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來了?”蘇離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梅園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冬香,送客。”
“小姐。”冬香站在原地沒動,有些爲難地說道,“穀神醫說是來替您治療傷疤的,怎能讓他就這麼離開呢?”
“冬香。”扭頭看向冬香,蘇離沉聲說道,“府中的規矩你忘了?一個陌生男人貿然進入後院,這若是傳了出去,我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小姐息怒。”冬香怔了一下,急忙垂下頭來,急切地說道,“是奴婢考慮不周。”
“蘇離。”谷百川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你放心,我來這裡替你治療,早已得到了蘇大人的同意,所以,你不必擔心其他。”
蘇常正同意了?蘇離倒是有些詫異。
“就算如此,沒有我的許可,你照樣不許踏進我的院子。”蘇離依舊沉着一張小臉,嚴肅地說道,“不要讓我趕你走。”
谷百川有些着急了,這丫頭怎麼老是想着趕走他呢?
是,他昨天是不對,不該那樣說她,可她總得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吧?
昨天,他在她的屋外守到大半夜,她一直不肯見他。
今日,他這纔剛來呢,她就開始趕他了。
“冬香姑娘。”視線一轉,他看向冬香客氣地說道,“可否請你迴避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蘇三小姐說。”
冬香卻很是爲難,擡眼看向蘇離,用眼神徵求她的意思。
蘇離抿着紅脣沒說話,視線一直落在谷百川的身上。
她的眼神很是犀利,竟是讓谷百川有些不自在起來,但他還是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定,毫不動搖地迎上她的目光。
如此這般僵持了稍許,蘇離這才揮了揮手,讓冬香退下。
待到冬香退下後,她出聲說道:“說吧,想對我說什麼?”
谷百川卻揚起了一抹討好的笑,訕訕地說道:“那什麼,蘇離啊,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你蠻橫無理,我真心向你道歉,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要生氣了。”
蘇離斜睨着他,似乎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但看見的依舊只是他那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還不值得我生氣。”冷哼一聲,她慢條斯理道。
而她這句話,卻是讓谷百川深受打擊。
她這是在小瞧他嗎?不值得她生氣?
拜託,他可是天下第一神醫,紆尊降貴向她道歉已經很擡舉她了好不好?
當然,他並未將這些話說出來,臉上依舊是一抹討好的笑:“沒生氣就好。你不是說,希望我替你治好臉上的疤嗎?我今日就是來替你治療的。”
“不必了。”蘇離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勞煩穀神醫您動手。您還是去給熠王爺治療吧!以後也不必再來找我!”
谷百川是南宮熠的朋友,他今日特意來尚書府替她治療,想必也是南宮熠的意思吧?
她還沒有原諒南宮熠,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蘇離。”谷百川維持不了臉上的笑了,斂了斂神色,他忽然嚴肅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和南宮之間,到
底是怎麼回事。但我只知道,你在南宮的心中的地位,是無法撼動的。”
眼神有些閃爍,蘇離抿着紅潤的脣瓣,沉默不語。而藏在寬大衣袖裡的雙手,卻是不自覺地攥緊成拳。
“你可否耐心地聽我說幾句話?”蹙了蹙眉頭,谷百川請求地說道,語氣客氣。
蘇離有些猶豫,遲疑了好一會兒,她這才邁步走下石階,來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谷百川見狀,趕緊走了過去,坐在她的對面。
“蘇離。”凝視着她那陰鬱的臉蛋,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認識南宮多年了,還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如此在意,甚至,他似乎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唯獨你,是我見過的,唯一能接近他的女子。”
蘇離抿脣不語,微垂着眼瞼看着眼前的石桌,很安靜地聽着他說話。
谷百川也似乎不期待她的迴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南宮本來將那株回生草藏得很好,昨日也是想讓我研究,纔將回生草從密室裡搬了出來,沒想到竟是如此湊巧,就讓你看見了。”
蘇離依舊沒說話,但卻是微微擡眼看了他一眼,精緻的眉頭也不自覺地蹙了一下。
密室?
她忽然想起來,她第二次去南宮熠的寶庫偷夜明珠時,不小心觸碰了機關,打開了一條地道的入口。
莫非,那就是谷百川口中的密室?
“認識了你,知道你是南宮的意中人後,我便問過他,你是否知道聖夜便是南宮熠。”谷百川輕嘆一聲,繼續說道,“他也如實的告訴了我,說是等找到合適的機會,便會如實告訴你。他也不想一直隱瞞着你,想要向你坦白。可還沒來得及,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機會?”蘇離終於開口,卻是冷哼着說道,“什麼樣的機會,纔是合適的?我不止一次詢問過他的身份,他爲何就不能直接告訴我?說什麼合適的機會,不過就是狡辯的藉口而已!”
