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信哥哥,我做到了。”
秋日的清晨,很明朗,地面以及樹上都覆滿了厚厚的白霜,有些冷。
因爲冷,所以這個小傢伙的臉蛋和鼻尖都通紅通紅的。此時他整條右臂上都佈滿裂紋,這些裂紋,就好像是夏日被烈陽曬皸裂了的農田一樣。條條裂縫緊密相連,裂縫中間還有鮮血沁出,煞是可怖。
但是儘管如此,吳城的臉上卻帶着濃烈的笑容。
大口的喘着白氣,看着身前自己拍碎的一堆碎石,他自言道:“嘿,沒想到還真有用。”
“怎麼了?”快速的跑過來一個少年,走到這小傢伙面前,關切的詢問。
“你看。”指着地上的碎石,又伸出自己佈滿裂紋的手臂,吳城炫耀道:“你之前教我的大地之力我使出來了,你看看,還真猛哈!”
“你使出來啦?”
吳信滿眼的不可置信,摸摸吳城的手,又伸手去撿地上的碎石查看。
“恩,使是使出來了,不過好累呀。不管啦,我餓了,要吃東西了。”說着話,吳城便奔到旁邊一棵大樹樹腳,從一個破舊的乾坤袋中拿了些熟肉出來嚼着,模樣很享受。
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吳信還是很吃驚。大地之力是自己的體術之力,他修煉的是石體。也是在前些日子,自己體術力量增強之後,他才勉強的從中感悟到了一些大地之力,並且順勢把感悟給吳城說了一番。
沒想到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後者竟然就使出來了。要知道,在沒有築基之前,一切元決和靈術都是極難學會的,但是吳城不僅學會了,甚至還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
“這個小子。”他咧了咧嘴,很是滿意的看着他。
吳信是吳城的哥哥,但是並不是他的親哥哥,吳信只知道,這個小子是在一個雷天,從天而降的。
但是這一切吳城並不知道,因爲那時候他還很小。
從一開始吳城便很不平常,雖然人很小,但是每一頓他吃的東西,即便兩個大人也比不上。而從小他便表現出了很強的修煉天賦,他身體力量很強,腦袋也極其聰明,很多高深的功法靈決他也能夠很快感悟。
到了後來,即便是吳信自己也時常會拿些難懂的法捲來問他。
此刻,吳信心中思索着,吳城的修煉天賦確實很強,眼下必須要儘早築基纔是,不然的話將來對他的修行不利。
只是,這莽莽大山之中,何處才能找到適合他的體術築基呢?
“娘,我們回來了。”
破舊的街道路面,打掃卻異常乾淨,街道被重複修補過,所以路面並不爛。
一間簡陋陳舊的瓦屋,一道院門,數只家禽。
但這並不是這片小千世界最落魄的家庭,即便在吳域,也有大片的家庭比這裡還要拮据。
聽到了孩子的喊聲,門中很快便出來了一位繫着圍裙的中年婦人,婦人臉上含着笑,指着吳城兄弟兩人,她喜道:“趕緊去洗洗,今天有客人。”
“客人?”
吳信放下了懷中吳城,擡頭往屋中張望,隨即他又疑惑道:“娘,誰呀?”
“我。”詢問聲中,又從屋中出來一個少年,少年一身青色綢衫,身形修長,面容也頗英俊。從其衣着和樣貌氣質看,他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吳珏,你怎麼……?怎麼樣了?”看見這少年的同時,吳信快步上前來,走到他面前,着急的詢問。
“吳黃並不答應,他還說明年的供奉和今年購買靈肉的錢都準備還了,叫我安心在學院學習。”吳珏的眼神很失落,他低頭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可是……你去看看,現在的吳域黃城,連吳黃自己的龍椅都是木製的,又哪裡會有多餘錢財呢?”
“哎!”
緊握起拳頭,想着吳域面臨的困境,吳信面露猶豫之色,隨即他又道:“要不……我們去。”
“咱們兩個去有什麼用,也就是多幾隻靈獸而已,夠自己家吃罷了。”
小千世界其實也極其廣闊,它和中千世界以及大千世界本是連貫的。只是,因爲高山大澤的阻攔,很少有人能夠走出去,即便走出去了,也很難再回來。
所以,這片小千世界中,很多家族雖然不乏嬌子,有的甚至在大千世界已經有了根基,但是這些人卻無法改變本域貧困。
環繞這片小千世界的大山之中,住着太多的靈獸和猛禽,即便是魂境高手也不敢招惹。
而這片世界靠近北境,北境的冬天是極其嚴寒的。大雪封山之後,即便是在家中,也時常有人會被凍餓而死。
爲了儲備足夠的肉食越冬,每年到了中秋時節,各域便會由黃城組織武士前往大山狩獵。
現在已是中秋。石頭城前寬闊的戰場上,匯聚了諸域十多個帝國近乎所有的強者。
一些身份地位較高的人,騎在馬上,正在相互打着招呼。
平日很難見到的人黃以及大能高士今日都來了,倒是讓很多人開了眼界。特別是在人羣最後面的一羣青石學院學員,個個都眼露崇拜神色。他們每個人費心修煉,爲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有這些人黃般的實力,將來受人尊敬。
“哎喲!範老竟然親自來了嗎,還真是稀奇哈?”一匹精壯的黑馬上,騎着一個年約四旬的漢子,這漢子披着黑色披風,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滿下巴的胡茬。他蹬馬到了另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漢子馬前,拱手相禮。
瞪了他一眼,這男子聲音很清淡,不屑的道:“路人雄,你不去拍龍淵的屁股,倒在本尊這裡亂起什麼哄?”
