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少主剛送來的書信。”子夜時分,雲旭輕輕敲響了凌若夕的房門,將一封還未打開的書信遞到她面前。
凌若夕隨手將大氅披在肩上,打開一看,整張臉立即黑了下去。
她很想知道,這人究竟有多無聊?居然利用白鴿,大晚上給她送來這種信?這算什麼?情書?
想到上面**裸的愛語,以及思念,凌若夕不自覺嘴角一抖,神色古怪的看着雲旭,半響,才問道:“雲族的信鴿很常見?很容易培養?”
“不。”雲旭急忙搖頭:“族裡每一隻白鴿都要經過重重培養,直到合格纔會被投用在情報收集以及消息傳遞的任務裡。”
“哦?我看未必吧。”凌若夕嗤笑一聲,隨手將書信塞到他的懷中,“送給你了。”
既然不是有關大夫人的消息,她也沒必要留下。
“姑娘!”雲旭心頭一急,趕緊喚道,“這可是少主他……”
“告訴他,別做多餘的事,下次再有書信傳來,你先替我看過後,如果是正事,再交給我,如果不是,隨你處理。”她揮揮手,便在雲旭錯愕的目光中將房門重重合上。
這個雲井辰,成天吃飽了撐的。
回到房間,她捧起茶杯狠狠的往嘴裡灌了一口茶水,這才覺得心裡的火氣減弱下去。
但腦海中,那抹妖冶的紅影,卻始終不曾消失,明晃晃的佔據她的心神。
“該死
!”凌若夕煩躁的低咒道,身體泄氣的靠住椅子,眉心緊鎖。
“孃親?”牀榻中傳來凌小白朦朧模糊的聲音,他揉着一雙惺忪的睡眼,緩慢的坐起,挑開帳幔,奇怪的盯着難得沒有修煉,而是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生氣的女人。
“你怎麼了?這麼晚幹嘛還不休息?”他輕聲問道。
凌若夕勉強平息一下心頭的鬱悶,強笑道:“沒事。”
她這樣子真的沒事嗎?
凌小白想了想,又仔細看了她半天,仍是沒能看出點苗頭來,最終果斷的放棄,重新躺下,準備繼續做自己的美夢。
第二天,凌若夕頂着兩個青黑色的眼圈從房間裡走出,眼眸充血,神色略顯疲乏,好似一夜沒休息好。
“姑娘。”正打算前往訓練場的分隊隊長朝她打着招呼。
“早上好。”她漠然頷首,情緒並不高漲,與他們擦身而過。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後,這三名隊長才奇怪的嘀咕道:“你們說這凌姑娘是咋滴了?難道是修煉遇到了瓶頸?還是又有要事纏身?”
“姑娘的心思你別猜,猜也猜不中。”
“得了,與其去猜凌姑娘的想法,還不如想想,今兒的訓練。”
……
三人有說有笑的離開山寨,沒多久,半山腰的訓練基地裡就傳來了衆人聲嘶力竭的哀嚎聲。
“乞兒們的訓練進展得怎麼樣?”凌若夕剛步入大堂,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桌邊用早膳的絕殺與鬼醫,她拍拍小一的肩膀,在上首落座,一邊拿着筷子,一邊問道。
“有我的靈藥輔佐,就算是傻子也能成爲天才。”老頭一臉驕傲的拍了拍胸口,說得極度自負。
凌若夕輕輕擡起眼皮,“是嗎?那怎麼沒見你讓小一步入高手的行列,恩?”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瞬間將鬼醫秒殺,他剛升起的自滿,猶如風中的泡沫,煙消雲散。
佈滿傷疤的臉蛋立馬黯淡下去,惡狠狠瞪着正在拆他臺的某性子惡劣的女人,嘟嚷道:“凡事總有例外。”
“不要爲自己的失敗找藉口。”凌若夕牙尖嘴利的奚落道,但眼底卻有零碎的笑意蔓延開來。
老頭說不過她,又不能與她動手,只能用眼神試圖殺死她。
只可惜那毫無殺傷力的眼神對凌若夕而言,沒有半點作用,甚至於,她一夜低迷的情緒,難得回升了不少。
“姑娘。”剛用過早膳,雲旭便出現在她的眼前,仍舊是一身名貴錦緞,仍舊是那副沉穩剛毅的模樣。
“哼
。”凌若夕對他的態度極其惡劣,只要一看到此人,她就忍不住想到他那惡趣味的主子。
莫名其妙被她遷怒,雲旭也只能苦笑。
“喂,小子,你怎麼招惹她了?”等到凌若夕出門前去檢閱訓練時,老頭一臉好奇的湊到雲旭身邊,哥倆好似的摟住他的肩膀,悄聲問道。
雲旭搖搖腦袋:“我也不清楚。”
他不着痕跡的想要掙脫鬼醫的手掌,只可惜,不論是修爲還是身手,他遠不是這老頭的對手,掙扎了半天,也沒能成功。
“前輩,我是真的不清楚凌姑娘的心思。”雲旭再度說道,希望他能放過自己。
“得了吧,她分明是對你不滿,你還是老實說,你到底怎麼得罪她了?”鬼醫衝着他一頓擠眉弄眼,據他的瞭解,這混蛋丫頭雖然性格惡劣,嘴上不饒人,但真要讓她動怒,那還非得是大事!所以他纔會如此好奇,雲旭用了什麼方法,將凌若夕氣到連搭理他也不願意的地步。
小一也在一旁偷偷豎起耳朵。
雲旭心頭的苦澀愈發濃郁,他能說,自己是因爲一封情書而被遷怒嗎?
