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永樂甜白釉你以爲是鳥籠子啊，我壓根就沒想能找到，留了那人的名片就忘了。今天有人來賣，纔想起來！”楊偉道。
“胖大款？想必是一副不差錢兒的派頭嘍？說只要東西對，多花錢不在乎？還想留下定金？”
“是啊，你怎麼知道？”楊偉一下子覺得不太妙。
陸軒 輕輕拍了拍楊偉的肩膀，“前兩天有人要，今天就有人送貨上門。起手落聽，接着就有人點炮，好弱的局啊！”說罷，便走向了圓臉。
“這東西不對？我看沒什麼大問題啊！”楊偉愣在原地。其實，道理誰都明白，可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這件永樂甜白釉梅瓶的真假，若是真的，那就是運氣好，不胡都不行；若是假的，自然就是個局了。
古玩行裡的局，有時並不複雜，考究的很簡單，往往只有兩點：眼力和貪心。不是不可以貪心，但首先得有眼力。
陸軒 坐了回去，“白先生，這件梅瓶什麼價兒？恐怕得超過一百塊了吧？”
一百塊，那就是一百萬，用“塊”來代替“萬”也是行話，主要是舊時交易防止隔牆有耳或者不必要的麻煩，這個說法延續了下來。
圓臉一聽“一百塊”，似乎有些激動，接口道：“我急等用錢，五十塊就可以出手！”
“好！我買了！”陸軒 輕輕拍了一下桌子，點頭道。
圓臉頓時喜笑顏開，心想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商量了半天，還不是買了？就連主動猜價“一百塊”，也被他當成是年輕人的毛躁。
楊偉此時在稍微遠一點兒的地方坐了下來，心想既然陸軒 看出是件假貨，也認定是個局，爲何還要買呢？
“好，那就謝謝陸老闆了！”圓臉道。說罷，將裝着梅瓶的盒子輕輕向陸軒 面前一推。
陸軒 伸手搭上，“我這就給你錢！”
“別看陸老闆年輕，就是有魄力！是轉賬還是支票？”圓臉的臉笑成了柿餅兒。
“五十塊錢有什麼魄力不魄力的！這麼點兒錢用什麼支票？”陸軒 說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一百的紅票拍在了桌子上，“找我五十！”
圓臉的臉陡然又拉成了絲瓜。
“陸老闆，你這不是消遣我麼？”圓臉面生慍色。
“我怎麼消遣你了，咱倆說的好好的，我本來都想給你一百塊的，你說五十塊就行。噢，你又嫌少了是吧，得了得了，不用你找五十了！”陸軒 一臉真誠。
楊偉在一旁坐着，沒有出聲，表情有些不倫不類，他是在拼命忍住不笑出來。心裡卻笑罵，“陸軒 也是國二的水平啊！”國二，是平時陸軒 楊偉開玩笑用的詞兒，國家二級演員的簡稱。
“你一個開古玩店的，五十塊是什麼意思不懂嗎？”圓臉提高了聲音。
“你好像在教訓我。”陸軒 慢慢站了起來。“那你就說說唄。”此時，楊偉也上前幾步，面色不善。
圓臉接着就有些怕了。他是個騙子，不是個強盜，不要說兩個二十來歲的棒小夥兒，一個就能把他收拾了。
“陸老闆，陸老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在你店裡，怎麼能教訓你呢，我是說，五十塊，按照行話，那就是五十萬啊，你應該懂啊！”圓臉忙不迭地解釋道。
“剛纔說永樂甜白釉的時候，你說你不懂，你連永樂甜白釉都不懂，怎麼對古玩行裡的行話倒懂了起來？”陸軒 此時臉上的表情，已有幾分冷峻。
“呃；；；；；；；”圓臉徹底意識到了，原來這年輕的老闆真是在消遣自己。
此時，楊偉將那胖大款的名片扔到了桌上，嘻嘻笑道，“我想起來了，那胖子帶的女秘書，是從洗頭房裡僱的吧？”
“我聽不懂你們說什麼！不買拉倒！”圓臉說着，將盒子撞進紙袋，拎起來就要走！
“你覺得你能走得出去麼？”楊偉依然笑嘻嘻，堵住了去路。
圓臉大驚失色，他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心想這倆愣頭青要是真的暴揍自己一頓，還真沒地兒說理去，“你們幹什麼，你們，你們這是黑店！”
“行了，別演了，坐，我有事兒問你！”陸軒 直接在桌邊坐了下來。
圓臉一看，知道是走不了了，這是在人家的店裡，自己這小身板又沒練過，還讓人識破了是個局，嘆了口氣，也在桌邊坐了下來，掏出煙盒，先遞給陸軒 一根。
陸軒 擺手擋開，自己拿自己的點了一根，“這古玩街這麼長，店鋪這麼多，你們爲何偏偏選中我這軒古墨？”
“這的確是碰巧啊，一進東口，你這店最顯眼！”圓臉抽了口煙，呲牙咧嘴地說道。
陸軒 心說，你這抽菸，又不是抽血，整個呲牙咧嘴的表情幹什麼？他撣了撣菸灰，“別說沒用的，街口那銀行更顯眼，你怎麼不去搶啊？行有行規，你說了，我讓你走。”
“唉，兄弟，沒想到你這麼牛逼！這永樂甜白釉暗刻花梅瓶，也算是高仿了，一般的專家根本看不出來。我給你說實話吧，我們哥倆是從中原省來的，到了泰州是做了準備工作的，打聽到這古玩街上，所有的店鋪老闆，就你最年輕，我們就奔着你這店來了。”圓臉長嘆一聲，摁滅了菸頭。
這話應該是實話，陸軒 聽了稍稍放了心。他之所以問，就是怕又有同行要搞他。
“記住了，跟你們的同行也說一聲，這是軒古墨，假東西過不了我的眼！”陸軒 用手指點了點桌子，帶着幾分霸氣。
“那是，那是。不過陸老闆，我玩瓷器也不短的時間了，我想問問，你是怎麼看出這件梅瓶有問題來的？”圓臉居然沒有立即離去，反而取起經來。
“永樂甜白釉，有厚釉薄釉之分，你這個是厚釉。不管厚薄，如果迎光透視，胎釉會有一種肉紅色，清代的仿品會有青色，你這件，偏白了！”陸軒 說道。
“哎喲！”圓臉驚叫一聲，起身拱手道，“我叫賈三，沒想到今兒碰上真正的高手了，如不嫌棄，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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