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讓他上香,可不是爲了兩百塊錢,更不是爲了他這一炷香,完成任務。
之前沒怎麼注意,此刻近距離一看,他發現郭旭的面相,很是不佳。
郭旭眉眼端正,皮膚白皙,談不上帥的驚天動地,但也算是個帥哥。
但他此刻,上庭命宮位置有一團淡淡土霧繚繞,說明他近期的整體運程都不太好。
山根與遷移宮處,分別有一絲淡淡血氣,這是有血光之災的跡象。
而且,代表他是外出遇事。
雖然不是很嚴重,不過命程這東西,說不準的。
若是遇了貴人,也能逢凶化吉,若是無人相助,自己在作死,還有可能會加劇。
再擡頭看看,陳陽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這小子天靈上方,一團烏黑。
難怪,這特麼是衝撞神靈了。
陳陽簡直想笑,真是不把土地神當神仙啊。
至少在這一畝三分田地裡,土地神要弄他,真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哼,你建議?小道士你心真夠貪的,兩百塊都不放過?”郭旭斜了斜眼睛,轉身就走。
陳陽道:“施主,你近期有血光之災,最好還是上柱香吧。”
“你纔有血光之災,你會不會說人話?”要不是舒念勳在這,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陳陽看着他的腿,道:“施主腿上的傷,應該是剛剛纔發生的吧?”
“你……”郭旭語氣一滯,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半天道:“要你管。”
然後轉身就走了。
陳陽笑笑,也不喊他。
愛上不上,還特麼拿捏上了,道爺金口難得開,給你機會你都不珍惜,活特麼該的遭罪。
舒念勳皺着眉,看了一眼郭旭的背影,暗暗搖頭。
“施主,這邊請。”
陳陽領着母女二人,來到後院,這邊有一張石桌,幾張椅子。
陳陽覺得系統有點不地道,道觀原來多大,現在還是多大。
連個儀門都沒有,談事還得露天進行。
張軍領着老婆孩子,圍着道觀慢悠悠晃盪,上次來的太急,沒怎麼看。
他覺着這座道觀,太讓人舒服了。
哪怕什麼都不做,就是站着呼吸幾口,都心曠神怡。
三人坐下,舒念勳卻是一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口的模樣。
陳陽表面雲淡風輕,心裡早就急壞了。
這些人真是的,有事就說啊,來都來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道長可知道,芽芽是怎麼來的?”舒念勳找到了切口,說道。
陳陽搖頭:“舒施主沒提過。”
舒念勳唉了一聲,道:“這事兒,得從阿媽小時候說起……”
舒文溪本是陵山市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上面有兩個哥哥。
她五歲的時候,陵山市遭遇了近代史上最殘酷的一次侵略,那場侵略,在歷史上留下了震驚全世界的大屠殺。
幸運的是,舒家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建國之後,陵山市逐漸的恢復了往日安寧。
舒家的祖宅,也就是舒文溪現在居住的地方。
他們家隔壁,住着一戶彭姓人家,也是大戶人家。
彭家有一個小兒子,叫彭勳,和舒文溪青梅竹馬,兩家關係也很好。
但這種關係,隨着建國之後,突然就擱置了。
原因很簡單,彭家一部分人,去了臺彎。
51年時,彭勳也被接回臺彎,那個時候,舒文溪19歲,彭勳20歲。
正值年華,又是青梅竹馬,感情之深,言語無法表述。
分別前夕,彭勳找到舒文溪,對她保證自己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這一走,就徹底的斷了聯繫。
舒文溪一直沒能忘,她以爲彭勳一定會回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她記不清自己等了多少個明天,從滿懷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
家裡給她安排了對象,她不願,父母逼她,她就自殺。
兩個哥哥替她攔下來了,外面的流言蜚語她也不管。
67年,那時舒文溪32歲了。
那一年父親重病臥牀,兩個哥哥挑起大梁,撐起了這個家。
第二年父親病癒,通過以前的關係,重新在陵山市立下了腳跟。
舒家越來越好,甚至比曾經還要輝煌幾分。
但是舒文溪依舊單身。
69年,舒文溪34歲。
那一年,他遇見了一個男人。
男人叫做李清風,是個道士。
因爲不可說的原因,師傅沒了,道觀沒了,他一人從徽州走來陵山市,試圖從破繭重生中的家國下感悟道法。
兩個年紀相仿,受了創傷的人相遇,理所應當的擦出了一絲火花。
但舒文溪始終忘不了彭勳,他告訴李清風,我忘不了他,我要等他回來,不管他是生,還是死,我都等他。
李清風心傷不已,但是尊重她的決定。
第二年,李清風告訴她,我可以讓你知道,他是生是死。
舒文溪內心糾結了好幾天,最終請李清風出手。
聽到這裡,陳陽就知道,這位李清風前輩,也的確是有些道行的。
但是勘查一個不知生死的人,極容易牽扯因果,而且做這種道法,對自身消耗也不輕。
李清風準備了數日時間,在一個晚上,施法喚召彭勳。
意外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生的。
他沒能得知彭勳的生死,卻不小心引來了飄蕩在陽間的芽芽。
之後,舒文溪放棄了繼續尋找彭勳,將芽芽帶回家裡。
李清風爲她改造家中格局,爲她潤養法器,教她如何與芽芽相處。
有了芽芽之後,舒文溪彷彿看見了生命的另一種可能,她之後領養了一個女兒,終生未婚。
她給了哥哥一筆錢,託哥哥建造一座道觀,並請李清風主持道觀。
舒文溪每週都要去道觀兩三次,與李清風說話聊天,或是一起出門走走。
李清風似乎也釋懷了,他覺得這樣就很好。
喜歡,不一定就要擁有。
聽完舒念勳的話,舒雅久久沒能從其中醒來,一雙眼睛早就紅了。
陳陽心裡也嘆着氣,這道士,還真是個癡情種。
好歹也是道士啊,咱們也算一脈相傳,至於這麼卑微麼?
陳陽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理解這種所謂的愛。
喜歡,就應該爭取。
爭取不到,該放手就放手,糾糾纏纏,這種生活,平日裡不得憋悶死啊?
李清風的癡情,放到現在,用一句網絡流行語形容,就是舔狗,特卑微的那種。
而舒文溪,妥妥的渣女啊。
腳踩兩隻船,不僅沒翻,還浪的飛起。
不過在那個時代,這種情況,還真不少見。
就連那個時代的一些名人,也是如此。
相比起來,舒文溪的確也算不上是渣女。
舒雅抹着眼淚,問道:“媽,那位李道長,他後來……”
“唉~”舒念勳看了一眼天空,道:“三年前,李叔叔就去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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