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弱點(一)

程逸風問完話後,大廳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看着莊主的意思。

「一曲斷腸」邱風清了清喉嚨,沉聲說道:“程少俠略事稍坐,先飲過茶,我再安排。來人奉茶﹗”程逸風入座後,過的片刻,有一個小丫頭端着茶走了進來,神情略顯緊張。

「一曲斷腸」邱風見了她不由一愣,沉聲喝問道:“怎麼是你,冬梅呢﹖”

“回稟莊主,冬梅忽然肚子痛,在路上遇到秋菊,特要秋菊幫她奉茶,請莊主恕罪。”這個小丫頭略顯緊張的地應答着。

邱莊主也不在多加責怪,只說了聲:“喔﹗快爲程少俠奉上熱茶吧。”

秋菊應聲道:“是莊主”,端過茶來,可能是由於太過緊張的緣故,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面的裝飾之物一陣搖晃,程逸風伸手輕輕扶助,那叫秋菊的丫頭,也放下茶水後慌忙來扶助,連聲說對不起,道罪不已。

程逸風微笑着安慰他說道:“沒關係,不要緊張。”突然感到手中塞了一物,正待說話,那秋菊向他一打眼神,止住了他,程逸風覺得事有異常,悄悄一看是個紙條,竟寫着:“有毒勿飲,勿信莊主。”他立刻震驚,原來人家是給他示警的,他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覺得小心爲妙,主意既定,也就安然處之。

待秋菊退下以後,邱莊主招呼着程逸風說道:“程少俠請先用茶,貴友之事老夫再坐安排,請﹗”。

程逸風已心有警惕,不敢大意,他心生一計,從容拿起茶壺茶杯,邊走出座位來邊說道:“既然莊主盛情,在下也就卻之不恭了,我就借花獻佛,同各位共飲此茶,請了﹗”說話間,他已經略使神功,快速取過衆人桌上茶杯,把茶水倒入其他人的杯中後,又送回他們桌面。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程逸風舉着茶杯,又說了一聲:“請呀,莫非各位不想交我這個朋友﹖還是怕茶中有毒呀﹖莊主,請﹗”

臉色陰沉的邱風正待發作,這時大廳外突然出現三人,正是「驚鴻幻劍」傅鴻升帶着李鬆泉和美若天仙的楓香留芳走進來﹗「驚鴻幻劍」傅鴻升面有得色,似乎另有目的,進得大廳來,向莊主邱風報告道:“稟告莊主,屬下特帶李爺和這位姑娘來拜見莊主。”

李鬆泉跟楓香留芳見了程逸風都喜出望外,紛紛叫道:“程兄弟…”

“程大哥…”

兩人都想向他這邊走來,似乎沒有察覺這裡怪異的氣氛。

“兩位且慢﹗”

「驚鴻幻劍」傅鴻升按住兩人肩膀,有意無意的扣在兩人死穴上,渾然無知的兩人,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要說甚麼。

原來李鬆泉在第二天酒醒後,發現身上還披着程逸風的衣服,記起昨晚的事,不知道程逸風怎麼樣了,很是擔心他,所以匆匆梳洗後,正在打聽昨晚的事情。而就在這時候,因爲想要送給程逸風一罈自己特釀的「留芳凝香露」在路上喝的楓香留芳,本來是到「忘憂齋」去找程逸風的,聽得他已經跟李鬆泉回了李府,又特地趕來李府找人,留下驚訝羨慕的「忘憂齋」一干客人和稱羨不已的路人。

只覺眼前一亮的李鬆泉,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美麗動人的女孩,一問之下竟然還是本鎮之人,聽得她要來找程逸風,知到了原委,更是高興,暗自替程逸風歡喜。不知風險的兩人便結伴來紅葉山莊尋人,在李鬆泉心中,自然是以爲程逸風是在山莊作客。

「驚鴻幻劍」傅鴻升繼續說道:“程少俠與本莊之間還有一些未了之事,兩位何妨再稍等片刻。”

程逸風見了兩人也自愣了一愣,未料到他們會來,尤其是楓香留芳,這裡對她來說太過危險了,自己不能讓她有分毫閃失。

他看了「驚鴻幻劍」傅鴻升的動作,又聽他如此之說,知他不懷好意,瞪了他一眼,轉身對邱莊主說道:“未知莊主這是何意,想來李兄是貴莊多年知交,難道你想對他下毒手﹖李兄與我一見如故,承蒙盛情款待,程某尚未報恩,這位姑娘也一樣是我知交,兩人對我情深意重,皆是我性命之交,程某初涉江湖,不知天高地厚,但知有恩必報,有仇必償,愛管一些不平之事,若是江湖上的朋友有任何異議,直管衝我而來,我必照單全收。但是若牽連無辜,殘害清白性命,我必追殺到底,至死方休﹗今天這兩人在這裡無事則已,若然少了半根寒毛,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必將這裡所有人挫骨揚灰,殺他個片甲不留,若是逃脫一寸生命,程某人就把頭自己留在這裡,我對天發誓,有違此言叫我粉身碎骨,不得善終,傅總管,你要試試看嗎﹖”他侃侃而談,說得至情至性慷慨激昂,表現出對朋友知交的一片真情,神情真摯,讓人不敢懷疑他說的話。

