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孃走了後,衆人踏上之前那畫舫,開始清理上面的蝗蟲屍體,準備等會將這畫舫駛回燕州城。
這時,絳雪走到楚有才面前,說:“蒙公子照顧,絳雪本應全力相報此恩,但如今我妹妹香玉猶自重傷,我得照顧她一些日子,等她身體恢復了,我再和香玉前去報恩。”
只是她雖然這樣說着,目光裡卻隱約躲閃着什麼,不敢正眼看楚有才。
這一刻,楚有才心裡一動,想及絳雪身爲樹妖,被燕南天與楚於畏幾度逼迫,又看到柳神和蝗蟲妖被如此對待,只怕心已經冷了,等香玉恢復後,她們兩人大概就會隱居深山吧。
但他也不好說些什麼,當下便說:“並非所有人都會排斥妖,若是你等遇到困難,請務必來找我,我定全力幫助。”他受了絳雪傳授六甲神陣,受益甚多,自然心存感激。
“恩。”絳雪點了點頭,便身體一幻,化身在許多白色花瓣之中,消失在衆人的面前。
看到這樣,又聽楚有才隨後說及絳雪與香玉之事,雲翠仙等人不由唏噓不已。
上了畫舫後,楚有才看到暈迷在船上的上官婉如,此刻她雖面色蒼白,臉上卻有一種傲然於風霜之美。
楚有才把了把上官婉如的脈,發現她氣息平穩,看來只是脫力的緣故,不由鬆了一口氣。
但內心還是涌起了一絲歉疚和擔心之意來,若自己有足夠力量的話,也不至於會這樣。
就在這時,溫姬輕輕地走了過來,亭亭地對雲翠仙一福,說:“這位就是雲姑娘了,在下溫姬,本於風塵之中失落,卻被楚公子點化,如今幡然悔悟,若是能於楚公子身邊做一婢女,於願已足,望雲姑娘成全。”
雲翠仙心下一怔,她早聽得對方賣藝不賣身之事,知其風雅高潔,曾心有讚歎,卻沒想到這位燕州十二豔之首,語氣甚誠,而且還說出願爲婢女之話。
看來外面風傳溫姬心繫楚有才之事,絕對屬實。
而之前看到溫姬在楚有才殺戮蝗蟲時,能傾力前往,助楚有才一臂之力,讓她對溫姬心生好感。
但無論如何,要讓她忽然接納溫姬,那卻不可能。
這一刻,她便說:“溫姑娘何出此言?妾身早聞溫姑娘氣度非凡,今日一見果然讓妾身佩服。不過溫姑娘天仙般人物,敝處簡陋,倒會讓溫姑娘蒙塵了。”
溫姬認真聽着雲翠仙的每一個字,聽完後也不遲疑,說:“不瞞雲姑娘,我本是玉妖,留戀人間而已。人間的富貴繁華,於我來說,並不相關。而我知自己大限將至,只怕沒過多久,就會煙消雲滅。”
這時,她的語氣裡帶着一絲的悲涼。
聽到這裡,衆人不由驚然變色,誰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溫姬居然是玉妖,而且還如此坦誠,真是出乎意料,也更沒想到這玉妖就要隕落。
雲翠仙不由失聲了。
溫姬隨後便從懷裡取出一個金玉盒子,遞給雲翠仙說:“雲姑娘,我受楚公子大恩,解開心中迷惑,已覺人間再無可讓我留戀之處。但如今楚公子遭遇危機,我想在我最後的生命時光裡,能幫上楚公子一些忙。”
聽到這裡,雲翠仙徹底動容了。這一刻,她也想到了楚有才如今身受危機,大劫在前,想要勝過那楚於畏實在是萬難,若能多一分力量,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加上溫姬如此溫潤,性格可人,她早心生了一些喜歡,當下點頭便說:“既然溫姑娘不嫌敝處簡陋,那我等就歡迎溫姑娘長住,並以客人之禮相待。不過這見面禮卻是不用了。”
溫姬搖搖頭,堅毅地說:“這些是人間俗物,於我並無作用,還望雲姑娘笑納。”
雲翠仙嘆息了一聲,終於把金玉盒子接了過來,只到手處,便覺得甚沉,她打開後,頓時見到裡面有數十張萬兩白銀的銀鈔,還有衆多珍惜珠寶之物,不由吃了一驚,說:“溫姑娘,這太貴重了……”
溫姬認真地說:“雲姑娘,我能停留人間時日已不多,這些於我全無作用,若能幫上楚公子的忙,便是我的心願,無論如何請收下。”
雲翠仙本出於大富大貴之家,比這更珍貴的金玉也見過,便回過神來,想着這些若能幫上官人一些忙,能讓他無後顧之憂,卻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當下她點了點頭,接過金玉盒子,便讓菊雪在一邊收了起來,想着應該去置一間相對寬敞的屋子,以便讓紅玉、溫姬都可以安心住下,當下便將此事對紅玉、菊雪說了。
紅玉原本這些日子捉了一些小鬼回來,攪得房間皆亂,三更半夜老是把菊雪驚擾到,心生慚愧,聽了後不由連聲說好。於是她便與雲翠仙一起討論去買周圍哪裡的房子最好,而菊雪則提了一些意見,而云翠仙還問溫姬需要點什麼東西,溫姬微紅着臉說了一些女性用品,菊雪都一一記下了。
看到衆人其樂融融,楚有才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
當下他想起了柳神的傳承,心頭一動,便喚了溫姬過來,輕聲說了傳承之事。
聽到楚有才這般說,溫姬面色頓時一陣驚喜,若是能修出妖法,區區雷電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當楚有才默唸那些洗髓透骨之法時,溫姬面色不由變了。
她不由搖了搖頭,說:“楚公子,如今我的身體,哪怕有雷聲響過,都會失魂落魄,若是把我的身體直接放進丹爐裡熬製,只怕沒過半盞茶時間,我就要灰飛煙滅了。”
頓時,楚有才心頭一怔,他也想起了柳神說及這鍛體之法時,慎重地說了一個詞:量力而行。
這妖法並非任何妖都能修煉,只有那些體魄強大的妖,才能支撐過去。
而要想讓溫姬修煉的話,至少要改善她的體質才行,而這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
當下楚有才只能作罷,便隨着船,回到了燕州。
與燕州知府惜別之後,回到了房間,衆人先把上官婉如擡到房間裡,請來了大夫。
大夫過來診療後,確認上官婉如無礙,說她只是暈迷,夜晚時分便會醒來,衆人這才安心,當下雲翠仙便與菊雪去燕州的牙行去看有哪些房屋可以購置,溫姬因爲之前過於勞神疲倦,在另外一個房間休息,紅玉則繼續在院子裡用鞭子來不斷提升自己的法術。
楚有才在院子裡調息完,想及自己尚有十一年陽壽,不由心思一動,便將心神進入鼉龍山河珠內世界。
他想要看看是否能出現新的試煉空間,是否還能擁有血狐毛這般神物來。
只是當他進入了內世界裡,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