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我揹着包走在三叔和胖子的旁邊,身後兩個都是三叔的夥計,一個是胖眼鏡,一個自稱小五,一胖一瘦,看起來卻不是很彆扭,也不顯滑稽,我越過他們的肩頭視線落在了他們身後,而在他們身後是一個臉色有些慘白,身形消瘦的青年在隊伍後慢慢地跟隨着。

那個人不是悶油瓶,我有些失落地轉過頭,繼續向前走着。三叔和胖子不時停下來研究手中的地圖。而這個時候,我通常會找一塊乾淨的地坐下來。長途跋涉,身體已然有些吃不消。胸口悶痛讓我不時皺緊眉頭。從揹包裡掏出瓶裝的止痛藥,倒出幾粒,就着水吞了下去。我靠在一旁的石頭上,擡頭望天,其實也只是一種掩飾,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這時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注視,來不及放下水瓶,扭過頭向身旁掃去,胖眼鏡和小五在嘻鬧,胖子和三叔蹲在不遠處不知道在幹什麼,而那個人卻閉着眼睛和我一樣靠在石頭上休息。而剛剛那種感覺在我回頭的瞬間就消失了。我搖搖頭,心道,難道剛剛只是我的錯覺嗎?

不對,哪裡不對,我扭過頭再次望向周圍的幾人,目光落在了那個人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裡漫延,是悶油瓶嗎?

我站起身,向他走了過來,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也許感覺到我的到來,他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一雙淡然清冷的雙眸就這樣在我眼前睜了開來。

“小哥!”我輕輕的喊道。

那個人身體僵了一下,看了看我,又閉上了雙眼。

我看了看他,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沒有再說話,只是挪了挪身子,拉近了我和他之間的距離。

我常常在想,也許我只是在催眠自己而已,以爲悶油瓶會再次出現在自己身旁,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已經忘記悶油瓶進入青銅門的事實。而我卻從身旁之人的身上,再次找回了安全感。

“你知道嗎?曾經我因爲好奇跟着我三叔下鬥,然後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後來每次都不是我的意願,而現在我卻沒有選擇的權利。”我嘆了一口氣,再次看他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看我。我笑:“我是不是特沒用。”

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話少得可憐,就像悶油瓶,惜字如金。

“你很像我一個朋友,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過得好不好!”我剛吃過藥,嘴裡泛着苦澀,我喝了幾口水,忽然問到,“我叫吳邪,你叫什麼名字?”

他擡起頭看了看我,說:“袁希。”

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這時三叔和胖子回來了,看着我和袁希坐在一起,神情複雜的說:“前面不遠處,就是墓的所在,吳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傷是不是還沒好。”

我單手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拍了拍灰塵,搖了搖頭,“三叔,我沒事。”我拿過三叔手中的地圖看了眼,“現在出發,還是明天。”

“明天吧!今天先休息!”

我跟着胖子忙着紮好帳蓬,胖眼鏡和小五也都在一旁忙着,我忙裡偷閒的隨便瞄了一眼四周,忽然看見三叔和袁希在不遠處談話,三叔眉頭緊皺,臉色異常,似乎在隱忍着什麼,倒是袁希一臉淡定的站在一旁事不關已的模樣。我晃了晃頭,心中那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他是悶油瓶,一定是。

“天真,怎麼啦!”

我轉過頭看着胖子,眼裡有一些疑惑,我想要確定,可是我又怕這一切又只不過是我的幻覺罷了。我能承受的住嗎?

“胖子,你……?”我該問嗎?問了就會有結果,還是一切都只不過是我的先入爲主而已,只不過是相同的眼神,一樣的話少,世間這種人不是很多,卻也不少。我想知道,可是越是這樣想,我胸口傳來的刺痛感也就越來越強烈,我手撫上胸口緊了緊,臉色幾乎是在瞬間就蒼白的可以,汗水也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張臉。“胖子,我好難受……!”眼前一陣發黑,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天真……。”

只記得胖子的聲音剛在耳邊響起,身體卻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攬入一個微涼的懷抱,意識就遠離自己而去。

再次醒來,已是晚上十點,三叔和胖子在我面前蹲着,我半敞着衣裳躺在袁希的懷中,腦袋一時有些懵懂,幾分鐘後,意識清明才驀然意識到了什麼,我忙低下頭,衣裳半敞開露出胸膛不說,三叔和胖子的手還在上面戳戳點點不知道在描繪着什麼,我臉一紅一急,就急吼吼的喊了起來。

“三叔,死胖子,你們在幹什麼?”

