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
我立刻屏住了呼吸,留意着周圍的動靜,我們此刻身處與‘洞’壁的棧道上,腳下是至少有三十米的高度,周圍漆黑一片,‘洞’壁上懸着慘綠的殘燈,那光線,幾乎可有可無,完全不起作用。//
黑暗中,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非常弱,彷彿離我們很遠,但你仔細一聽,卻可以發現,它是真實存在的。
我們三人停下腳步,在棧道上側耳傾聽,戌時,胖子突然將耳朵貼到了石壁上,道:“好像是這石頭髮出來的。”
石頭?我趕緊也把耳朵貼上去,果然,那種細微的聲音變清晰了一點,如果要去形容,我覺得有些像是風的聲音。
我道:“像是風聲,估計這山後面有空間,沒準兒就是那方士的墓。”按照這棧道的設計,那墓的位置,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肯定就在這山壁裡面,只是不知道,順着這棧道,能不能找到入口。
胖子道:“風?墓裡還透風?那這風聲可夠大,那老糉子修墓的時候忘記封頂了?”
我聽着聲音,一時也沒辦法判斷,便對胖子兩人道:“這地方畢竟千百年了,難免會產生一些地質變化,況且,照現在的走勢,那方士的墓修的比較高,沒準還真是個透風的,猜也沒用,先去看看,如果真是地質變化產生了大型通風口,那咱們沒準就能順着出去。”
事實上,我一點信心也沒有,但這種時刻,除了將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我們別無選擇。
胖子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一馬當先超到了我前面,我們此刻正處於半腰的地方,往前的棧道打斷斷斷續續的,大約又走了七八截棧道,胖子突然不走了,頭也沒回的對我們道:“這路可不好走。”我估計前面是出了什麼狀況,隨口答道:“不好走也得走。”一邊說,一邊往前探出身體,這時,我發現,前面的路沒了。
棧道至這裡便斷了,上方的山壁上,可以看到一根根整齊鑲嵌在石壁上的圓形木棍,就像是梳子的齒一樣在我們頭頂上排列着,這些圓木棍,是棧道的支撐點,但此刻,山壁上除了這些‘露’出來的圓木棍,棧道卻消失了,消失的乾乾淨淨,甚至連一根加固的鐵鏈都沒有留下。
我不禁和老胡對視一眼,老胡沉‘吟’道:“是人爲毀壞的,上面肯定有東西,他們把東西運上去後,就將最後這截路的棧道破壞了。”
不僅如此,最高明的是,剩下這截不僅將棧道損壞了,而且原本凹凸不平便於攀爬的山壁,再這裡卻變得很平整,彷彿被打磨過一樣,上面有着清晰的人工鑿刻的痕跡,這樣筆直平整的山壁,我估計就是小‘花’那隻猴子來,也爬不上去。
胖子用手,比劃了一下高度,最後對我道:“那些木樁子打的也不高,天真,你要是能一蹦四米高,肯定能夠的着。”
我道:“就我這身高,這輩子也蹦不到四米,你覺的可能,你怎麼不試試?”
胖子鼓動我:“沒事,大不了就是失敗,有我和老胡在下面接着,也摔不死你。”
老胡搖了搖頭,道:“摔不死,也得把棧道砸穿。”接着,他從腰間‘摸’出了探‘陰’爪。
探‘陰’爪收在木匣子裡,我幫老胡打着燈光,老胡瞄準了上面的一根木樁子,將探‘陰’爪‘射’了出去,只聽嗖的一聲,一個烏黑的鋼爪就飛‘射’出去,緊接着穩穩當當的扣住了上方凸出來的木棍,我心中一喜,對胖子道:“我和胡哥爬上去,胖子你就跳上來。”
胖子說:“那怎麼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天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厚道了?”
