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
凌若夕諷刺的揚起嘴角,“真的有人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麼?”
在她看來,所謂的神,原本就是愚弄無知百姓的存在,都說神愛世人,可誰聽說過,神會屠殺不願信奉他的百姓?與其說這是神教,她卻反而覺得,是頂着神教名義的魔教纔對。
“如果你從小就受到這種薰陶,自然會潛移默化的,將神殿視作信仰。”雲井辰不冷不熱的說着,語調淡漠,甚至隱隱能聽出一絲譏諷。
他的看法與凌若夕如出一轍,神?神的旨意?抱歉,這種東西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們唯一相信的只有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知道神殿的所在地麼?”凌若夕轉眼間便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神殿在宣傳什麼,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知道,她們殘殺了她的同伴!欠了她一筆筆血債。
“當然,不過,若夕,以你現在的實力,就算勉強抵達第二位面,也不可能報仇成功的。”他說得極其鄭重,“本尊知道,你心裡的恨有多深,有多沉,但本尊希望你能夠看清你與神殿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有時候隱忍,並不是懦弱,而是另一種勇氣。”
凌若夕身體一僵,眼眸中瀰漫的殺意頃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她擰着眉頭,深思了許久,這才擡起眼皮,“以你的實力,可有把握對付神殿?”
她必須要弄清楚神殿真實的水平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雲井辰眸子裡的暗光頓時加深,深邃得好似夜幕下的大海,讓人琢磨不透,他緩緩執起桌上的茶盞,就着杯沿抿了一口,動作隨性,卻又不失高雅,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貴氣。
“你若打定主意要去第二位面,本尊能保證你安全回來。”這話的潛臺詞是,他不能保證這筆血海深仇,是否能報復成功。
“你的意思是,以你的實力,對上神殿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凌若夕臉色微變,若是連天玄巔峰的他,也不敢把話說死,那麼,她想要報仇,要等到什麼時候?
雲井辰的話就像是一桶涼水,從她的頭頂上迎頭澆下,刺骨的涼。
“要不,本尊先行一步,前去神殿將小白帶回來。”雲井辰提議道,若他獨自一人前去,有七成的把握,能將凌小白救出。
可這話落到凌若夕的耳中,卻怎麼聽怎麼刺耳,她涼薄的眉梢朝上一翹:“你的意思是,我若一同前去,便是一個累贅?”
“本尊並未這麼說。”雲井辰不願她這般貶低自己,她的修爲是怎樣提升的,他一清二楚,一個自幼癡傻,毫無玄力的女人,卻能在短短六年間,突破自身,且以近乎詭異的速度,飛昇至紫階巔峰,這種事,天底下有幾人能夠做到?若她是累贅,是包袱,這世上可還會有天才麼?“若非本尊離開神殿時,偷走了神族族長的秘藥,本尊的修爲與你,也不過是不相上下的。”
“那是你的機遇。”凌若夕並沒有因爲他的安慰,而有任何的動容,越是實力高強,想要突破,就越是艱難,機遇、契機,是必不可少的。
“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若夕,你已經夠好了。”雲井辰嘆息道,伸手想要去拍她的腦袋。
卻被凌若夕仰頭避開,手指突兀的停留在半空,她冷聲道:“不,這還不夠。”
說罷,她面色陰沉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看也沒看雲井辰一眼,擡腳離開了大堂。
她還不夠強,至少,還沒有強大到能夠親手爲自己的同伴報仇的地步!難道真的要花數年,數十年的時間,厚積薄發,隱忍痛苦嗎?
穿過迂迴的紅漆長廊,她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站在山寨外的空地上,眺望着前方,並排放置在山岩邊的黑罐,墨色的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青絲如羣魔亂舞,在她的身後飛揚着。
正在打掃衛生的家丁們,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她不存在,誰也不敢好奇的朝她看去一眼。
“如果普通的修煉方法不行,大不了,就劍走偏鋒!”她不能等待,也不願等待,時光的殘忍,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再深刻的感情,再刺骨的仇恨,在經過歲月的流逝後,都會漸漸化作平淡,她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因爲所謂的隱忍,而丟掉了此時此刻的覺悟!丟掉了此時此刻,想要爲他們報仇的決心。
黯然的眸子,瞬間注入兩道耀眼的巨光
這一刻,她已在心底悄悄做了一個決定。
入夜,凌若夕把自己反鎖在鬼醫的房間中,不停的翻看着他留下來的毒藥本經,以及他多年來的行醫心得。
小一焦急的在門外來回踱步,都已經一天了,師姐怎麼還不肯出來?
“師姐,你先出來吃點東西吧。”他揚長了脖子,朝屋內喚道。
“我不餓。”凌若夕淡漠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出。
小一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跺跺腳,小跑着準備去找雲井辰,希望他能夠前來說服凌若夕。
當他剛抵達臥房外,就被一道強悍的結界給阻擋在了屋外,看着裡面黑燈瞎火的房間,小一的頭頂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師姐抽風,難道連這雲族少主也跟着一起抽風了嗎?怎麼一個兩個都變得這麼古怪?
