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古德說:“你們不用害怕,死人變成起屍不是一下變成的,只有被起屍摸了頂的人,纔會一下變成起屍。”
劉大舌頭說:“這麼說死屍變起屍是慢慢變成的?”
布日古德說:“是的,有預兆的,起屍有三變五起,如果看情況不對,可以先預防的。”
我們都感到有些好奇,劉大舌頭說:“前輩......什麼叫三變五起?”
布日古德說:“屍體變起屍之前有三變,一是色變,死屍臉色會變成黑紫色,二是發變,頭髮會變硬,直立起來。三是形變,死屍會變得腫大,比原來的屍身至少要大一倍,這就是三變。”
劉大舌頭又請教道:“那什麼叫五起呢?”
布日固德說,五起就是起屍有五種類型,第一種是膚起,第二種肉起,這兩種類型的起屍,都是皮肉鼓起來發生的作用,第三種叫做“血起”,這類起屍由血液發生作用。這種起屍好對付。只要用利器戳傷皮肉,讓血液噴出來,就能使起屍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我們見到那個女屍就屬於這種類型。
第四種叫做“骨起”,即導致這種起屍的主要因素在於骨頭,只有擊傷其骨才能對付。第五種則叫“痣起”,就是使他變爲起屍的原因在於他身上的某個痣。這是最難對付的一種起屍,因爲有的痔長的很隱秘,發現不了痔就對付不了它。
我們聽他這麼一說,才發現這跟我們平時說的殭屍又不一樣,其實我對殭屍也不瞭解,死人怎麼會爬起來呢,雖然前面見識了幾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布日古德說到這裡,嘿嘿一笑說:“很多規矩你們都不懂,你們到藏區,會見到一些矮房門,進門要弓着身子才能進去,知道爲什麼嗎?”
劉大舌頭說:“爲啥......防野獸?”
布日古德說:“矮房門能防住野獸嗎?不可能防不住的,人進去要彎腰,野獸不用彎腰就能進去的,家家戶戶養的都有狗,它們纔是防野獸的!”
劉大舌頭若有所思的說:“人進去要彎腰......這會種矮門難道是爲了防起屍?”
布日古德點了點頭說:“起屍在藏區常見的很,牧民嘛,只能跟着水草走,有時候走的很偏遠,死了人找不到‘刀登’......”
布日古德說到這裡解釋道:“說‘刀登’你們不懂,這是藏語,其實就是砍屍體的天葬師,也沒法找喇嘛唸經,所以他們只能野葬,把屍體一丟,過幾天去一看,什麼都沒有的,還以爲被野獸吃乾淨了,其實就是起屍了。文-人-書-屋免費提供閱讀,看小說就上文人書屋【 】”
劉大舌頭恍然大悟:“我過去到藏區去過幾趟,發現有些房門很低矮,而且有個很深的門樓,進門必須得彎着腰走一陣,我還以爲是防野獸的呢,原來是防起屍的!”
布日古德點了點頭,一臉怪笑的看着我們,接着他又給我們講了矮門的故事,他說藏區建矮門的習俗是源自喇嘛的一個傳說,一個寺廟的主持死了,全寺僧衆將其遺體安放在本寺經堂裡,然後大家排坐殿內晝夜誦經祈禱,嗡嗡的唸了三天三夜不曾閤眼,就在第三天晚上,那些喇嘛唸經念得精疲力盡,忍不住個個倒地睡去,鼾聲如雷。其中一個小喇嘛因爲害怕不敢睡覺,目不轉睛地盯着主人的遺體。下半夜,他突然發現那殭屍竟坐起來了。小僧嚇得忘了喊醒衆僧,拔腿就跑,慌亂中反扣廟門只顧自己逃命去了。結果全寺幾百僧衆一夜之間全變成了起屍。幸虧他們衝不出廟門,只是在廟內橫衝直撞,鬧得天翻地覆。
一位法力高深的隱士路過寺廟,聽到廟裡聲音不對,就跳上寺廟的房頂,用袈裟將起屍全部罩住,才制服了它們。後來發現矮門有阻擋起屍的作用,於是家家戶戶就修建矮門。
布日固德大概喝多了馬奶子酒,興致很高,給我們詳細講了起屍的故事,我們聽得心裡起了涼意,直到後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我們繼續跟着布日固德往前走,這幾天我一直在暗暗觀察方向,但是這種丘陵高原地帶不容易辨別方向,只是看着手錶發現一直在向北走,到了下午,我們發現周圍的丘陵漸漸變成了小山,倒了傍晚的時候,我們前面已經是羣山起伏了,霧氣朦朧的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山巒橫在我們前面。
布日固德說:“今晚好好休息的,明天跟我上山占卜,求長生天保護,這是我們的規矩。”
