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莉莉絲的第一感覺是不太靠譜，但也還是認真聽下去。
秦鳳良說道：“莉總，我剛纔說了，關鍵是獎勵機制的失衡。因爲此時的獎勵條件，已經變成了『防禦性駕駛避免事故』，它的達成難度並不是特別高，而獲得的正面情緒又很多，反之，發生事故時玩家已經習慣，負面情緒產生得少，此消彼長之下，就變成了虧本買賣。
“而此時我們如果能夠給玩家設定一個更難達成的獎勵條件呢？
“比如，我們告訴玩家，如果能夠在遊戲中保持很長時間的零事故記錄，就給他們一個小獎品？”
莉莉絲似乎有些懂了：“你說的這個小獎品，是不是很小，很敷衍？”
秦鳳良點頭：“莉總你果然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對，這個小獎品很小，很敷衍！我覺得，花幾十塊錢做個簡單的標牌就可以了，千萬不要上三位數。”
莉莉絲來興趣了：“聽你這麼一說，確實是個辦法！”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玩家撞車了沒什麼負面情緒，但成功避免一次交通事故，卻會產生超量的正面情緒。
但如果設定一個目標，比如在遊戲中連續避免100次事故，就可以獲得一個小獎品呢？
那麼玩家就會去以『避免100次』事故作爲目標。
在這個過程中，一旦失敗，就會收穫大量的負面情緒！
尤其是玩家堅持到90多次的時候，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那負面情緒更是會直接爆炸。
要知道，如果一件事情分成了三個環節，而每個環節的成功機率都是50%，那麼整個事情的成功機率就只剩12.5%了。
而玩家在遊戲中『避免事故』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難度很高的，哪怕是一些駕駛技術比較好的玩家，成功機率也不太到五成。如果要連續避免100次事故……
那這個成功率簡直可以低到忽略不計了。
在這場漫長的嘗試中，因爲玩家有了一個更高的目標『連續避免100次事故』，那麼單次『避免事故』所獲得的正面情緒就會被沖淡。
就像在玩MOBA遊戲的時候，如果一個玩家的水平是鑽石，而他的目標只是在黃金局殺爽，那麼他會很容易達成條件，也很容易滿足和快樂。
但如果他的目標是打上王者？那整個過程就會充滿了痛苦。
所以，秦鳳良這個辦法似乎還真的有理論上的可行性！
而最妙的是，即便達成了這個極端苛刻的條件，官方的獎品也僅僅是一個幾十塊錢的破玩意！
當然，黃金獎盃還是要繼續送的，但肯定不是送這些人。
到時候即便真有玩家用出吃奶的勁達成了這一條件，最後發現自己的獎品也不是黃金獎盃，而是一個廉價、劣質、只值幾十塊錢的破標牌，這負面情緒肯定又會爆表！
雖然秦鳳良說這個辦法只能用作輔助，但莉莉絲卻莫名覺得，這個辦法比之前的辦法還要更加靠譜啊！
“很好！這個辦法不錯！你果然是我的智囊！”莉莉絲站起身來，興奮地走了兩圈。
秦鳳良也有些得意，不過還是謙虛而低調地說道：“哪裡哪裡，莉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有個問題啊，莉總，目前遊戲發售，已經不能改了吧？那這個條件要如何加進去呢？”
莉莉絲微微一笑：“這還不好辦嗎？我是誰？我是未雨綢繆的地獄第一製作人莉莉絲大人！
“當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做這款遊戲的成就係統的時候，我就已經設定了一些極端情況。”
莉莉絲一邊說着，一邊興奮地打開《路怒症模擬器》的官方商城頁面，找到成就列表。
在這其中赫然有一條。
『道路幽靈：累計駕駛66小時，無任何違章記錄。』
這條成就並不起眼。
要知道，遊戲的成就係統基本上都會分成不同的級別，比如普通級別、金盃級別、白金盃級別等等。
對一般的遊戲來說，越是難以達成的成就，成就的級別就越高。
假設『打贏遊戲中的第一個BOSS』這種級別的成就是普通級別的話，那麼『收集遊戲中的全部成就』就是白金級別的了。
但《路怒症模擬器》這款遊戲的成就係統顯然是不按套路出牌，『道路幽靈』這條離譜的成就竟然只是一個普通成就而已。
這一條成就乍看沒什麼，但這裡面埋了兩個坑。
第一個坑，是『66小時』。因爲這個時間比較長，所以玩家可能會誤以爲是遊戲中的66小時，也就是現實中的660分鐘，11小時。
但實際上，這個66小時，是現實中的66小時！
至於爲什麼是66這個數字呢？