我道:“我是怕木棍撐不住了,萬一斷了怎麼辦?”我話剛說完,耳邊突然想起了叭的一聲,我還沒反應過來,不知從哪裡襲來一股灰塵,頓時將我眼睛‘迷’的睜不開。
怎麼回事?
我驚了一下,感覺到腳下的棧道似乎突然震動了一下,緊接着,便聽到了胖子的罵聲:“靠,你個烏鴉嘴!”我連忙吐了幾口口水,才感覺眼睛舒服了一些,睜開眼一看,發現就在我腳邊不遠處,躺着半截粗木棍,木棍的旁邊還有一個探‘陰’爪,探‘陰’爪的另一頭被老胡抓在手上。
那木棍的斷裂處參差不齊,顯然是因爲沒有經受住重量,所以斷了。
我愣了愣,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難道真是我這張烏鴉嘴惹的禍?
老胡眉頭一皺,嘴裡嘖了一聲,將探‘陰’爪收回了木匣子裡,緊接着,他又瞄準了上頭的另一個木樁子,又快又準的‘射’了出去。
探‘陰’爪又一次扣住了一根木樁。
老胡眼神一暗,衝我打了個手勢,我趕忙往後退了一步,緊接着,我看到老胡的手使了使力,在測試木樁的牢固程度,結果他手才一用力,又是一聲吱呀聲響起,半截木頭從上面直接砸了下來,帶出了很多木灰。
“咳咳。”我被嗆了一下,扇了扇鼻子,湊到那斷木頭前一看,頓時覺得不好,這木頭樁的裡面。竟然已經爛空了!
怎麼回事?
我覺得不對勁。
爲什麼我們腳下的木樁子,時隔幾百年都可以承受我們幾人的重量,而上面的木樁卻爛空了?難道是用的材料不一樣?我立刻蹲下身,跟我們腳下支持棧道的木樁對比了一下,結果發現,木料是一樣的。
我不禁奇怪,就在這時,我手裡的手電筒閃了兩下,變得更加暗淡,似乎又要滅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可是我們唯一的大光源,如果滅了,可只能照打火機在懸崖上找路了。
我趕緊將手電筒關了。
周圍一下子陷入了黑暗裡,雖然很黑,但由於‘洞’窟石壁裡幽幽的懸空燈,因此也不至於完全斷光,但現在也僅限於兩個人面對面,嘴貼嘴,才能看見對方眼睛的地步。
老胡一時也沒了主意,我忍不住道:“完了,現在就是蹦也不行了。”
黑暗中,胖子道:“這老糉子肯定是故意的,做賊心虛,他的墓肯定就在,這麼整我們,不‘抽’幾鞭子‘摸’些明器出去,就對不去和諧社會,天真,你不是餿主意多嘛,再想一個。”
我道:“你還能活六天,明器什麼的身外之物就不要在意了,至於餿主意,我到真有一個。”
老胡嗯了一聲,似乎有興趣,道:“什麼辦法?”
我想了想,道:“知道疊羅漢吧?咱們頭頂上的木樁,是一排,然後斜着往上走的,咱們只要按照先前的方法,將木樁子全部拉出來,這樣,山壁上就會形成一個個向上的‘洞’口,那些鑲嵌木樁子的‘洞’口肯定打的很深,我們可以先疊羅漢,然後攀着那些‘洞’‘洞’口往上走。”
胖子道:“嘖,這主意真不是一般的餿,胖爺我記得,木頭樁子,一共也就十多個,最多能往上走十來步,這上面不知道還有多高,難道你就一直掉在上面?還有,最主要的一個,疊羅漢,總有一個人要留在下面,那個人怎麼辦?”
