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山腳下後從後備箱裡拿出一雙運動鞋,換上後找了小路開始爬山。她從不從大路上山,走小路比大路更能集中注意力,能讓腦袋不那麼亂。可是今天這個辦法顯然沒多大用處,控制不住的亂想,沒留神腳下踩空,從一個小坡上滑下去,手掌被沙石劃破,血滲了出來,生生的疼。
太疼了,怎麼會這麼疼?季初吟蹲在一個可以支撐的土堆上,忍不住哭了起來。回想今天的畫面,淚水像怎麼也止不住似的。
十年後再次見到他,她竟然這麼沒用的逃了,至少也該問一問,爲什麼十年都沒有音信?可是重要嗎?
以前總幻想**回來後和他相見的場面,各種場合,各種對話,唯獨不是今天這樣。
童話故事裡的魔鬼在海里等人把他撈起來,給他自由的那個人會得到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可是他等了太久太久的時間,都沒等到。等他說有人撈起來就把那個人殺掉的時候,有個人把他撈起來,要給他自由了。
對於她來說,**就是那個人。他來的太遲了,她的想念變成責怪,最後變成了恨。
她對他,不再是當年那種純粹的愛情,這些年能堅持下來,除了僅剩的愛和思念,還有不甘心和骨子裡的執着。她答應過他,會等他,可是愛情沒有了,再勉強在一起,真的可以嗎?也只有她這麼傻,會在分手後還能等他這麼多年。
她好不容易要開始過沒有**的生活了,不能再回到過去那種日子了,絕對不行!
季初吟想開了後站起身深呼吸,重新開始爬山,似乎爬到頂就能丟掉和**有關的一切,想起來只有一千米的後山,她一次都沒有完全爬到頂。今天無論如何,也得爬上山頂!放不下過去,就無法迎接未來。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季初吟已經被汗水溼透了髮絲,後背也溼漉漉的。暗暗吐槽自己,除了腦袋抽筋,大夏天跑來爬山,絕對不正常!撐着膝蓋緩了緩,拿出別在腰上的水喝了點之後繼續,斷斷續續的前進,最後終於爬到山頂。從山頂往下看,視覺障礙下,自己的車都看不到。
坐在山頂吹了會山風,心裡平靜了許多。在山頂看夕陽,暖紅色的太陽比平時都要迷人。看了看時間,季初吟決定下山,真正開始和**無關的生活。下了山之後換上高跟鞋開車回家,回蔚然的家。不知怎麼想起蔚然說的那句話,只要你還是蔚夫人一天,我都會護你周全,難得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心竟然沒一會就安定下來。
開車回家的途中顏藝打來電話,說牧槿在kinn酒吧遇到麻煩,現在在派出所。kinn酒吧是一家24小時營業的酒吧,秩序良好,老闆很不錯,氣氛有時候比咖啡廳還好,只是賣酒不賣咖啡。
大二的時候季初吟被學長騙來kinn,幸好酒吧老闆辰洋幫了她,不然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自那以後季初吟就成爲kinn的常客,時間久了竟和辰洋混成好哥們。她的朋友在kinn出事,除非牧槿得罪了辰洋惹不起的人,或者今天辰洋不在酒吧。
到派出所後就看到牧槿紅着臉坐在休息處,她對面竟然是有些狼狽的陸柯。看到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季初吟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位辰洋確實得罪不起,陸柯無處不在的粉絲估計能讓他的酒吧直接關門。話說牧槿竟然臉紅,這件事要是被顏藝和洛斐知道,能笑死過去吧。
牧槿是個神奇的女生,只看名字的話她應該是個溫雅文靜的女生,實際上是個逗逼精分,顏藝常說牧槿反人類,牧槿自己也承認,甚至有些自豪。想到好友的性格,季初吟有些頭疼,牧槿闖的禍,一般不會小。
“陸先生,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
“季小姐,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陸柯看到季初吟,笑着打招呼,下一秒臉便拉了下來,一副誰都欠我錢的樣子盯着牧槿,惡狠狠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對面的這個女人是你的朋友吧!麻煩季小姐告訴她,下一次親別人的時候先擦亮眼睛看清楚,就算親錯人也不要一副無辜受害者的樣子,對着別人的褲子倒紅酒!今天看在季小姐的面子上我就不計較了,希望季小姐帶我對面的這個女人去精神科看看,實在治不好也別放棄治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初吟總覺得陸柯在說褲子的時候是咬着牙說的,她完全相信如果可以,他會直接撕了牧槿。瞄了一眼陸柯的褲子,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位置,也是蠻尷尬的。他一個大明星,這個樣子被拍到,熱度夠炒幾天的了。
