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軒看着漸漸遠去的站臺,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耳機裡傳來的音樂無論悲傷抑或輕快都有關愛情,它像是浮游在空氣中的塵埃,無孔不入,隨處可見。
世界上有人註定被人等待,有人註定等待別人,悲哀的人心裡清楚!
這樣的畫面太常見,你望眼欲穿的人在望眼欲穿的看着另一個人,而那本該被幸福澆灌的被關注者卻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哪一個更悲哀?
澤軒靠窗坐,向外依次是子騏和顏曦。
佳藝她們三個坐對面,佳藝靠窗坐,向外依次是可怡和詩楊。
六張鮮活的臉孔,六種不同的心事。
佳藝太不擅長隱藏,眼中溫柔的溼潤暴露她的心事;
澤軒就算知道自己似乎對面前的女孩有不同尋常的情感也不能讓它流露,只能扼殺在搖籃裡;
可怡擔心佳藝會受傷,她有預感,季澤軒和錢詩楊並非善類;
子騏一心放在可怡身上,此刻又被她一本正經若有所思的樣子所迷惑;
詩楊看到佳藝的眼神,仇恨和不平一齊迸發,心中默唸不可以,陳佳藝你不可以這樣看着澤軒;
顏曦則是那麼專注的看着佳藝看着澤軒的眼神,當了解佳藝已經開始長大,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他的心像是被什麼刺傷。
“各位帥哥靚妹們,不是打算一直這樣坐到九寨溝吧!”
可怡實在受不了這種喧譁中的冷清,微笑着大聲說。
“如果心是近的,再遠的路也是短的。”
子騏看着可怡出神的說。
“王子騏,你有點出息行不行!”
顏曦一拳打在子騏的腿上,怎麼也想不明白子騏怎麼會喜歡上這個處處跟他們兩個人做對的假小子一樣的臭丫頭。
可怡翻了一下白眼,伸出食指在子騏的眼前點了點,心裡有好多想說的譏諷的話,最後精煉成一句:
“王子騏,你出門忘吃藥了吧!”
佳藝微笑的看着可怡和子騏,希望可怡可以冰釋前嫌,忘記小學時的那點恥辱和子騏在一起,在她眼中王子騏簡直就是完美,和完美的可怡剛好相配。
佳藝轉過頭去看澤軒,他仍是不聲不響的聽着音樂看向窗外,佳藝很想知道澤軒聽的是什麼音樂,想知道澤軒喜歡的所有東西的樣子,那麼想了解一個人,平聲還是第一次。
突然間車廂的那一頭變得格外嘈雜,聲音越來越大,傳過來導員聲嘶力竭的叫喧聲:
“別打了,我叫你們別打了,你們兩個聽到沒有!”
顏曦和子騏向聲音來的方向看過去,正好被導員看見,導員向他倆招手,示意過去幫忙,顏曦和子騏起身從擁擠的人羣中穿過去,詩楊尾隨着顏曦也跟了過去,可怡要拉着佳藝過去看熱鬧,佳藝擺擺手,指了指椅子上的各種包裹,可怡就一個人跟了過去。
佳藝看着他們或是緊張或是厭煩或是抱着看熱鬧幸災樂禍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頭看到澤軒仍舊是帶着耳機,那麼安靜的看着窗外,像是一個從來不會被外界打擾的人,那麼安靜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佳藝順着澤軒的目光望向那一閃而過的窗外風景,這些風景曾經離她那麼近,近的彷彿伸手可以觸及,但又永遠無法爲它們停留,只一秒它們便會被下一個風景替代。
佳藝看着澤軒的側臉,不知道誰會成爲他的風景。
“你同學打起來了,你都不去看看麼。”
然後又轉看向窗外,像是一個人的夢囈輕輕的說:
“爲什麼一直都不說話呢,不說話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呢,爲什麼一直都要望向窗外呢,望向窗外的時候能看到什麼呢,又爲什麼要這麼冷漠呢,冷漠的好像要封凍所有對你好的事和人。你愛過麼,如果愛過,你愛的人是什麼樣子的,是什麼樣子的人可以讓你拆掉所有的心牆去疼愛?呼,好羨慕她,羨慕那個可以看到你的笑容的女孩子!”
佳藝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好像佔了澤軒的便宜,趁着澤軒帶着耳機聽不見她說話就這樣大膽的直白,於是開始竊笑起來。
澤軒拿着早就沒電的P4,一言不發的聽着佳藝的話,他不是故意裝作聽不到,他只是不想說話,不想讓別人以爲他聽得到,就不會有人要他做出迴應。
澤軒聽着佳藝的話,那聲音不應該熟悉卻熟悉,那感覺不應該喜歡卻喜歡,他喜歡佳藝一個人對着窗戶輕輕邊呼氣邊說話的樣子,他喜歡佳藝自以爲他聽不見時的小小得意表情。
可是佳藝的話句句都敲在他心上最脆弱的地方,自己的冷漠,自己的愛,自己愛過人的樣子,像是不斷回放的老電影,一遍遍的從自己眼前掠過,詩晴的笑,詩晴的淚,詩晴冷時抱緊肩膀的樣子,那麼多不能忘記的回憶,切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摘掉耳機,看着佳藝,冷漠的說:
“不要自以爲是的去猜想別人的心思,不論猜得對或不對,那個人都未必喜歡。”
說完起身起身向衛生間走去。
佳藝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蕩蕩的對面,心突然就空了,不是被人欺負的感覺,也不是被人冷落的感覺,而是真真實實的被人一刀刺在心上的感覺,那麼疼,讓她不敢擡頭看陽光。
一行人回到座位,顏曦和子騏看到澤軒沒在,也沒有多想,開始討論剛纔兩個男生打架的事情。
詩楊雖然嘴裡符合,心裡卻一直在猜想剛剛他們離開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直覺告訴她,陳佳藝的氣場不對,像是在努力保持微笑不讓自己哭出來,而且澤軒也沒在座位上,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詩楊起身,藉口說要去衛生間。
走到下一節車廂,果然在衛生間的對面看到澤軒。
“裡面有人麼!”
錢詩楊若無其事的問。
“沒有!”
季澤軒漫不經心的答。
“那你站在這裡幹什麼!不想回去?”
“你想太多了。”
澤軒轉身要往回走。
“你不可以喜歡陳佳藝!”
錢詩楊伸手拉住季澤軒的手臂,命令的聲音中是歇斯底里的哀求。
“我喜歡誰好像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季澤軒沒有回頭,甩開錢詩楊手繼續向前走。
“呵呵!”詩楊的冷笑透着刻骨的陰森,一改以往楚楚動人的嘴臉面目可憎的說:“季澤軒,你忘了我姐姐是怎麼死的了麼!”
澤軒緩緩轉過身,眼神冷峻像是冰凍的北極:
“就算沒有你的時時提醒,我也永遠不會忘記詩晴,我愛她,一輩子不會忘記。還有你現在既然已經跟駱顏曦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的交往下去,不要總來干涉我的生活!”
澤軒說完轉身走開,留下錢詩楊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這是她想要的答案麼!如果不是,那麼她究竟想要怎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