一席話震撼了全場,氣氛更加緊張,連李鬆泉跟楓香留芳也受到感染,李鬆泉語帶激動的說道:“承蒙程兄弟這麼看中李某,真是得一知己,足慰平生,不過邱莊主也是我多年之交,不會對我等不懷好意的,還請程兄弟釋懷。”說着間他已走將過來,「驚鴻幻劍」傅鴻升也不知莊主之意作何打算,一時也不敢對他怎麼樣。

「紅葉山莊」莊主「一曲斷腸」邱風聽得他們這樣說法,也未知他心裡作何打算,臉色陰晴不定,看着走向前方的李鬆泉,正帶發話。突然一聲“咻﹗”一物破空飛入,直射入「紅葉山莊」莊主「一曲斷腸」邱風的茶几上,釘在上面,原來是飛刀傳書,正是江湖上慣用的伎倆。

「紅葉山莊」莊主「一曲斷腸」邱風謹慎的取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若傷我孫女分毫,我就不讓你死。具名人:無影殺手﹗”看得他面色大變,非常震撼。

過得片刻,他回過神來,心中已有安排,衝着程逸風和李鬆泉哈哈大笑着說道:“正如李兄所言,本莊一向跟李府交情深厚,加上程少俠更是難得的人才,我是歡迎都來不及呀,今天之事,純屬誤會,純屬誤會呀。既然李兄找程少俠有要事,那我也不便強留你等作客山莊,還請改日再大駕光臨,邱某必定恭候,爲你等盛宴賓客,痛飲一場。各位有事就先請吧﹗”竟是找了一個臺階下來,已經下了逐客令。

程逸風也不想這時生事,以免牽累兩人,所以也打算先送兩人回去,他日再來登門拜會,也跟李鬆泉一抱拳說道:“既然如此,程某改日再來造訪,告辭了﹗”說完便跟着兩人下山回鎮了。

一路上,程逸風情緒還在激動,他是一個非常容易受感動的人,只要人家對他好,他就會把人家牢牢放在心上,是個很多情的人。

其實,李鬆泉跟楓香留芳又何嘗不是這樣呢,都是以一顆真心來待人,表現的都是最真摯的感情。

程逸風緊緊握着兩人的手,就好像要把他們變成自己的一部份,他深深受到兩人感動,竟然不顧自己的危險來找自己,雖然說他們都不知到剛纔驚險的場面,很可能讓他們命喪當場,但是這兩人的情意,讓他只想緊緊抓着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有絲毫損傷。

兩人也感覺到程逸風的一些情緒,也一樣握緊他的手,在紅葉山莊的大廳中,他所說的那些話,還回蕩在他們心裡。

“風哥,發生甚麼事呀﹖”楓香留芳依傍在他身旁,溫柔的問着他,聲音還是那樣的甜美柔和,讓他感到非常溫暖。

李鬆泉也說道:“昨夜小兄醉酒,真是失態,還把兄弟你捲入爭端,真是抱歉,昨晚到底發生甚麼事呀﹖”他也不不完全瞭解,是以好奇一問。

程逸風知道他們對自己關懷,心中感激,笑了一笑安慰他們道:“沒事的,不用擔心。”接着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他們說了,關於紅葉山莊的事蹟,還有昨夜那些人所說的遭遇,都跟她倆說了,聽得兩人驚訝不已。

李鬆泉感慨地說道:“小兄一向跟紅葉山莊有往來,竟也不知他們有殘殺武林同道的惡行,深感自己失察,有助紂爲孽之嫌。”

程應風說道:“這倒也怪不得你,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會去打聽這些事,何況紅葉山莊一向只在暗處作事,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秘密,你們與世無爭自,是不會去過問。”

“原來紅葉山莊這麼可惡,真是污辱了這篇土地!”天真可愛的楓香留芳根本不會去在意這些,在她的生活中,只有爺爺跟風哥,這是唯一讓她關心的。

她手裡還拿着要送給程逸風的酒,走了一段路才又想起來,他對程逸風說道:“風哥,這是我要送給你的酒,你帶着吧,以後想喝時,要等你回來看我時,才能再喝到了。”說着自己也有點傷感起來。

本來就很感動的程逸風,用手來摟住她的肩,微笑着說:“我先不走了,也捨不得喝這酒,我要留着它可以嗎﹖就好像有小芳妹妹陪着我一樣,讓我常常感覺溫暖。”

“你喜歡我陪着你嗎﹖只要你留在這裡,我都會陪着你,你以後遊歷回來看我時,我也還會陪着你,給你作最好喝的酒。”楓香留芳心情愉悅,柔情無限的說着,她說的是那樣真摯自然,說的是在她心中,唯一的想法,這種想法對她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不會再有其它雜念。

程逸風覺得她這充滿孺慕之情,又略帶孩子氣的話,很是真摯,輕撫着她的頭,跟她說道:“我一定會喝你這最好的酒的。”

李鬆泉感慨的說道:“你的酒呀,是世間最醇的酒,不用說喝了,就是聞一聞也會長醉不願醒呀。”

楓香留芳開心的說道:“李大哥你也喜歡喝嗎﹖那我以後也請你多喝一些。”他本來要叫李鬆泉作李大叔的,李鬆泉跟她說,他跟程逸風是作兄弟相稱,叫他李大哥就好了。

“唉,我呀,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囉。”李鬆泉是語帶雙關,引得楓香留芳也呵呵笑了起來。

像楓香留芳這樣的女孩,不僅美若天仙,又有一個天真善良的心,能被她這樣的人青睞,全心全意地守候在身旁,又有誰能不爲之陶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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