“對不起陸先生,牧槿我會好好教育她的,我們還是先離開吧,我覺得你會比較想趕快換一身衣服,買衣服的錢我來出,就當賠罪了。”
“初吟,你來啦。我今天看到南珵那個賤人了,他竟然還裝作不認識我!爲什麼他要那麼對我?爲什麼啊?初吟,我好難受,這裡好難受,,”
季初吟正想替牧槿向陸柯道歉,牧槿突然撲到她懷裡,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穩。臉上都是淚水和鼻涕,沒有一點形象,最在乎的髮型都亂的沒有一點樣子了。南珵,又是因爲南珵。仔細看看,陸柯確實很像南珵,怪不得牧槿會認錯人。扶好牧槿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再一次跟陸柯道歉,陸柯看到牧槿的樣子一臉嫌棄,說了沒事後就打算離開,剛好他的經紀人來接,就一起離開了。
請民警幫忙把牧槿放在副駕駛座,帶着牧槿回家。牧槿有個弟弟,在市司法學院上大二,帶牧槿回到她和牧熙住的地方,交給牧熙後季初吟就不再管她了,因爲有牧熙在。
牧熙是個活脫脫的姐控,這種情況下,他是看不到除了他姐之外的任何人,季初吟看牧熙開始照顧醉酒的牧槿後轉身離開。回去的路上想起了陸柯的話,他說很高興再次見到她,在她的印象裡,並沒有和陸柯有過什麼交集,他們甚至都沒說過話,陸柯爲什麼知道她姓季,還有上次在風氏,陸柯的反應有點奇怪。這種感覺很不好,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很多事。就像是包在鼓裡,很被動。
回到她和蔚然的家開始收拾,把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放進房間的各個地方,臥室有兩間,季初吟選擇了比較小的一間,簡單打掃了一下後給自己做了晚飯。在新家的第一天就發生了很多事,新的開始,好像並不吉利。
季初吟並不在意這些,走一步看一步,即使是下一秒的事情,也交給下一秒的自己來應對吧。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她活了快三十年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但是還不晚,不是嗎?
第二天季初吟神清氣爽的開車上班,到公司後直接把**的案子交給公司最有能力的設計師負責,回辦公室的途中就看到幾個快遞員往秘書處送多肉植物,沒一會那些植物都送到她的辦公室,大概有二十來個的多肉植物圍在一起,生機盎然。
“這是怎麼回事?誰送來的?”
“以軒閣的店主,說是很喜歡經理您的設計,爲了表示感謝送過來的。”
聽到秘書說以軒閣的時候季初吟心跳漏了一拍,暗笑自己竟然還是這麼不爭氣,聽到和他有關的一切,還是無法做到釋然。但是就算放不下也得放下,過去十年那種懷着無法實現的期待的日子,真是太痛苦了,她一點都不想回憶。
“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
拿過秘書的手機撥了**的電話,沒幾秒就接通了。聽到電話那邊熟悉的聲音,胸口像是有一股電流通過,下意識的把手放在心口的地方,頓了兩秒纔開始迴應。
“是我,季初吟。謝謝你送的多肉植物,我很喜歡。”
“寄過去的時候還怕你不喜歡這種植物了,我很開心你還喜歡它們。”
“我也就只喜歡它們了,正好月底我要結婚,我就當它們是送我的新婚禮物了,喜帖我會補給你。”
“季初吟,你非得這樣嗎?我都已經回來了,你………”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天走的太急忘記說了,歡迎你回來。”
“初吟,我……”
“那先這樣,不打擾你了,再見。”
季初吟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讓秘書找了幾個紙箱過來,親手把所有多肉植物裝進紙箱。
【分開是難過不能說,誰沒誰不能好好過?
—— 薛之謙《其實》
我不在乎等多久,我只怕等到最後,等來的,卻不是你。橫亙在我們中間的,是我們彼此這樣陌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