黑暗中,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所以,要實行這個辦法,必須要有一個人敢於犧牲,老胡中毒比你深,斑都已經長到臉上了,估計骨頭也僵硬的差不多了,不適合做最後那一個,所以我決定……”
我話還沒說完,胖子一拍我肩膀,感動的聲音發抖,道:“好小子,胖爺我沒白疼你,既然你願意爲組織犧牲,做最後堅守陣地的人,胖爺我成全你,放心,等我們安全上了頂,一定放繩子把你拉上去。”
我愣了愣,頓時忍不住想罵娘,他媽的,這死胖子,關鍵時刻比兔子還‘精’,我剛想糾正他,突然,從我們腳下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那個聲音很微弱,本來我是不因該注意到的,但那聲音的音‘色’很奇怪,讓人很難不去注意。
我立刻就定住了,黑暗中下意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嘴裡噓了一聲,沉聲道:“別扯蛋,快聽,是什麼聲音?”
“聲音?又有什麼聲音?”胖子說完沒了聲息,似乎也再聆聽,片刻後,他突然道:“好像是什麼東西說話的聲音。”我點了點頭,確實,那種聲音,不是山壁後面如同風一樣的聲音,而是一種很微弱很模糊的聲音,像人在說話,似乎有無數的小鬼在下面喊,西瓜……西瓜……
難道是這裡的糉子想吃西瓜?
我不禁嚥了咽口水,道:“胡哥,你說實話,那萬鬼點燈,是不是你扯出來忽悠我們的?”
老胡也有些緊張,但比我要鎮定些,他道:“有這麼個說法,不過我誇大了一些,當時是想嚇唬你們,好趁機使絆子。”
這時,那種從很深處傳來的說話聲,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我們腳底的山壁上,有什麼東西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黑暗中,我手掌心直冒冷汗,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匕首,就在我打算打開手電筒,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時刻,胖子突然嘶了一聲,道:“不對,天真,是在叫你!”
叫我?
我腦海裡立刻冒出一個詞:鬼叫魂。緊接着,我聽出來了,那發音有些嘶啞,事實上,並不是在叫西瓜,而是在叫:邪哥。
我頓時一個‘激’靈,靠,趙旺!他還沒死?
緊接着,我心裡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喜悅,說實話,趙旺這小子,我一直覺得他不對勁,先前他身上出現了屍斑,把我嚇的三魂出竅二魂昇天,還以爲他是隻活糉子,現在一切浮出水面,證明趙旺是個活生生的人,我就有些後悔了。
雖然是這小子自己要下鬥,但養條狗都有感情,更何況這小子自從王盟走後就來我鋪子裡工作,勤勤懇懇已經兩年了,我哪會真不在意他的死活,只不過是之前被老胡打擊太大,本着保命爲緊的原則,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罷了,此刻,一聽趙旺叫我,我心中一陣‘激’動,張口便要應聲。
就在這時,我的嘴突然被人捂住,緊接着往後一帶,那隻準備去打手電筒的手,也被人牢牢按住,導致我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抵着我後背的,是一個圓溜溜的大肚子,我立刻反應過來,按住我的人是胖子。
靠,他什麼時候跟悶油瓶學的這麼像了。
但我知道,這胖子估計是發現了什麼,於是也沒動,只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我不會再‘亂’動,再被他那雙‘摸’屍的手捂下去,我就要吐出來了。
我本以爲,得到我的示意後,胖子會放手,結果他還是把我捂的死死的,導致我呼吸都有些困難,緊接着,我耳邊掃過一陣熱氣,胖子嘴‘脣’幾乎就在我耳朵邊上,聲音極低極低,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天真,這聲音,是在我們熄滅手電筒後一段時間之後纔出現的。”
我愣了愣,一開始沒明白,但緊接着,我頓時感覺一陣涼氣往上冒:如果一開始,趙旺通過光源發現了我們,那麼他早該出聲了,而現在,他卻是在光源熄滅的一段時間‘之後’纔出聲,那說明什麼?
要麼,就是他不是靠眼睛發現我沒的,而是靠其它手段,比如氣味?什麼東西才靠氣味?他孃的,是糉子啊!
或者,還有另一種可能,現在再叫‘邪哥’的,根本不是趙旺,而是其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