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 沒有一口氣說完,是因爲突然想到,這老人說核桃是別人送的,而自己要說個價錢,說多了說少了的,會不會影響人家的關係?
老人也並沒有催問,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陸軒 。
“爸,您看呢?”陸軒 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陸哲中。陸哲中對玉器雜項的市場價格很是瞭解,而且世面上經驗豐富。還是讓老爸來吧。
陸哲中心想,這價兒自然是往高了估價好一些,而且確實是一對兒好東西,便開口道,“五十萬到一百萬吧,關鍵看買家,有實力的老玩家肯定能出高價。”
“噢,看來真不是一對普通的玩意兒。”老人笑了笑,又看着陸軒 說道,“小夥子,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眼力很不錯啊。你剛纔是不是覺得我在裝糊塗?”
陸軒 笑了笑,心說這老人果然不一般。不過,這話根本沒法接,不管陸軒 承認不承認,都不算好話。承認了,那就是覺得人在裝,不承認,那就是覺得人糊塗。
“看你眼力這麼好,這泰州古玩行裡估計也很熟了,我能跟你打聽個人麼?”老人見陸軒 笑而不語,也不再繼續提,復又問道。
“您說,我也認識幾個人,我父親入行時間早,認識人比我多。”陸軒 心想,看來老人說的來泰州辦事兒,就是和這個人有關了。
“這個人是你們泰州本地人,三十多歲,應該算是個藏家,名叫張林,你聽說過嗎?”老人問道。
“藏家?三十多歲?”陸哲中搖了搖頭,“我生在泰州,長在泰州,在古玩行裡的年頭也真不算少了,確實沒聽說過這個人。再說,三十多歲就是藏家,也太年輕了點兒。”
“噢。”老人點點頭,直接站起了身,“謝謝了,就此告辭,你們忙着。”
“您慢走。”陸軒 送至門口。
老人出了門,門口那個身材健壯的男青年立即上前,低聲道,“沈先生。”
原來老人姓沈。
“走吧。”沈先生向東一指,接着走向古玩街的東口,男青年緊跟其後。走出東口,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奧迪A6。“沈先生,這車是不是有點兒寒磣了?”還沒走到車跟前,男青年就在老人側身後輕輕說道。
“魯樺啊,幾十萬的車你也覺得寒磣?難道我來泰州是來擺譜的?”沈先生停住了腳步。
“沒有,嘿嘿,是我糊塗了。”原來男青年名叫魯樺,他輕輕按動鑰匙,滴的一聲後,過去拉開了後車門,照顧沈先生上車後,這才跑到前面拉開駕駛位的車門。
沈先生將頭靠在椅背上,仍舊輕輕轉動着手中的核桃。
“沈先生,咱不是知道······那還打聽張林幹什麼?”魯樺發動了車子之後問道。
“張林雖然已經死了,但我既然來逛古玩街了,就順便看看他在泰州有什麼名聲,果然是默默無聞。”沈先生說着,突然眼中精光閃動,“不過,這軒古墨的小夥子真是太讓我震驚了,居然有一對明末清初的瑿珀,還一眼看出我這對三棱是咸豐朝王府之物,如此年輕,眼光卻這麼毒辣,真不知是什麼來路。”
“這個人的眼力難道比您還厲害?”魯樺應道。
“不能這麼比,我這一把年紀了,他纔多大?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怕是遠遠不及他。”沈先生說着,嘆了一口氣,“當年,這個張林的眼力若有他這般驚豔,人再不那麼倔,或許我還能改變主意。”
“沈先生,我們直接去嗎?”魯樺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才問道。
“直接去,車就停在樓下就行。”沈先生說道。
奧迪車開到了泰州的一處老城區,在一開放式小區的3號樓一單元門前停了下來。“沈先生,上去嗎?”魯樺熄了火,回頭問道。
“等等吧。”沈先生透過車窗玻璃,仔細看了看這棟樓,“這樓夠老了啊。”
魯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看着一單元的樓道口。
“沈先生,您看!”魯樺突然一指樓道口,沈先生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走了出來,女子穿着T恤和牛仔褲,面容清秀,整體看起來十分樸素,但是氣質卻很不一般。她的手上,拎着一個不小的袋子,看袋子被撐出的形狀,裡面應該是一個豎着的盒子。
女子渾然沒有發覺奧迪車裡的人正在看着她,拎着大袋子走過奧迪車,走出了小區,在門口招停了一輛出租車。
這次,魯樺沒有問沈先生,就發動了車子,跟上了出租車。
沈先生的身體似乎輕微震動了一下,眉頭微皺,眼神有些迷離起來,“魯樺,快一點。”
出租車開得快,遇到機會能超車就超車,人家可是要賺錢的。魯樺開這輛奧迪似乎不是很熟練,而且對泰州的道路也不熟悉,所以拉開了一點距離。不過所幸不是很遠,接着一個紅綠燈的機會,又跟上了。
“哎?”跟着跟着,魯樺突然叫了一聲,這出租車,竟然沿着他們來時路線的反方向行進,最終停在了古玩街的東口。
沈先生顯然也有些奇怪,讓魯樺停了車。只見女子走進街口,稍微駐足張望了一下,便向軒古墨走去。
等到她走進了軒古墨的店門,沈先生和魯樺下了車,慢慢走到了軒古墨對面的路邊,但是相隔太遠,自然看不清店裡發生了什麼。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女子才從店裡離開,但是手裡卻空了。
“沈先生,還要不要跟上?”魯樺問道。
“呼······”沈先生長呼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不用了。”眼睛卻一直盯着女子離去的背影。只是,女子離去時並沒有像來的時候一樣打車,而是走到了公交站牌跟前。
如果是一個有心計的人,看到女子的來回舉動,至少能分析出兩點很有價值的信息,第一,這女子過得並不是很富裕,第二,來的時候帶着的東西比較貴重。
沈先生彷彿也明白了這兩點,他朝魯樺做了個“等我”的手勢,第二次走進了軒古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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