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了?院長……爲什麼還沒出現?”
黑魘軍的營地內,漸漸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緒。此刻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到了進攻的時候,可本傑明卻遲遲沒有現身。幾個法師匆匆趕到營帳內,卻發現本傑明躺在牀上,昏睡不醒,怎麼叫都叫不起來。
頓時,不少人都慌了神。
治療魔法、噪音、藥物……他們嘗試了各種辦法,卻沒有一點效果。昏睡中的本傑明也被他們一遍又一遍地檢查過——沒有傷口,沒有疾病,他們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異樣。
“伍德軍那邊已經又催了,我們是不是得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們?”喬安娜從營帳走進來,愁眉苦臉地說。
莫里斯想了想,擺手道:“不,讓他們再等一會,千萬別把真實情況傳出去。還有,儘量安撫外面的士兵,別讓其他人走進這個營帳……總之,院長昏睡不醒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我們幾個之外的人知道。”
營長內的幾個法師都點頭,但隨後,他們又望向牀上的本傑明,露出一臉愁容。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好了!伊麗莎白公爵帶着人衝進來了,我拖不住他們。”然而沒一會,喬安娜又從外面走進來,一臉着急地道。
“這……”
莫里斯猶豫起來。伍德軍是他們盟友,肯定不能用暴力手段把人攔住,可是他也沒有那麼信任這位盟友。現在院長昏迷不醒,誰知道伍德家族會作出什麼選擇?就更不用說萬一消息泄露,教會知道了,事態肯定會變得非常糟糕。
無論如何,他們必須保護本傑明。
因此,思索了片刻,莫里斯朝着幾個法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守在帳篷裡。而他自己則是推着輪椅,面不改色地出了帳篷,迅速地攔住了朝這邊走來的伊麗莎白。
“怎麼回事?本傑明法師呢?”伊麗莎白帶着十幾個法師,被一個輪椅擋住,也不好前進,只能停下腳步,這麼問道。
莫里斯朝着他們禮節性地笑了笑。
“公爵大人,你們不用着急,院長大人今天早上忽然在魔法上有了新的領悟,目前正在冥想,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進攻的事情我們可以暫緩,您放心,教會的人被我們團團圍住,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的。”
“冥想?”伍德家族邊上一個法師皺了皺眉,說,“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專門挑在這個時候冥想。”
莫里斯也露出無奈的表情:“關於魔法的領悟……你們也知道,這哪能挑時間呢?”
頓時,法師們面面相覷,也說不出什麼來。
“……你在找藉口。”然而,伊麗莎白卻朝着帳篷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開口,“裡面根本沒有魔力波動,他不可能在冥想。你們爲什麼要找藉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逼得你們不得不想盡辦法掩飾?”
莫里斯愣了愣,一時間語塞,什麼也說不出來。
“算了。”
伊麗莎白見狀,搖了搖頭,揮手召喚出一陣強風。強風吹着莫里斯,雖然沒有多少殺傷力,卻把他連人帶輪椅一起吹到邊上。然後,她便帶人朝着帳篷內走去。
可就在這時,一團浪花憑空浮現,托住了莫里斯的輪椅。
在場衆人都愣了愣。
只見,帳篷的門簾被掀開,本傑明走出來,表情肅穆得就像一座雕像。
“你……”
伊麗莎白回過神,感覺哪裡怪怪的。直覺告訴她,本傑明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也不會拖到現在才現身。況且,約定好的進攻時間都過了,她有權利弄明白原因。
可是,她剛一開口要問,就被本傑明揮手打斷了。
所有人的注視下,本傑明站在帳篷門口,沒有說話,而是擡頭,目光在天空、營地還有山巒間徘徊。他臉上帶着大夢初醒一樣的神情,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明明相識甚久,衆人卻忽然有一股微妙的陌生感,就好像……眼前的青年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本傑明院長?”遲疑片刻,伊麗莎白開口,試探性地問道。
青年沒有應,就好像伊麗莎白不是在叫他一樣。
周圍幾個法師皺了皺眉。
“我們現在應該……”莫里斯也帶着疑惑的表情,推着輪椅過來。然而,他剛問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出發吧。”
本傑明……哦不,顧北開口,冷硬的語氣在黑魘軍營地內迴盪。聽到命令的時候衆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他們回過神來。那句話裡好像有一種無可辯駁的堅定。於是,沒有人再多問一句話,士兵們拿起武器,法師們排起隊列……
營地的大門緩緩開啓,號角吹響,黑魘軍全軍出動。
顧北獨自一人飛在最前面。
伊麗莎白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些許遲疑,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勝利在即,消滅教會纔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而既然黑魘軍這邊沒問題了,夜長夢多,她也不想再拖下去。
復仇的時候到了!
她很快轉身,回到伍德軍的營地,將整支蓄勢待發的軍隊也同時釋放了出來。
伴隨着洪亮的號角,數之不盡的士兵衝出去,蜿蜒的山道上滿是人影,從上往下看去,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血管忽然被衝進血液。而在這片血管網絡的中心,卡爾村,就是那顆平靜跳動的心臟,等待着鮮血灌注進來。
喊殺聲響徹整座山。
可這時,卡爾村卻沒有半點動靜。村子沒有防禦工事,裡面的士兵、聖騎士、神父……似乎都守在民房巷口,擠成一團,等待着外面的軍隊衝進來。半空中,看到這一幕的法師們都意識到,他們將要迎接的恐怕會是一場苦戰。
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教皇的身影。
“格蘭特……還是亞伯?也許奪舍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天空中,顧北下意識地在心中開口。
不過,直到下一秒鐘他才反應過來——已經沒人能回答他這句話了。因此,他的嘴角又垂下去,目光一凜,只是盯着山腰上的那個村莊,什麼也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