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發現,讓蘇離頓時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樂長風。
呆愣了兩秒,她猛地回過神來,趕緊伸手去推樂長風,試圖將他推下去,嘴裡還不忘罵道:“樂長風,你做什麼?趕緊給我下去!”
然而,樂長風卻好似沒聽見她的聲音一般,依舊一動不動地躺着。
不僅如此,當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胳膊時,竟發現他的胳膊冷得宛若冰塊,凍得她下意識地收回雙手。
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她發現她竟是輕輕碰了他一下,手指就有些被凍紅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身體怎麼這麼冷?
難道自己剛纔感覺到的寒意,就是來自於他嗎?
“長風?”拉過被子裹在他的身上,她隔着被子大力地搖晃着他,試圖將他搖醒,“長風,你醒醒!”
然而,樂長風依舊沉睡着,根本沒聽見她的喊聲,不僅如此,他還攏了攏被子,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一些,嘴裡嘟噥着吐出一個字來:“冷……”
蘇離震驚不已,精緻的眉頭緊蹙成一團,白皙的臉蛋上是一抹擔心的神色。
她跪坐在他的身邊,替他掖了掖被子,可發現這樣根本沒有半點作用,他依舊是一付冷到極致的難受模樣,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嘴脣凍得發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從山上回來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
不,不對!
好像在山上的時候,他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回來的路上,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好似很想趕緊回來。回來後,又立馬進屋點了火爐,燒着熊熊的大火,一直圍坐在火爐邊。
當時她就發現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但奈何他一直不肯說他是怎麼了,她也就沒太在意。
擔心得有些手足無措,蘇離環顧一眼整個內室,發現除了牀上這張被褥外,便沒有多餘的棉被。
她想要給他找些取暖的東西都找不到!
忽然,她的視線投向了外面的堂屋。沒有片刻遲疑,她立馬從牀上下來,快步來到堂屋,大力地將火爐搬到牀邊,接着又搬來柴火放進火爐裡。
火爐裡的火早已熄滅,她只得重新點火。
可因此時的她太過緊張擔心,忙中出錯的她,花了好長時間纔將柴火點燃。
將火爐往牀邊挪了挪,在保證牀不會被燒着的情況下,她儘量讓火爐靠得樂長風近一些,讓他不再那麼冷。
牀上的樂長風,一直緊裹着被子,蜷縮成一團,整個身子不住地瑟瑟發抖。
直到火爐裡的火燃燒得更加旺盛起來,他的身子纔沒抖得那麼厲害,漸漸的,他也平靜了下來。
可臉色依舊十分的蒼白,蘇離伸手探了探他的臉,感覺他的體溫還是冰冷得厲害。
這麼冷的溫度,肯定會傷及他的身體。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而且,從他之前的舉動來看,他好似知道自己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莫不是以前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出現過多少次了?
真不知道面對這等難受,他是怎麼挺過來的?
此時的蘇離已經沒了睡意,她一直坐在牀邊守着他,見火爐裡的火小了,她便趕緊
往火爐裡添柴火,始終保持着火爐裡的火勢很大,讓屋子裡保持溫暖。
靜靜地注視着臉色蒼白的樂長風,她幾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心中泛起了掩飾不住的同情。
他從一出生就住在山上,連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在父親去世後,更是隻剩下他一個人,與這山上的野獸爲伴。
如此孤單的生活着,真是難爲他了。
如今還要遭受這樣的痛苦,蘇離不由地嘆息了一聲。
真希望他會平安無事纔好!
等他醒來後,她一定要問問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着,黑夜漸漸過去,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小木屋裡,依舊閃耀着明亮的火光,整個屋子暖烘烘的。
蘇離在他身邊守了好幾個時辰,一直沒閤眼,已是困得不行。
但見他一直沒醒,依舊緊蹙着眉頭,臉色始終顯得有些蒼白,她便感覺不到困,心中滿是擔心。
直到屋外已經大亮,她又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見他的身體終於不再是那麼冷冰冰的,臉上也逐漸恢復了血色,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還是不敢滅掉屋裡的火爐,她依舊守在他的身邊,直至他徹底的醒來。
樂長風一醒來,剛睜開沉重的雙眼,就看見了蘇離那張雖有着疤痕,卻依舊白皙小巧的臉蛋。
然而此時,她這張小臉上,卻帶着疲憊的神色,一雙眼睛也沒有之前的神采。
但她的嘴角邊卻帶着一抹甜甜的笑,目光一直注視着他。
樂長風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混沌,一時間不太明白此時的狀況。
下意識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他這才慢慢緩過神來。
昨晚,他的身體又變冷了吧?