雲井辰一門心思撲在修煉上,對屋外的小一,視而不見。
乳白色的蒸汽,從他的頭頂升起,一層朦朧的白色罡氣罩,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天玄巔峰的氣流,以他爲軸心,擴散在整間房子裡,桌椅在這股巨大的氣浪下,被震得框框作響。
若不是有結界守護,只怕整個山脈,也難逃威壓的籠罩。
這股壓力,對於普通人而言,殺傷力太強,稍有不慎,丟掉小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凌若夕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五日五夜,不斷有白色的信鴿,從她所在的房間飛走,飛回,時不時信鴿的嘴裡還叼着一個小小的包袱,送到她手中。
第六日清晨,一束銀光突然從房頂上竄出,光芒萬丈,直擊長空。
正在做早膳的小一,剛走出門,立馬就被一股駭然的氣浪掀翻在地上,整個人哎呦一聲,摔得四腳朝天。
同樣是五日未曾離開過房門半步的雲井辰,刷地睜開了眼睛,內斂華光的黑眸,有淡淡的笑意暈染開來。
“呵,本尊就知道,你會成功的。”他欣慰的呢喃道,收功起身,闊別六日後,再度離開了這個房間,擡腳朝凌若夕的方向走去。
“雲公子,這是怎麼回事?剛纔的光芒,是師姐弄出來的嗎?”小一好不容易從廚房裡狼狽的爬了起來,顧不得自己此刻的造型有多難看,忙不迭小跑而來,卻在半路上遇見了雲井辰,張口就問。
“恩,她已經突破紫階了。”雲井辰漫不經心的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炸得小一,半天也沒能回過神來。
他茫然的眨眨眼睛,擡起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一股鑽心的疼,頓時將他渙散的思緒喚了回來:“嘶!會疼,那就不是夢咯?師姐她真的突破了?”
心頭的歡喜不言而喻,心尖堆積了多日的抑鬱與沉重,此刻彷彿也隨着這個好消息,煙消雲散。
銀光不減,甚至有愈發耀眼的趨勢,雲井辰一隻腳剛踏入院子,迎面一股勁風撲面而來,生生將他的腳步阻斷
他饒有興味的挑高了眉梢,釋放出自身的玄力,一道透明的保護罩,將這股壓力死死擋住,他這才得以繼續前進。
只是六日的時間,她就已經成長到,光憑藉威壓,就能讓自己察覺到壓力的地步。
呵。
一聲輕笑不經意滑出他的脣齒,該說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嗎?
他走到房門前,那股壓力愈發沉重,從四面八方涌來的玄力氣浪,撞擊上他釋放出的保護罩,滋滋的摩擦聲,不絕於耳。
雲井辰咬破了手指,迅速在空中結印,爾後,爲她建造了一個結界,阻止她突破的力量,向外界泄漏。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是不是又有敵人來了?”後方,忽然有嘈雜的人聲傳來,雲井辰同小一急忙轉身,便見暗水帶着十多名男人,急匆匆從天空上飛下的身影。
“暗水!”小一激動的喚道,蹬蹬的跑上前去,“你的傷沒事了嗎?”
當時,他在衆多隊長的保護下,拼死突圍,只爲向凌若夕傳遞消息,臨走時,他傷得可不輕。
如今見到暗水活蹦亂跳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小一心裡怎麼可能不高興?
“喲,小一,好久不見,你還活着啊。”暗水一如往常般,笑得賊賤,甚至還故意伸出手掌,蹂躪着小一的頭髮。
“可是,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小一眸光一暗,自責的情緒再度漫上他的胸口。
頭頂上不停揉動的手掌,有不易察覺的停頓,下一秒,小一的耳畔就響起了暗水的聲音:“只要活着就好。”
收回手臂,他這才擡眸朝那間被結界保護的房間看去,屋外有云井辰護法,那麼屋內的人是誰,已不言而喻。
“凌姑娘在突破?”暗水穩步走到雲井辰身側,沉聲問道。
“恩。”他輕輕頷首,態度雖不倨傲,卻仍是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聞言,暗水急忙點頭,示意大家小聲些,不要驚擾了裡面的凌若夕。
屋外靜悄悄的,唯有那時而加重的呼吸聲,在不斷的蔓延,不斷的浮現。
很快,那束拇指寬的銀光,突然縮小,慢慢的變作了絲線般的大小,最後化作一個光點,消失在了蒼穹上,那股呼呼徘徊的氣浪,也隨之散去。
衆人刷地擡起眼眸,略顯緊張,略顯激動的盯着眼前這扇緊閉的房門。
他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知道,例如,她此時的修爲達到了什麼品級,例如,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短短數天,便能突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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