“你冷靜一些。”見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谷百川趕緊安撫道,“你生氣也是自然,我也不是想僅憑我這幾句話,就讓你原諒南宮。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一些事,告訴你而已。至於你怎麼認爲,你如何決定,全憑你自己做主,我無法插手。”
蘇離漸漸冷靜下來,斜睨他一眼,沒再多言。
谷百川清了清嗓子,繼續說着:“你知道南宮想用回生草救活誰嗎?”
擡眼看向他,蘇離遲疑了幾秒,最終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救他的母親。”語氣有些凝重,谷百川嚴肅地說道,“自五年前,蕭妃去世後,他便一直苦心尋找回生草,試圖救活蕭妃。也正是在蕭妃去世的那一場事故中,他決定裝成殘疾。”
“若是假裝,那爲何連太醫都檢查不出問題來?”蘇離終是沒忍住,出聲詢問道。
見她終於對南宮熠的事情有些感興趣了,谷百川揚脣一笑,頗爲得意地說道:“本神醫出馬,那些個庸醫算得了什麼?”
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蘇離無語凝噎地瞪了他一眼。
而谷百川卻頗爲高興,因爲,氣氛終於有所緩和了,蘇離也不再是
一付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樣子,還會對他翻白眼了。
“莫非,寶庫裡的那間密室,就是用來存放蕭妃的遺體的?”蘇離暗想着,小聲地呢喃道,此時的心思早已因谷百川的話,而落在了蕭妃的事情上。
她清楚的記得,當日她在南宮熠的寶庫中,不小心打開了暗室的暗門,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南宮熠逮住了。
而南宮熠見她打開了暗門後,也是非常的生氣。
南宮熠又一心想要救活蕭妃,自然不可能將蕭妃真的下葬,讓她埋在黃土之下。
如此想來,肯定是放在密室裡保存着,只是不知是用什麼法子保存蕭妃的遺體不腐爛。
“你說的沒錯。”谷百川點了點頭道,“那密室的確是用來保存蕭妃遺體的。昨日你來熠王府時,我和南宮正好去了密室,才讓你見到了那株回生草。”
扯了扯嘴角,蘇離忽然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稍許後,她斂了斂神色,沉聲道:“你說了這麼多,和南宮熠欺瞞我,不告訴我他的身份,有什麼關係?”
“這……”谷百川忽然有些啞然,訕訕地說道,“我就是想告訴你,南宮熠不是故意欺瞞你的,實在是因爲,他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是在假裝殘疾。不然,太子黨的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他!”
蘇離聞言,下意識地蹙緊眉頭,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似乎從她的神情中,猜出了她的心思,谷百川點了點頭道:“沒錯,蕭妃便是被太子黨的人害死的。”
眼神有些黯淡,蘇離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皇權爭鬥,兄弟相殘,這些事情,在皇室中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蕭妃,只是權力的犧牲品而已。
“當初的南宮是最有資質擔任太子的人選,但如今的太子乃是皇后所出,又是嫡長子,同樣該被冊立爲太子。於是,便形成了兩個黨派。一派支持南宮熠,一派支持南宮奇。南宮奇一派的人,野心勃勃,爲了讓南宮奇當上太子,竟是暗中對南宮熠出手,試圖除掉他。可結果,卻是蕭妃因此去世,而南宮活了下來。”
谷百川說着,無奈地嘆息一聲,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自蕭妃去世後,南宮熠便收斂起鋒芒,甘願做一個雙腿不能行的殘疾人,只爲養精蓄銳,等着有朝一日,能替蕭妃報仇雪恨。
“蘇離。”谷百川擡眼看向她,語重心長地說道,“並非南宮不信任你,而是不想你知道了他的秘密後受到傷害。有些事情,並非你認爲的那麼簡單,不是你不泄密,事情就能瞞得滴水不透。”
又是一聲嘆息,谷百川繼續說道:“再說了,南宮除了沒告訴你,他就是聖夜這件事,他有做過對你什麼不利的事嗎?有傷害過你,有對不起你嗎?”
蘇離一怔,擡眼看向他,眼神不由地有些閃爍。
“既然沒有,那你爲何就抓着他這一個錯處不放呢?”谷百川再次說道,“他是聖夜也好,是南宮熠也好,只要他是真心對你,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傷害你的事情,這不就行了嗎?”
垂下眼瞼,蘇離沉默不語,心情頗爲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