有沒有嚇到她呢?
“阿離。”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使得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別說話。”蘇離急忙制止了他,起身來到堂屋,倒了一碗水端進來,來到牀邊遞給他,“先喝口水吧。”
大口大口地喝了兩口水,樂長風這才覺得嗓子好受了一些。
坐在牀沿上,蘇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眉目間有着掩飾不住的擔心之色:“長風,你昨晚是怎麼了?身體怎麼會那麼冷?差點嚇死我了!”
她和樂長風雖說才認識不過兩日,但她很喜歡這個笑起來很陽光,單純善良,又有點呆呆的大男孩。
也從心底裡,將他當做自己的朋友。
因此,見他昨晚那麼難受,她也是從心底裡擔心他。
樂長風聞言,神色忽然變得黯淡起來,眼瞼微垂,抿着脣瓣沒說話。
蘇離也不催促他,目光平靜地注視着他,等待着回答自己。
如此這般沉默了稍許,樂長風擡頭看向她,張了張嘴說道:“我從一出生就是這樣,每到月圓之夜,渾身就會變得很冷。只要過了夜晚,就好了。”
“從一出生就這樣?”蘇離震驚地問道,清澈的雙眸中透着濃濃的驚訝。
每個月的月圓之夜,他都要感受這樣的痛苦,而且,還經歷了十幾年。
他究竟是怎麼挺過來了?
這樣的痛苦,即便一兩次就讓人受不了了吧?而他
竟是經歷了這麼多年!
樂長風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爹以前也想過治好我這病,但爹也沒辦法。而且聽爹說,我出生時,孃親的身體也是很冰冷,正是因爲如此,孃親纔去世的。”
那他這病,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一個人的身體怎會莫名其妙的變冷呢?
蘇離緊蹙着眉頭暗自沉思着,心中突然有一個想法:會不會是中毒了呢?
他的娘生前就中了毒,毒素順着血液,也進入了他的身體,因此,在他出生後,也感染了那種毒素?
若真是如此,那下毒之人真是太卑鄙了!
連個尚在孃胎裡的胎兒也不放過!
可是,樂長風一家在他出生前就住在山上,誰會下毒還他們呢?
這麼想着,她忽然對他的身世產生了興趣。
真想知道,他的身上究竟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秘密。
靜靜地注視着他,她並沒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他,而是柔聲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準備早飯。”
替他攏了攏被子,她起身便準備離開,卻是被樂長風一把抓住了手腕。
並未着急抽回自己的手腕,她回頭看向他,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阿離,謝謝你。”望向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樂長風低聲說道,“昨晚我嚇到你了吧?”
“的確嚇到我了。”蘇離沒有隱瞞,點了點頭說道,但見他的神色有些黯淡,她便笑着說道,“嚇得我差點以爲你會死掉呢!幸好你沒事!”
樂長風聞言,再次擡頭看向她,眼神有些複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蘇離沒過多的理會,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轉身走出了內室。
樂長風沉默地躺在牀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俊朗的面龐上,浮上一抹凝重的神色。
隨即,他擡起自己剛纔抓住蘇離的那隻手,緩緩地攤開手掌,掌心裡,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手腕上的溫度。
……
自那晚樂長風犯病,已經過去兩日了。
這兩日裡,樂長風一直表示自己的身體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但蘇離依舊不放心,一直盯着他,讓他好生休息。
於是,原本打算找到寶藏就下山的計劃,便往後推延了兩日。
直到第三日,二人這才決定下山去。
一聽要下山了,樂長風激動到不行,心中更是迫不及待得很。
但一想到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木屋,他又有些不捨得,臨走時還深深地看了小木屋一眼,那模樣就好似是生離死別一般。
蘇離好笑地看着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出聲催促道:“長風,走了。再不走今日就走不了了!”
樂長風聞言,應了一聲後,趕緊邁步走到她的身邊,朝着她爽朗一笑。
蘇離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擡眼打量了他一番。
經過她的打理後,他那一頭亂得似雞窩一般的頭髮,如今已是大變樣。被她用一條髮帶一絲不苟地束了起來,露出他那張五官分明的俊朗面龐。
不得不說,這般模樣的他,雖說衣着很粗糙破舊,但卻依舊顯得很俊朗。
收回打量的目光,蘇離便和他一起離開了小木屋,一路往山下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