“前輩,你真的想多了。”手腕一翻,他直接採取暴力,將老頭的手掌從自己的肩骨上取了下來,隨後,拍拍肩上的灰塵,不卑不亢的離開了。
“他這是什麼態度?”老頭氣得跳腳,一個凌若夕就夠了,如今就連她身邊的下屬也敢和自己擺臉色?
“師傅,您消消氣。”小一見狀,急忙將一杯涼茶遞到了他的手裡,希望能給他滅火。
“哼,你和他是一丘之貉,別以爲我不知道,在你這小子的心裡,混蛋丫頭的分量可比我這個師傅還要重。”鬼醫不滿的哼哼兩聲,話語中帶着一股毫不掩飾的醋意。
小一略顯尷尬的笑笑,沒敢反駁。
這天,南詔國與北寧國的邊境處,發生了劇烈的戰鬥,衛斯理麾下率領的死士作爲先鋒部隊,上前叫陣,後方五十萬大軍屯紮,作爲後盾。
北寧國的將士根本無法抵擋這批以一敵百的死士的攻擊,被殺得節節敗退,短短三天,上萬士兵慘死戰場,關卡被南詔鐵騎衝破,只能被迫且戰且退,向朝廷尋求支援。
沒有了凌若夕的阻撓,又有朝廷的大力支持,南詔國的軍隊兵貴神速,不過十日,連破北寧三座城池,他們攻破城門佔領城鎮後,將鎮中所有不願投降的百姓通通坑殺,慘叫聲、殺戮聲、哀嚎聲,響徹天際。
“皇弟,你說現在這局勢,朕該如何處理?”北寧帝得到邊關告急的密報,當夜,便將鳳奕郯招入宮中,與他協商如何處理此事,擺平戰局。
“皇兄的意思呢?”鳳奕郯一臉冷峻坐在御書房內的花梨木椅上,深紫色的華服將他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北寧帝幽幽嘆息一聲:“兩國交戰,必定是生靈塗炭啊,況且,這南宮玉根本是瘋了!他全然不顧南詔國內沸騰的民怨,不惜血本,攻打我北寧,若與他硬碰硬,即使得勝,也只會是慘勝
。”
這一點北寧帝看得很清楚,和一個瘋子正面交手,他不也得被咬下一塊肉來嗎?
“所以,皇兄是想用別的法子,勸說南詔退兵?”鳳奕郯不是傻瓜,如何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深邃冷冽的黑眸微微一閃,“天下皆知,南宮玉發兵攻打我國,是爲了凌若夕這個賤、人。”
提及那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女子,鳳奕郯俊美的容顏忍不住一片猙獰。
北寧帝點點頭,這件事他也知曉,那道驚動兩國的皇榜,早就有人將內容原原本本呈現給他。
若是以前,他絕不會相信,一個皇帝竟會因爲一個女子,而做出這麼瘋狂的事。
可是現在的事實卻由不得他不信。
“南宮玉對凌若夕的在乎,超乎尋常,如今凌若夕與雲族少主苟合,且私奔離開,他勃然大怒是在情理之中的,在無法找到她的情況之下,他會做出這種事,似乎也不難理解。”鳳奕郯輕輕敲擊着手邊的矮几,沉聲說道。
北寧帝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皇弟,這些朕都清楚,依你看,要怎麼做,才能讓這南宮玉退兵?”
北寧不是沒有與南詔決一死戰的實力,只不過,這種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行爲,不到萬不得已,北寧帝不願用。
鳳奕郯面露些許沉思,食指敲擊桌面的清脆聲響在這靜謐的房間裡,顯得尤爲清晰。
北寧帝緊張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希望他能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場戰爭之所以打響,是因爲凌若夕。”鳳奕郯緩緩說道,提起凌若夕時,他毫不掩飾內心的嫌惡與痛恨,但若仔細聽,卻能聽到那藏得極深的——複雜。
“若是能說動凌若夕,讓她出現制止南宮玉,本王想,他會收手的。”畢竟,他可是親眼見到過,那個皇帝對這女人的在乎。
北寧帝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難的是,要怎樣說動凌若夕呢?
“你有什麼好辦法,說出來聽聽。”
“或許可以安排凌相與她見上一面。”鳳奕郯猶豫了幾秒,才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北寧帝不由得皺起眉頭:“可朕聽說,她在離開凌府時,已與凌相斷絕了父女關係。”
鳳奕郯冷然嗤笑一聲:“斷絕?皇兄,血緣之情怎是輕易就能割斷的?更何況,本王曾目睹過她對那身世不明的賤種有多在乎,以她的個性,若是凌相肯說幾句好話,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他說得信誓旦旦,讓北寧帝也有些心動,在他們看來,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再加上又有凌若夕對凌小白的重視,他們便自動將凌克清代入其中,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立即召凌相進宮覲見。”北寧帝大手一揮,打算深夜召見凌克清,同他好好說說遊說凌若夕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