似乎被我一喊嚇着了,三叔和胖子幾乎同時擡起頭看向了我。我臉更紅了,三叔的臉色沉重,胖子的卻一副戲謔的表情,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滴溜溜的亂轉,然而就撞上了身後袁希的目光,可是很奇怪,這次他沒有移開視線,就這樣一直看着我,雖然眼眸依舊清冷淡然,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他的擔憂關心。

“吳邪!”三叔本來想問我身上的印記,但是看我一直在看袁希,忽然就怒從中來,不免擡高了聲音,卻沒想到嚇到了我,我本能的轉頭看向三叔,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倒是讓三叔有所不忍,難得的放柔了語氣:“大侄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到了我身上的那個印記,然後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胖子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天真,看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體質呀!吸引棕子不說,現在還……。”

靠,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再這樣就顯得做作了。

我沒好氣的白了胖子一眼,轉頭問三叔:“三叔,你有見過那種石頭嗎?”

三叔看了我一眼,有些喪氣的往邊上一靠:“老實說,我下地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但是你說的那種石頭,別說我見過,我聽都沒有聽說過。”

“不對,根據吳邪剛剛的描敘,也就是說,那石頭就在這次的墓裡。”袁希忽然間開口道。

我想着他說的話,片刻恍然大悟,三叔他們似乎也想明白了,特別是胖子,他的眼睛幾乎亮得嚇人,照他的意思,這次他胖爺不僅能摸到明器,還能救我這條小命。

靜默了片刻,半睡半醒間,忽然感到一道強烈的注視,擡頭就看着三叔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哦,不對,是落在了我身後袁希身上,我向三叔投去一個眼神,問怎麼啦!

三叔把目光從袁希身上移到了我的身上,看到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嘴張了張,卻沒有吐出半個字。

我還想再問什麼,投過了好幾個眼神,三叔依然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我雖有些鬱悶,但是此時的我卻沒有精力在去想別的,人一旦放鬆下來,倦意就會席捲而來。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朦朦朧朧間聽見三叔和袁希在吵什麼,只依希聽見幾個模糊的字眼,似乎是吳邪,離遠點,只會害了他,休想。接下來就被一道強烈的光芒奪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已置身於一片黑暗的虛無當中。腳下的觸感猶如踩在棉花上虛浮而不真實。有細碎的聲音猶如囈語般在四周響起,我只覺得全身泛起雞皮疙瘩,一絲絲恐懼在心底慢慢擴散開來。

“吳邪!”忽然一道聲音撕破黑暗,在我耳邊清晰地響起。

“誰,是誰,誰在哪?”我驀然回頭,身後卻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邊的黑暗,我環視着四周,卻判斷不出,剛剛的聲音來自於哪個方向。

“吳邪!”這道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聲音清晰地猶如在腦海中響起一般,彷彿一個驚雷,我幾乎出於本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也只是幾秒中的功夫,因爲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這是悶油瓶的聲音。這個驚悚的發現,不曾沒給我帶來一絲喜悅,更多的卻是無邊的恐懼。

“小哥,你在哪!”我安撫了下自己小心臟,試探着喊了喊卻無果,我以爲小哥一定就在這附近,可是我發現隨着我的聲音在這空曠的黑夜裡響起,一切幾乎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靜,靜得讓人心慌。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恐懼,那麼現在恐懼無疑在我心中擴大了數倍。我努力的安撫自己,這是幻境,這只是一場夢境罷了,可是儘管這樣說,我還是被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站在原地,閉了閉眼,忽然一絲光芒在眼前閃過,一嚇睜眼一看,傻了。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哪!我心裡有着無數個疑問,卻找不到人來解答。四周已不在是黑暗,雖也是空曠得讓人心滲得慌,卻沒有之前的恐懼。

“吳邪!”正當我打算仔細的打探一下這裡的環境,一絲細微的低呤闖進了耳中。

我側過頭,我以爲這還是我的幻覺,卻不曾想,轉頭間,卻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蜷縮在不遠的角落,那身影……我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的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我向那個人奔了過去。

“小哥!”我快速的跑了過去,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輕輕的喚道。

那人擡起頭,一臉驚訝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眼神有了一絲波動。在我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前,就落進了他的懷抱,微涼的體溫透着薄薄的衣裳傳了過來。

“吳邪,帶我回家!”他的聲音在我頸窩處悶悶的響起,透着憂傷和無助,卻一再的刺痛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