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子裡,一直迴盪着冬香那悽慘的嘶喊聲,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任憑那手腕粗的木杖,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出小姐偷偷溜出府的事情! Wшw●тt kдn●co
蘇常正和蘇子思父子倆站在屋外的石階上,冷眼看着已經被打得血淋淋的冬香。
這婢女倒是挺能撐的,蘇子思微微勾脣,揚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就不信,她能一直撐下去。
嘶喊聲漸漸小了下來,可木杖依舊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冬香那清秀的臉蛋已經被汗水浸溼,頭髮被汗水粘在臉上,顯得很是凌亂。
衣衫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雙腿幾乎快要被打斷了,可儘管如此,她依舊強忍着劇烈的疼痛,緊咬着下脣。
心中則是在暗自祈禱着,希望小姐能儘早回來,不然,事情就瞞不下去了,老爺遲早會知道小姐是偷溜出去的。
見她已經被打得快昏迷了,也沒有改口,蘇常正便有些懷疑起來,難道這丫頭說的是真的?
察覺到了他的神色變化,蘇子思趕緊出聲道:“沒想到這賤婢還挺嘴硬。父親,不如將她關進柴房,餓她幾天,不信她還熬得住!”
心中則是憤恨地暗想着,當日皇后親設的賞花宴上,蘇離害得母親當衆出醜,他便決定要教訓蘇離給母親出氣。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至於這婢女,他不信她的嘴真的這麼硬!
把她關進柴房,讓她嚐嚐絕望的滋味後,不信她不會說實話!
他纔不信蘇離是出了意外才不見的!
蘇常正輕嘆一聲,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的提議。
立馬,蘇子思便吩咐那兩名小廝停手,接着又讓二人將冬香帶去柴房關押起來,還特意交代,不準給她食物和水。
此時的冬香,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快要昏厥過去了,雙腿好似不是自己的,只能任由那兩名小廝拖着自己。
而在她經過的地方,地上有着一道鮮豔刺目的血痕,拖得長長的。
待到冬香被帶走後,蘇子思看向蘇常正,嚴肅地說道:“父親,這蘇離也實在太任性妄爲了!居然敢欺騙父親您,裝病不說,還偷溜出府。也幸好樑天明遇上了她,不然,只怕我們所有人都還被矇在鼓裡呢!”
蘇常正本就不待見蘇離,如今被蘇子思這般煽風點火地說了一通,他更加不悅起來,上了年紀的臉上,瞬間染上掩飾不住的怒意。
二話沒說,他立馬招來一名小廝,嚴厲地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尋三小姐,找到她之後,立刻帶她回來!就算是綁,也要給我綁回來!”
“是。”那小廝應了一聲,立馬退了下去。
蘇子思沒說話,脣角邊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蘇離,你就等着受罰吧!
……
整整一天了,蘇常正派出去尋找蘇離的人,沒有傳回任何的消息。
但轉念一想,從帝都到洛城也有好幾十里路的距離,而且,據樑天明所言,蘇離已經離開洛城,往更遠的地方而去。
因此,找了一天都沒消息,也實屬正常。
於是,蘇常正等人也沒太在意,府裡和以往一樣的平靜無波,好似根本沒發生昨晚的事情。
只有被關在柴房裡,依舊渾身血淋淋的冬香,一直在默默地祈禱着,祈禱自家小姐千萬不能有事。
被關進柴房一整天了,她的雙腿沒有得到醫治不說,連一口水也喝不到,她只能無力地趴在地上,默默地希冀着小姐快點回來救自己出去。
夜色漸漸籠罩着整片蒼穹,偌大的尚書府裡,依此亮起了燈光。
此時,尚書府的一家子人,正在大廳裡用晚膳,一如往常一般,照例沒有蘇離的身影。
所有人都很安靜地用膳,忽然,蘇妍冷不丁地出聲道:“這蘇離也太膽大了,居然敢裝病偷溜出府,而且還出了帝都!”
原本很平靜的氣氛,因她這句話,陡然間變得凝重起來。
白姨娘瞪了她一眼,小聲地提醒道:“妍兒,你瞎說什麼?”
說完,還悄悄看了蘇常正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她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蘇妍卻一臉的不以爲意,撇嘴道:“我說的是實話,那蘇離就是膽大包天嘛!居然敢欺騙父親,實在可惡!”
她的話音剛一落,就見蘇常正猛地將筷子拍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其餘人都是一驚,紛紛停下吃飯的動作,正襟危坐地看着他,都不敢說話,生怕會不小心惹惱了他。
“妍兒說的沒錯。”沉默了稍許,蘇常正沉聲說道,語氣嚴肅凌厲,“對於蘇離今次所犯下的錯,我絕不會輕饒!”
