年輕俠少呀,小兄弟之人才,實爲老夫生平所見人物中,堪稱第一,未知師尊爲何人,竟能**出小兄弟如此人才。”邱風離座而起,緩緩走向大廳中央,以其威嚴十足的語氣說着話。

“哈哈哈,邱莊主過獎了,小可江湖末學,初入江湖,豈敢當得起莊主如此盛譽,家師「青山老人」,有勞莊主過問,小可今日爲幾個酒友來拜莊,只好按江湖規矩打擾貴莊,還請莊主多包涵﹗只要能見到幾位酒友,只好任憑莊主發落了。”程逸風也從容應答,語氣不卑不亢,繼續說道:“未知莊主與他們有何恩怨,在下極願從中調和,未知尊意如何﹖”

紅葉山莊莊主邱風聽他說完,哈哈笑道:“好﹗好﹗好極了﹗老夫就先捏一捏你的斤兩吧,看看青山老人的高徒,如何發威。”

程逸風聽他如此之說,也不在多話,擺出手勢,道了聲“請”。

「紅葉山莊」莊主「一曲斷腸」邱風也說了聲“請”,神情非常肅穆,也未見他如何作勢,一聲龍吟長劍已出鞘,這是他的心愛之物「秋水劍」,寶劍出鞘後,氣氛一片蕭剎,天地之間,充滿殺機,一片死寂,聊無生意。「一曲斷腸」邱風的生平絕學是「秋意濃愁斷腸曲」,有殺人曲之稱,這一擺架勢,便氣勢非凡。

籲﹗籲﹗咻﹗咻﹗有若西風吹落葉,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在「一曲斷腸」邱風出手之際,吹起西風,這就是秋意濃,以劍風劍氣吹奏的殺人曲﹗「秋意濃愁斷腸曲」的七七四十九勢劍招已經出手,天地間更是一片蕭剎,氣勢令人窒息﹗程逸風在他的七七四十九勢劍風劍氣中,採取以靜制動,料敵機先,後發先至的打法,抽身換影,乘勢借力,脫化移形,引進落空,避鋒藏銳,閃轉走化,以斜擊正,以橫破正,以巧制拙。在互擊搏殺中,常常抓住稍縱即逝的空當、破綻,牽*鎖靠,消打併舉,發勁克敵,這正是他的武功之精隨。只見他也着着搶攻,分毫不讓。

「一曲斷腸」邱風一出手便連綿不絕,七七四十九勢,一勢比一勢厲害,招招殺着,只見他招是連綿使出,「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爲霜」、「山色淺深隨夕照」、「江河日夜變秋聲」、「丹楓夕照豔紅妝」、「秋菊盡披黃金甲」、…自是他最得意的劍法。

最後一勢終於使出「秋意濃愁愁斷腸」﹗啪﹗這一勢使完,邱風也跌落場中﹗他只覺得好累,再也沒有精力支撐下去了,自己自踏入江湖以來,從來也沒有這麼累過,生平更是從未敗過,他的「秋意濃愁斷腸曲」,以秋意蕭剎的氣勢,牽制敵人,無論劍氣劍招和劍風,都是殺人曲的厲害伏着,這是他們家結合劍招,以先人的詩詞演化而來的武功。到了他以後,更是發揚光大,威震武林,但也是到了他以後把路走歪了,使邱家這一套充滿古意的劍法蒙羞。

今天他卻沒有討到半點便宜,最後還是人家手下留情,沒有傷他,但他已經無法支撐自己了,這是一種絕望的感覺,這正是以前他常常給人家的感覺,只是那些人幾乎都被他殺盡了,現在他嚐到了自己「秋意濃愁斷腸曲」的滋味,悽苦、勞頓、失意、傷懷、憂愁、絕望…太多感覺,一一浮上心頭,那剛剛的驕傲,已化爲烏有。

他的劍法最終讓他自己受累,程逸風總是輕描淡寫隨便一帶過,便讓他的殺着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對方略爲一轉,就讓他頓失敵蹤,而程逸風卻常常能抓住機會,以靜制動,以逸待勞。在他好不容易看準時機,奮力一擊時,又被程逸風輕輕一拂,讓他的力道如沉大海,沒有着力點。再多厲害的殺着也一樣被他隨手化解,他不僅找不到着力點,也分不清敵人的蹤影,他幾乎是自己在打自己,他便是這樣崩潰的,崩潰在自己最得意的劍法中。

良久以後,他似乎恢復了知覺,以低沉落寞的聲音問道:“閣下所使的是甚麼武功,可否賜告﹖”這正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大家都想聽他說出來。

程逸風抱拳說道:“是「轉拂化移手」”。

“「轉拂化移手」…”大廳上一片迴響。

過得片刻,程逸風見他們無人表示意見,只好先說話問道:“未知在下的幾個酒友,莊主可否讓他們出來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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