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姬冷笑,雙眸如鷹,恍若要一瞬間將他刺破“前丞還是剛下葬,這前去弔唁的人有多多你不是不知道,上至達官顯赫、將軍戰士,下至普通商甲、平民百姓,你,確定麼?”
人羣中忽然走來一人,何若暄險些栽倒,竟是、、、遠熙!他沒有隨鳳傾歌離開,他竟投奔了李培!難怪、一切分毫不差,他在外常喝女兒紅、他會斟給慕雲姬而慕雲姬不會對他有戒心,他都知道,這一切、竟是他的佈局!
只見他在李培耳邊說了些什麼,李培似是很信任他,微微變了臉色,臉上擠出一抹假意噁心至極的笑容“何公子、、”
何若暄緊緊握住他手,恍若他是他全部的力量。
李培忽然一副慈善的模樣“何公子、、你身邊站着的可不是一般人,你暫且受了他的指使我們都是理解的,何丞相一生忠誠,虎父無犬子,何公子必也是忠於朝廷之人,此等奸佞之臣,吾等殺之、必佑何公子安全。”
慕雲姬忽然放開他手“去。他們不會動你。”
何若暄流着淚,他就是爲的這一刻吧,爲這一刻把他安心送走。他的笑、似乎都乏力了幾分。
何若暄搖頭,回身撿起不知誰慌亂丟下的一把劍“我不要,我要等到你得救的時候。我不走,我就要在這兒!”
劍身寒光凜凜,慕雲姬皺眉“聽話!過去,我會去找你的。”
“你又騙我,我不信,我不信你。”他一走,李培就要殺過來了,一定是這樣,他又要一個人面對一場屠殺,就像所有人看着他被他母親扔上火架,他卻無能爲力一樣。他不要、他不要他一個人!
“何少爺可知,你身旁站的是什麼人,弒父囚母、喪盡天良,殺了所有皇族、那可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啊!玩弄朝政、作風狠辣歹毒,視人命如糞土,何少爺要早日與這種人撇清關係,他殺的人不盡其數!”
“對、我是會遭天譴之人,我不配。”慕雲姬看着他。
“不、、不是這樣的。”何若暄痛哭。
“對了!”李培忽然轉身,恍若用了他畢生最大的憤怒而積攢起來的怨氣,朝所有人喊道“我要告訴大家一個糾纏了無數人八年的謎團。他、慕雲姬當朝九王爺,是八年前屠城的司徒夜杬!”
時空彷彿靜止下來,何若暄的淚戛然而止。
慕雲姬頭一次有些慌亂起來,兇狠盯着李培,似要將那話硬生生糾正過來“信口雌黃!你污衊本王證據何在!”他厲聲咆哮!
李培眸中帶着某種‘正義’者滔天的怒氣“自何少爺被劫走那日,本相便覺得了不對勁,後據可靠人證物證,斷定,你九王爺,就是當年屠殺百姓、使疆城血流成河的天降煞星!”
此話一出、一片譁然,護衛百姓之人竟也是當日屠城之人,堂堂九王爺竟如此兇殘!
一時間人心惶惶,不需人證物證,李培的此番話已然贏得所有人的信任!
討伐聲越來越大,連岸邊的百姓都聽得一清二楚,九王爺是司徒夜杬,九王爺是屠城的人!
何若暄呆呆看着他,或許他該早有預料的。爲什麼他五年與他相遇是在宮裡,爲什麼他危險時他來的那麼及時、、
“是不是的?”何若暄的聲音一點點變冷,他究竟是有多嗜殺,究竟是有多殘忍。兩個人重合在一起,竟是如此難以讓人接受,渾身的血腥,當真是渾身的血腥!
“若暄、、你聽我解釋、”慕雲姬有些撐不下去,目光一片呆滯、對着他冰冷的目光,他竟是心痛的麻木。
“是不是的、!!”何若暄淚眼婆娑、大聲喝問。
“是、”一個字恍若耗盡他渾身的力氣,眸子失了色,神情片刻蒼老、他終是嫌棄的啊,他終是在乎他一身骯髒的血腥,那怨毒寒冷的目光恍若一把刀子,冷冷的直插他心臟!