說話的男子正是範域之黃範千窮,而和他打招呼的那位則是路域的人黃路人雄。
在這片小千世界中,石域最強,而在石域之下的諸域之中,領頭的當屬獨孤域和範域。
“你……。”範千窮的聲音很淡,但是路人雄卻被氣的不輕,他巴掌微舉,淡淡的元氣匯聚。但是隨即他又收了掌,隻眼神憤怒的看着對方。
路人雄知道對方修爲高深,自己不是對手,此刻也只敢怒不敢言。
“範千窮,你閉關而出難道就是爲了噁心老子嗎,龍域和路域結交,可礙你事情了?”
就在路人雄尷尬之餘,又蹬馬上前來一位同樣披着黑色披風的男子。這男子的臉龐很是端正,面目高冷,此時也正朝着範千窮瞪大兩隻虎眼,其聲音也很是深沉,顯然修爲不低。
“咳咳!”不待範千窮回駁,旁邊又響起了幾聲輕微但卻嚴肅的咳嗽。
歪着腦袋,一個白臉漢子朝衆人一笑,眼神玩味道:“幾位人黃好雅興呀,秋獵還沒開始便已經吵起來了。若是諸域排名之戰打不暢快,那要不咱們再破例讓幾位打一次?”
說話這男子也是四十上下年紀,他身材高大,面目雖不英俊,但是眉宇之間卻帶着強烈的貴氣,顯然久居上位,讓人不敢冒犯。他正是石域人黃石更古。
在石更古的話中,龍淵又瞪了一眼範千窮,眼神犀利,他輕哼一聲,才又踢了一腳馬腹,滿臉不服氣的退了下去。
“全部都到齊了嗎,那就出發了?”衆人不再糾紛,石更古的臉上又恢復了笑色,看着周圍衆人,他朗悅的說道。
“除了吳域,其他各域都到了,不過吳域定然是和往年一樣,不會來了。”循着石更古的話,旁邊有人回答,但是提起吳域,他語氣有些微嘲。
“哎,吳域年年都不參與秋獵,這樣真沒意思。我看呀,這秋獵規矩得改了,除了吳域之外,我們諸域再來比試,哪一域狩獵成績最差,那就哪一域向其他諸域納貢,如何?”
“哈哈!我覺得可行,吳域不參與秋獵,確實太掃大家興致,看來今年打回來的東西價格得再翻翻咯。”一個身材微胖的男子接過話題,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兩隻小眼睛中精光滾滾,似是已經看到許多金幣在自己眼前了一樣。
“哈哈哈,錢域主不愧是金域之主啊,你這眼睛裡倒是什麼時候都放不過錢財啊。”
“沒有沒有,我只是給大家一個建議,至於怎麼做,你們比我明瞭。”
“哼!一羣狼狽之徒,別人落魄的時候不思幫助,反倒落井下石。人黃如此,殊不知這是本域氣數將近之兆?”
欺辱吳域的商量之詞,有人沉默,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對。
吳域貧困,雖然不參與秋獵,但是他們全域的百姓卻也不是鐵打的。吳域只能等到諸域打獵回來,再出錢高價從各方手中購買靈肉。
而,這自然又加劇了吳域窮困。
出言反對之人樣貌普通,或者說其樣貌還有幾分醜陋。但是在場卻沒有人敢於反駁他的話,因爲他就是石域之下第二大域獨孤域的域主獨孤一域。
對於獨孤一域的話,沒有人反對,卻也沒有人贊同。畢竟,誰也沒有必要招惹獨孤家,即便是石更古,也不願意和獨孤家族翻臉。而在連年的壓迫剝削之中,誰又知道吳域還可以支撐幾年,若不趁現在撈點實惠,將來石域一滅,誰又會知道知道哪一域會是最貧的呢。
或許吳域一跨,就若適才獨孤一域所言,在場人中,哪一方便成了第二個吳域了。
避開了吳域的話題,石更古轉過身來,向身後一羣青石學院學員招了招手,他朗聲訓斥衆人道:“秋獵很危險,沒有誰能夠保證自己出去了還能夠安全的回來,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能夠回來的都是勇士,回不來的人將來也定然出息不大,還不如不回來的好。不過怕死之心,人皆有之,你們之中有怕死的也可以留下,不作強求。”
石更古聲音高亢,人黃之威展露無疑,訓斥完了學員,他又轉過身來,號召衆人道:“大家走吧,如果在座哪一域所獲超過了石域,那麼三年之內不用納貢。”
“哈哈哈,石黃親自出馬了,誰人能夠超越?”
對於石更古的一句玩笑之詞,並沒有人在乎。要知道,每一域每年向石域交納的供奉數量是很龐大的,這也是窮的地域越來越窮的原因。三年不納貢,對於很多域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而雖然條件誘人,卻沒有人欣喜,因爲石更古所說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等等!”而衆人剛要走,便又聽的身後響起了一道略顯稚嫩的喊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