以爲“6”這個數字在西方文化的語境中是一個負面的、邪惡的數字，是魔鬼的代號。如果某個存在有這個記號，那麼它就會被視爲神的敵人。
而666，將6重複3次，代表着極度不完美、極度不純潔、幹盡壞事等等。
其實莉莉絲最開始是打算定666小時的，但轉念一想，如果條件設定太離譜的話沒人去嘗試，自然也就無法產生負面情緒了，所以最終糾結了一番，還是勉爲其難地折中選擇了66這個數字。
而第二個坑，則是『無違章記錄』。
玩家們會下意識地以爲只要不撞車就可以了，但問題在於，遊戲的交規中還包含了一條，要對事故受傷人員進行正確的救治！
也就是說，如果救治中缺了某一環，時間同樣會中斷並從頭計算。
有這條成就係統，莉莉絲就能順利執秦鳳良的計劃了。只要玩家能完成這條成就，官方就送一個『特別禮物』！
這四個字必然會讓玩家們浮想聯翩，但實際上，這個禮物只會是一個幾十塊錢的普通標牌而已。
莉莉絲一想到玩家們貢獻無數負面情緒後拿到標牌的瞬間，拆箱看到這份禮物的場景，就忍不住地想笑。
到時候一定能再爆發出一波巨大的負面情緒！
賺了，賺麻了！
莉莉絲立刻起身：“好！那我這就去找人定製這套標牌！”
……
……
6月21號。
週六。
顧凡打着哈欠來到逆天堂遊戲體驗店中。
隋濤倒是來得很準時，但體驗店仍舊和之前一樣，門可羅雀。
“店長，喝咖啡嗎？”隋濤問道。
體驗店中當然也是有咖啡機的，隋濤會用。
“好，來杯拿鐵吧。”顧凡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打開電視。
大早上沒什麼知名主播，都是一些小主播。顧凡隨便找了個正在玩《路怒症模擬器》的直播間，一邊看一邊喝着咖啡。
“對了，隋濤，有個小事情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你說，有沒有這麼一種標牌，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它本身價值不高，只有幾十塊錢，可以在車上展示出來。但是呢，它又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不容易被仿造。
“有嗎？”顧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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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濤愣了一下：“啊？”
這個問題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幾十塊錢，還得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
這不太可能吧？
國內的小商品業務這麼發達，哪怕是逆天堂之前推出的純金獎盃，但凡想要仿造的話，也都是能仿造出來的。只是看仿造者願不願意承擔這個成本了。
如果只是一個幾十塊錢的小玩意？那就更容易仿造了。
隋濤想了想：“店長，我覺得從材質和造型上下功夫是沒用了，那就只能從高科技上下功夫了。比如……搞個二維碼？”
顧凡不由得一愣。
咦？二維碼？
似乎是個辦法！
昨天晚上，莉莉絲找到了他，讓他定製一批小獎品，類似於標牌之類的東西，作爲給玩家們的禮物。
數量不用很多，幾十個就完全足夠了。
至於這東西具體有什麼用？發給哪些玩家？
莉莉絲完全沒提，顯然，她又開始耍小聰明瞭，想要提防着顧凡。
所以只是讓他去定製這麼一批標牌，完全沒提出任何具體的要求。
但顧凡稍一思考，就隱約間有了猜測。
爲什麼這份小禮物只准備幾十份？顯然，獲得這個小禮物的條件必定十分嚴苛，這麼多玩家中，根本就沒有多少能達成的。
至少在莉莉絲看來，幾十份完全足夠。
而這份小禮物爲什麼很便宜，僅僅價值幾十塊錢？
原因也很簡單，莉莉絲肯定又要收集負面情緒了。
至於具體的達成條件，肯定跟遊戲內的成就有關。不過，遊戲中的高難度成就有好幾個，顧凡不確定具體是哪一個，但不管是哪一個，其實都不影響這個標牌的定製。
莉莉絲並沒有要求這個標牌可辨識，甚至她故意不提這一茬，就是想讓顧凡隨便搞一個可複製的東西出來。
這樣一來標牌本身就沒有辨識度，也沒有稀缺性，就能更進一步地收集玩家的負面情緒！
但顧凡又怎麼可能上這個當。
既然你沒提，那我當然就隨便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