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處長，我現在恰好和王老在一起，你看······”陸軒 問着匡海生，眼睛卻看向王老。
王老點了點頭。
“真的？”匡海生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此事雖然隱秘，如果多出王老這樣的大家來鑑定，便多了一分把握，你邀請一下王老，我把‘專家鑑賞’的名單改成三個。”
“好。”陸軒 點點頭，“我問問，咱們再聯繫。”
陸軒 當然不用問了，他已經把事情告訴過王老了，王老點頭也就表示他會過去。陸軒 的心中更多的是一分得意：能和王老、沈先生並稱爲“專家”，一般人還真沒這個待遇。
陸軒 再度和匡海生聯繫，敲定時間之後，王老突然笑道，“看來，這件事，咱們三個成了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做局陸家的元青花玉壺春瓶，千古堂要拍賣的搖鈴尊，居然都是鬆巖老弟師兄的手筆；現在，又要一起去看這件汝窯筆洗，這江湖又要起風波嘍。”
沈鬆巖也忍不住笑了，“秦兄，我們老了，今後的江湖，恐怕都是陸軒 他們這樣的年輕人的天下了！”
王老看着陸軒 ，“我總覺得他像一個人，好像是我少年時見過的一位前輩，但這位前輩給我的印象也很模糊。”
“別，別，王老您可要捧殺我了！”陸軒 連連擺手。
其實，類似的話沈鬆巖也說過，只不過他說的是他父親沈重遠所認識的朋友，他只是幼年時見過。不過，沈鬆巖幼年時，和王聽閾少年時，倒還真能對上時間。
王老和沈鬆巖相視一笑，便都不再多說什麼。
約好次日去省博的時間後，王老和沈鬆巖一起離去。
在車上，兩人都坐在後排。沈鬆巖突然問道，“秦兄，你說感覺陸軒 像一個前輩，是否······”
說罷，沈鬆巖在王老的手掌上，用手指輕輕劃出了一個字。
王老微微點頭，復又在沈鬆巖的手掌上連續划動，寫出了兩個字。
兩人又是相視而笑。“我看，要達到這個高度，只是時間的問題。”王老說道。
王老和沈鬆巖走後，楊偉悄聲問道，“看來這件事兒麻煩大了？”
陸軒 想了想，也沒有隱瞞，將事情大體說了一遍。楊偉的嘴巴半天沒有合上。醒悟過來之後，高升叫嚷一定要去省博看看那件汝窯筆洗。
“這件事兒本來就很隱秘，我告訴你已經有些過了，你要是去了，我估計匡處長該瘋了！”陸軒 頓了頓，見楊偉有些不太樂意，又開口道，“過幾天我準備去趟瓷都，一起去唄。”
“好吧。”楊偉的臉色有所緩和。楊偉的好奇心很重，平時嘻嘻哈哈，似乎有點兒二，但實際上在大事上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也看出來了，陸軒 的變化匪夷所思，早已不是當年的一介書生，他的身上，已經隱隱有幾分將帥之氣，所以聽陸軒 的，是很明智的選擇。
這天晚上，陸軒 很早就躺在了牀上，他仔仔細細把整個過程又捋了一遍。
尤其是這件汝窯筆洗。如果真的是被調包，仿品又真的是陸知行做的，那麼省博必有內應！最起碼陸知行應該上手仔細看過這件筆洗，而且掌握有詳細的圖片和尺寸資料。而且，想把這件筆洗帶出泰州難度係數和危險係數都很大，所以，陸知行應該到過泰州，這件事應該就發生在一年之內。
心裡有事兒，陸軒 輾轉反側，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醒來後，陸軒 趁老媽出去買早點的空隙，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老爸。
陸哲中面色凝重，他知道這古玩圈就是江湖圈，但是大部分人只不過是在淺水區遊戲，現在陸軒 面臨的，很可能是江湖中心的驚濤駭浪。
“你考慮清楚了嗎？”陸哲中問道，他看得出來，陸軒 捲入此事當中，並未完全被動。
“人在江湖，避無可避。”陸軒 突然老氣橫秋地說道。
“其實，在你上大學的時候，我能想到的最適合你的職業，是公務員或者教師，但是你變了，單單是鑑定古玩的眼力，就已經遠遠超過了我。既然，元青花玉壺春瓶就這麼巧出現在我們陸家，看來這真的就是命。”陸哲中一聲嘆息，隨後望着陸軒 道：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危險也就越大，要學會保護自己。”
陸軒 看着陸哲中已經有些斑白的雙鬢，心頭熱潮涌動，眼眶中有種溼潤的感覺。他吸了一口氣，穩了穩情緒，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爸，您多注意身體。這邊畢竟還有王老和沈先生支持，您也不要太擔心。”
陸哲中拍了拍陸軒 的肩膀。
不一會兒，黃曉冉拎着豆漿油條肉包子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一邊擺上桌，一邊嚷着趁熱吃，一扭頭，卻發現爺兒倆的情緒不太對勁兒，“怎麼了？”
“沒事，媽，吃飯吧！”陸軒 笑了笑，拎起了一根油條。陸哲中也在餐桌邊坐了下來。黃曉冉的神經比較大條，他本以爲爺倆吵架了，見兩人相安無事，一起坐在桌邊吃飯，也就沒有繼續多問。
陸軒 來到省博的時候，王老和沈鬆巖居然早已到了。
衆人一起走進省博的鑑定室，陪同的還有省博的一個副館長以及兩名中層。這件事十分隱秘，而且如果真的是被調了包，還牽扯到內鬼的問題。所以，這次“專家鑑賞”的理由是“進一步研究宋代汝窯瓷器的開片特徵”，省博方面並不知實情。
陸軒 和王老、沈鬆巖、匡海生都像模像樣地帶着白手套，輪番仔細查看。隨後，沈鬆巖又拿起專用的貼目式放大鏡，無比細緻地通體看了一遍。
沈鬆巖看完之後，放下了放大鏡，朝着他們三個輕輕點了點頭。
“還需不需要其他的儀器？”匡海生問道。
“不用了，這開片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沈鬆巖說着，手指有意無意地輕輕點了點筆洗口沿的一瓣蓮花。
隨後，王老、陸軒 、匡海生依次拿起專用放大鏡看了起來，重點自然都是這蓮瓣上的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