蒙古人的原始信仰是薩滿教,薩滿教的
大巫師不僅僅是宗教領導者,很多還是部落主,在部落中享有很高的地位。部落如果要進行重大決策,必須先佔卜求長生天的旨意。
後來成吉思汗殺了薩滿教大巫師通天大巫師後,薩滿教在蒙古政權中的受寵地位一落千丈,後來蒙古大將阿勒坦汗(實際上是個萬戶侯),皈依佛教後宣佈薩滿教爲非法宗教,薩滿教從此轉入地下活動,很多蒙古老百姓和蒙古貴族還在暗暗的信奉薩滿教,所以現在老懞古人都有占卜的習慣,像布日固德這樣的薩滿教徒占卜求問長生天就更不奇怪了。
當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頂着溼漉漉的晨霧進山了,布日固德牽着駱駝走在前面,沿着一條山路蛇形而上,路邊的樹葉上掛着晶瑩的露珠,一碰就會淋一身水,我們越上海拔越高,回頭一看腳下就是一遍白茫茫的濃霧,我們就在雲霧繚繞中穿來穿去,就好像在天路中徘徊。
但凡山上都有云霧,但這地方有些奇怪,越往上走雲霧越濃,我們八九個人的隊伍,常常被雲霧遮掩的首位不能相見。
走着走着,我發現前面的布日固德和他的駱駝不見了,再走着走着我前面的人也不見了,我正感到疑惑,忽然一轉身鑽進了一條窄長的峽谷。
這條峽谷深不見底,也不知道通到了哪裡,峽谷中間僅容一匹駱駝通過,兩邊的山谷都是萬仞絕壁,雲霧繚繞直插天穹,猶如刀劈斧砍一樣,上面爬了一些不知名的山花和藤蘿,好像把天界和凡間聯繫在了一起。
麻爺一邊走一邊擡頭張望,嘴裡不住的讚歎着:“這裡可真是通慧的靈犀之地啊!”
布日固德回頭不滿的看了麻爺一眼,鄒着眉頭說:“進入靈山不要說話,再往前走就是長生天,要禁言的!”
麻爺有些尷尬,就低下頭不說話了。布日固德應該是個薩滿巫師,自然有他的禁忌。
我們跟一言不發的跟布日固德向峽谷深處走去,這時我們發現兩邊的絕壁上都出現了大幅的巖畫,畫着各種不知名的鳥獸,顯然這些鳥獸在現實環境是不存在的,或者說已經絕跡了。
這些巖畫就像小孩畫的一樣,看起來很抽象,奇怪的是這些巖畫都在萬丈絕壁上,很難想象是怎麼刻上去的......
我們一邊走一邊揚着脖子看着兩邊的巖畫,這時巖畫又不一樣了,那些古怪的鳥獸沒有了,而是出現了一些半人半獸的怪物,外形抽象,構思譎詭奇特,形象恐怖怪誕,具有強烈的神秘意味和濃厚的巫術神話色彩。
我們走了一公里左右,兩邊的巖畫都是這樣的怪物,而且形象越來越恐怖,就像一個個恐怖絕倫的怪物從萬丈絕壁上呼之而出,那種壓抑的心裡恐怖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幸虧我們是一隊人馬,如果是一個人絕對沒有勇氣鑽進這樣的峽谷,我們又走了十分鐘左右,兩邊的絕壁上的怪物不見了,整個石壁上出現了金燦燦的字符,說它是字符是因爲既不像文字也不像符號,看起來譎詭奇特,就像天書一樣。字符之間還有圓點圖案,用直線相連,形成多個之字形結構,看起來有些像天文星象圖案。
布日固德面對着石壁虔誠的跪了下去,然後對着石壁嘀嘀咕咕的祈禱了起來,他足足祈禱了半個小時,我們忽然感到頭頂上一片黑影壓了下來,我擡頭一看,一個巨大的禿鷹從天而降,布日固德伸出了手掌,奇怪的是那隻巨鷹落到布日固德手裡卻變成了一隻小鷹。
布日固德託着那隻鷹嘀嘀咕咕的唸叨了一陣,然後說:“去吧,帶着遠方尊貴的客人,去尋找吧,唉旺!”
布日固德這幾句話聲音很大,我不知道那句“唉旺”是什麼意思,心想可能是什麼咒語吧,小陰陽聽了之後,臉色忽然悠然一變,但瞬間又恢復了正常。
那隻鷹離開布日固德的手掌向天上飛去,我們感到頭頂上一陣黑暗,擡頭一看發現那隻鷹已經變得無比巨大,遮去了我們頭頂的陽光,轉眼間那隻巨鷹就不見了。
我想這大概就是布日固德說的空行母,意思是空中行走的女人,傳說中的護法密乘,有無所不知的先覺,但是卻常常化身成一隻鷹。
在空行母飛上天空的那一瞬間,布日固德已經平靜的閉上了眼睛,彷彿他的靈魂已經隨着空行母飛到了遠方......
大約過了幾分鐘後,布日固德猛然睜開了駭人的眼睛,他死死的盯着巨鷹離去的地方,嘴裡一字一頓的說到:大小金川......丹巴......墨爾多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