蘇妍頓時得意起來,就連下顎也往上擡了擡,眼神中帶着幾分冷冽,心中暗道,蘇離啊蘇離,你這是自作自受,惹怒了父親,怪不得別人!
而就在她暗自想象着蘇離被懲罰的畫面時,大廳外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父親,您剛纔是說要懲罰女兒嗎?”
聲音響起的同時,在場的衆人均是一驚,不約而同地扭頭朝着門口望去。
入目所及的,是一抹纖瘦的身影,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依舊是那張有着粗糙疤痕的小巧臉蛋,只是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帶着幾分病態。
一雙清澈的眼眸中,帶着幾分驚訝和委屈,精緻的眉頭微蹙,顯得很是無辜。
“蘇離?”蘇妍率先出聲,難以置信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二姐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視線投向她,蘇離一臉的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
“你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蘇妍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別以爲沒人知道你偷溜出府,去洛城的事情!”
“二姐姐,你究竟在說什麼?什麼偷溜出府,去了洛城?洛城是哪裡?”蘇離依舊是一付莫名其妙的模樣,蹙着眉頭反問道。
蘇妍這下子更加不悅了,還想出聲,卻是被蘇常正的一記眼神給阻止了。
睨了蘇妍一眼,蘇常正將視線投向蘇離,沉聲道:“你怎麼來了?”
環顧一眼在場的衆人,將所有人的神情全然收於眼中,蘇離強忍着心中的怒意,擺出一副擔心的神色,說道:“父親,冬香不見了,我從今早醒來
就沒見着她,不知父親可知道她在哪裡?”
蘇常正沒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自然,視線也下意識地看了蘇子思一眼。
這一切都沒逃過蘇離的眼睛,她心中的怒意更深了。
昨日離開榆陽城後,她和樂長風一路往回趕,直到今日傍晚,他們終於抵達帝都。
將樂長風安排在客棧後,她便偷偷回到了尚書府。
回來後,她將整個梅園都找遍了,也沒見到冬香的身影。
冬香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梅園,更何況在外人眼中,她一直臥病在牀,冬香是她的婢女,更應該寸步不離地照顧她。
因此,她便猜測冬香會不會是出事了?
於是,她悄悄在府裡調查了一下,從府裡下人們的議論中,她知道了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一切都是蘇子思搞的鬼!
打了冬香不說,還將她關在柴房裡,不給她飯吃,連一口水也不給,是打算活活餓死冬香嗎?
他未免也太心狠了!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後,她回到梅園,簡單的化了個妝,讓自己看上去很虛弱,好似還在病中,這纔來到前院大廳。
面對她的詢問,蘇常正沒說話,也沒看她,始終是一付嚴肅凝重的模樣。
反倒是蘇子思開口道:“你的婢女在柴房裡關着呢。”語氣中帶着掩飾不住的冷意。
蘇離聞言,擺出一副震驚的模樣,難以置信道:“大哥,冬香犯了什麼錯,你要將她關進柴房?”
“她犯了什麼錯,你心裡清楚。她之所以會被關進柴房,也是你害的!”
蘇子思的這番話,讓蘇離不由地蹙了蹙眉頭,白皙的臉龐上浮上一抹凝重。
他這番話倒也沒說錯,的確是她害了冬香,若非自己偷溜出府,去岐明山找寶藏,把冬香一個人留在府裡,冬香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但儘管如此,她也絕不會原諒蘇子思。
竟然將冬香打得那麼慘!
“大哥,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話你請直說,沒必要這麼拐彎抹角。”斂了斂神色,她沉聲說道,眼神也顯得有些凌厲。
在她的目光注視下,蘇子思稍稍怔了怔,但很快便恢復鎮定。
斜睨她一眼,他冷哼道:“好,我問你,昨晚你是不是不在梅園?”
白皙的臉蛋上是一抹平靜的神色,蘇離暗自冷笑,緩緩回答道:“昨晚我一直在梅園,不知大哥這話從何而來?”
蘇子思一愣,再次開口,語氣更加凌厲地說道:“你說謊!昨晚我去梅園的時候,你明明沒在房間裡!”
“大哥大晚上去我的房間做什麼?”擺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蘇離漫不經心道,“昨晚我曾起夜去如廁,不會那麼巧,大哥正是在我去如廁的時間裡,來的梅園吧?”
“那爲何你的婢女不知道你起夜?”蘇子思在她的目光注視下,突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但他還是強作鎮定地說道。
蘇離挑了挑精緻的眉頭,不以爲然道:“我心疼我的婢女,不想吵醒她,這有什麼問題嗎?”
說完,還不忘向他投去一記凌厲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