司徒夜杬、慕雲姬,一個人!何若暄扭着頭,騙他呢,爲什麼會這樣?
他的眸子心碎而心痛,恍若將死了般,怔怔看着他“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何若暄緩緩轉身,李培意料之中的笑迎着他,‘真誠’而‘親切’
一步步恍若用盡全身的力氣,何若暄呆呆走過去。李培伸出雙手,迎接他孱弱的步伐,滿臉堆笑。
“何公子這樣就對了啊!九王爺是天降的煞星,殘殺皇族,草菅百姓,理應當誅、、、、
所有人噤聲睜大了眼,直直呆住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兩人!李培的面容用力的扭曲起來,猙獰而恐怖,
那把劍,甚至連劍柄都要刺進去,何若暄因恐懼睜大了眼,雙手用力的發抖起來。他殺了人。他殺了人!
何若暄殺了李培!
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一切都在掌握中的遠熙。
不知是誰,一個巨大的巴掌扇下來。何若暄眼前一黑,猛吐一口血,被扇到地上!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感,腦袋嗡嗡作響。
人羣頓時開始混亂,頭死了,連丞相都死了怎麼辦!
“不!!!”慕雲姬聲嘶力竭。
何若暄只覺腹中冰涼,不疼、沒有什麼感覺,就是有些冷。
劍沒進去不深,忽然顫了顫失了力道。遠熙一腳踢開那人“何若暄!何若暄你怎樣?”
何若暄嘴裡不斷涌出血來,揪着他衣領“他的命,我來還、可不可以不要、、、、、殺他?可不、、可以?”他苦苦哀求,每一張口,都是滿嘴的血。
遠熙按着他腰間的血口,五指染紅“他欠着我,而我、、註定要欠你。”
遠熙的目光看向慕雲姬,慕雲姬已然呆滯,夜域焓甚至都無法想到會有那一劍,而來不及阻擋。
隔着人影綽綽,那微張的口,分明在說‘走’他要他趁亂逃走,他竟是要他活!用他的死要他活、
放下何若暄,猙獰着雙目擡頭“殺!殺過去!清君側,除奸佞!!”
人如潮水般涌來,黑壓壓的一片直奔另一頭的兩人。喊打喊殺的聲音如巨浪淹沒所有人的耳際。
而慕雲姬呆愣着,穿透所有人影注視那地上的男子,不是討厭我麼?不是嫌棄我麼?不是信佛麼?討厭殺戮爲什麼要爲了我去殺李培?傻瓜、你纔是傻瓜!破碎的眼裡涌出兩行淚,然後冷卻、冰冷。
夜域焓已一己之力固執護着他,穿梭的人影,竭力保護着慕雲姬。都不可以死、一個都不準!
“啊!!!!!”一聲長嘯劃破天際,嘶啞絕望!
執了劍的人飛快閃進人羣,同時水中莫名涌出無數暗衛沖天而起,濺起數尺水波。
那孤獨的身影向對面殺去,雙眸是無邊的死寂一片鋼灰。無數黑衣人不斷從大船裡派出,一時喧譁、水聲,蓋沒整個湖面。
婁離帶來的暗衛由暗處游來,一點點登上大船,一片廝殺。
人羣裡的男子像着了魔道,一劍斃命。
陽光漸漸躲起,只剩一闋夕陽。孤零零的幾隻大船漂泊在水面上,搖晃着恍若唱一曲悲歌,到處是砍斷的手、腳、猙獰的死人,湖水翻滾、吐着噁心的猩紅。
水淋淋的暗衛整齊有素的排列着跪下,跪着他們的主子。此時跌坐在地,懷裡抱着一個恍若死人的男子。
夜域焓去拉他的手臂“師兄,你先放開他!”
眸裡一點點柔軟“不要、我不要。”
怕是要瘋了!夜域焓理智的探着他的脈,用力拉他的手臂“你放開!!你再拉着他他就真的要死了,師兄!!!”
慕雲姬的手臂一點點癱軟“他死了,我陪着他,我就在這兒陪着他。你等不許靠近。”
夜域焓怒的真想打暈他,鄭重地豎起手指“師兄。我保證,你現在去把冰蓮子拿來,我一定救活他,他的劍傷不深。”
“冰、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