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老闆,這可是好東西啊,壓了我不少本,您看出個合適的價錢?”老李見陸軒 久不表態,不由出聲問道。
“不要着急嘛,這沈周的作品豈是兒戲,市面上仿品橫行,你這幅畫雖然有一眼,但我們老闆也得仔細瞅瞅不是?”楊偉給老李的茶杯續上了水。楊偉看了畫之後,感覺是件老東西,但確實也拿不定主意,他親見陸軒 接二連三撿漏,心中早有了幾分期許,就等着陸軒 定奪了。
陸軒 卻捲起了立軸,重新放到了盒子裡。老李一看,心裡一沉,心想這是連價兒都不想談了?
“李老闆,您是行家,我本不該妄言。不過,既然送來這幅畫讓我開眼,那麼談價之前,我可否淺薄兩句?”陸軒 放好立軸之後,對老李說道。
“客氣了,但說無妨。”老李一聽有門,心下略略放寬了些,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這壺金駿眉夠味兒,喝得我汗都下來了。”
“說得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陸軒 學着老爸做買賣時的樣子,也拿起了架兒,“這一幅不是沈周原作,是一幅仿品,雖說是明代的仿品,但並不是名家仿的,恐怕叫不上價兒。”
字畫仿作,自古有之,並非仿作就不值錢,若是名家仿名家,待到後世,說不定比原作還值錢。
“尼瑪,這雅玩齋的金大眼真不是玩意兒,這小子明明帶着道行一針見血,他還特麼說老陸家的小子好糊弄,指條路讓我發財!”老李聽了陸軒 的話之後,心裡暗罵道。不過,這臉上的表情,卻是沒變。
“哈哈哈哈,小陸老闆少年高才,眼力過人啊!不過,這樣的仿作也不好找了啊!”一番思量之後,老李笑着說道。
“說好聽點兒叫仿作,說難聽點兒叫贗品,李老闆是看我軒古墨沒有真東西是吧?”陸軒 的臉上仍舊掛着笑,出語卻已很不客氣。
“豈敢,豈敢。”老李的汗又下來了,又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這才說道,“仿作也有仿作的價兒,小陸老闆如果不打算出價兒,我這就走。”
陸軒 卻突然話鋒一轉,“李老闆既然來了,好歹也得談談不是?”
“陸老闆真是講究啊。這幅畫仿作不仿作的咱不提了,就算是這張老紙,也能值點兒錢吧?我是兩萬塊收上來的,今天咱們聊的投機,一萬八您拿走!”老李這話,已經把原先“小陸老闆”中的“小”字去了,不知不覺氣勢上已經矮了一分。
“都到這一步了,您也別掰扯了,這畫我們八千拿下,就當是收了張老紙了。就這,您也賺不少吧?”楊偉在旁邊接口道。
楊偉看似有些隨意,陸軒 還沒開口呢,他就還價,萬一還高了怎麼辦?其實,這裡面是有些講究的,籃球場上,有“二打一”的配合,楊偉也是玩了這一手。
他先開一個比腰斬還低的價兒,先看看老李的反應,如果老李不答應,那咬住了繼續談談看;如果老李一口答應了,那也沒事,老闆陸軒 還沒發話呢,陸軒 完全可以表面上斥責楊偉:我纔是老闆呢!你亂開什麼價兒,八千太高,兩千!如此,楊偉和陸軒 對老李進行“二打一”,保準兒沒虧吃。
不料,老李是個老江湖,聽了楊偉的開價兒,一聲不吭,而是笑着看向陸軒 。再說了,就是收一幅明代的仿作,也不是件容易事兒,這幅立軸是他花了八千收上來的,開價一萬八是本着淨賺一萬去的,雖說不一定行,但低於總價一萬,斷然是不會出手的。
“八千也太低了,就照李老闆說的,一萬八!”陸軒 突然說道。楊偉一聽,禁不住抓了抓耳朵,“他這是搭錯哪根筋了?就算是看好了,哪有連價兒都不講的道理?”
而老李也是喜出望外,急忙向陸軒 拱手道,“陸老闆,不瞞您說,別看我癡長几歲,但您這做派,我是打心眼兒裡佩服得緊!”
“李老闆客氣了。畫我收了,但是有句話我還沒說。”陸軒 依舊面帶笑容。
“您說!您說!”
“以後要是有了好東西,只管往軒古墨送。小店過些時日正式開張,到時候還望多多捧場。記住了,是軒古墨,不是墨古軒!”陸軒 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那是自然,我回頭就跟包袱齋的弟兄們和拉縴的同行們言語一聲,軒古墨的陸軒 陸老闆,不僅眼力過人,而且仁義得很,好東西找他,錯不了!”老李的臉上綻開紅潤,麻溜兒地說道。
“如此甚好。”陸軒 說罷,跟老李要了賬號,讓他寫了收條,直接手機轉賬。
貨款兩清。老李告辭之後走到了門口,突然又折了回來,走到陸軒 身邊附耳說道,“陸老闆,按說有句話我不該多說,但是誰讓您這麼仁義呢,不遠處那家雅玩齋的金老闆,您可得防着點兒······”
陸軒 還沒聽完,就擺手說道:“莫在我面前提起此人。”
“好,那您忙着,回見。”老李略略一愣,便喜滋滋地走出門去。
“我說,既然看出了是仿作,何必要應他的價兒?”老李走後,按捺不住的楊偉立即問道。
“畫是仿的,落款和印章是真的,光這款印,也不止一萬八!而且不是新仿,是一幅明代仿作,咱們一點兒都不虧。”陸軒 笑了笑,“還有,我這一萬八買的,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你不會要當真畫兒賣吧?”楊偉不由瞪大了眼睛。
看着楊偉的表情,陸軒 心裡暗暗高興,楊偉能這麼說,恰恰說明了他的人品靠得住。古玩一行,真真假假的事兒多了,但是,如果沒了良心,丟了做人的底線,再多真品也只是沾染銅臭的商品,那便失了古玩的真正內涵。
“那當然不會,附上明人仿作的標籤,掛起來,標價5萬,賺錢賺在明處!”陸軒 說道。
“嗯。”楊偉點點頭,卻似又想起什麼,“那你剛纔說,一萬八買的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又是什麼?”
“人氣!”陸軒 答道,“軒古墨就要開張了,賣貨是一方面,貨源也是一方面。不要小看這老李,他能收來這樣一幅老畫,還是有些道道的。而且,他在行裡一咋呼,這廣告效果應該不錯,連帶墨古軒改名軒古墨也說出去了,我們省了很多事兒。”
“你變了!”楊偉突然盯着陸軒 ,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