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舌頭安排好了我爹,然後對我說:“對了,兄弟,今天咱倆還有點事,就不耽誤大叔休息了!”說着就拉着我一起出來了,我知道劉大舌頭的小算盤,他不希望我跟我爹單獨接觸,最起碼在看風水之前不希望我們單獨接觸。文-人-書-屋
第二天一早,劉大舌頭就帶着兩個馬仔,我們分乘兩輛小車就出發了,劉大舌頭的老家湖南鄉下,汽車跑了一天,傍晚的時候來到一個偏僻的鄉下農村。
這個村莊大約百來戶人家,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只留下老人和婦女,守着幾畝薄田,村裡沒什麼產業,也沒有工業污染,雖然清貧,倒也算得上山清水秀。
劉大舌頭雖然在廣州城裡安家立業了,但是湖南鄉下還有一棟小別墅,鄉里的人見劉大舌頭回來都客氣的打招呼,劉大舌頭對他們也很客氣,阿公阿婆的叫的挺親熱,雖然劉大舌頭在外面胡作非爲,但是在老家鄉下還是公認的好人形象。
鄉下的人都知道這伢仔出去發了財,成了大老闆,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的財,都說他有本事。劉大舌頭每次回來也不空手,在城裡買點小東小西的,街坊四鄰的每人都有份,大家得了他的好,個個都說他仁義。
而且劉大舌頭每次回來還要殺豬宰鴨的,熱情款待相親們,所以劉大舌頭一回來,村裡就跟過年一樣。
相親們和大舌頭客氣了一陣,各自拿着劉大舌頭送的小物件樂顛顛的回家了,劉大舌頭讓他麼明天過來吃飯,因爲再過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劉大舌頭回來一次不容易,自然要招待相親們。
鄉親們散去之後,我忽然覺得劉大舌頭的別墅很陰氣,讓人感覺有些不太舒服,按說這房子也不是常年空着的,劉大舌頭還留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伯住在院子裡,常年替他照顧房子,大概是劉大舌頭的本家親戚,劉大舌頭叫他二大。
雖然只有他一個人住,但是每個房間都打掃的很乾淨,況且院子裡還拴了兩條德國黑背狼狗,可是這兩條狗也很奇怪,白天一聲不啃,到了晚上陰一聲陽一聲的叫着,整晚都不休息,越發讓人覺得瘮得慌。
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的睡不着,總覺得這房子陰氣重,我在被子上蓋上自己的衣服仍然覺得冷,心裡老是想着這房子是不是劉大舌頭老婆住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劉大舌頭交待馬仔去採購,賣兩頭活豬回來宰了,再買些雞鴨魚鵝螃蟹,讓廚師做好家宴,好招待全村的鄉親。
我們吃了早飯,劉大舌頭就帶着我爹悄悄地上山了,似乎有意避開鄉親,我覺得劉大舌頭神秘兮兮的樣子有些奇怪,看自己的祖墳倒像着賊似的,生怕鄉親們知道了。
我們步行上山,湖南的山很靈秀,多出大人物。但是不知道劉大舌頭的祖墳埋在什麼地方,我們迎着朝霞穿過薄霧,大約走了三四公里,前面出現了兩座山,兩座中間夾着一座圓乎乎的石頭山,山頭壓的很低,還長出了一個又彎又尖的鷹嘴,看起來十分奇怪。
劉大舌頭說:“大叔,到了,我家祖墳就在鷹嘴石下面那個土窩窩裡。”
我爹一聽,就不往前走了,而是興致勃勃站在那裡看了起來,他匆匆掃了一眼周圍的山巒形勢說:“劉老闆,你這塊地是請高人看過的吧?”
劉大舌頭說:“是請人看過,是個安徽的孤老頭,貪財,爲了這塊風水,要了我八萬塊錢,少一分都不行,八萬塊錢在二十年前可不是小數呢!”
我爹點了點頭說:“八萬塊錢不多,這塊地雖然算不上大風水,但也是有講究的......”
劉大舌頭說:“大叔,這個風水有什麼講究......你覺得好不好?”
我爹說:“這裡埋的是你哪位高堂啊?”
劉大舌頭說:“這是我娘啊!”
我爹說:“這就對了,這塊地叫蒼鷹撲雞,只能埋女人,不能埋男人,下葬的時候也有很多講究,不能動鑼鼓,不能響鞭炮,不能哭喪,否則這風水就不靈了。”
劉大舌頭驚訝的說:“對對對,就是這樣的,當初那老頭也說叫什麼老鷹撲雞.......所以只能偷葬,半夜三更,雞不鳴狗不叫的時候下葬,而且不能放鞭炮,不能動鑼鼓響器,倒是替我省了不少錢呢!”
我爹說:“不但下葬的時候不能放鞭炮,就連以後祭祖都不能放鞭炮,因爲這是一塊財地,名叫蒼鷹撲雞,鷹口餘食就夠你吃的了,所以祖墳葬在這種地方,後輩往往是不勞而獲有外財。不過這種風水忌諱多,尤其不能放鞭炮,因爲老鷹正在撲食,一放鞭炮就把它驚着了,到手的雞就飛走了,這樣就壞了風水。”
劉大舌頭說:“人家都說死了孃老子要倒三年黴運,自從我娘下葬之後,我的生意越來越順了,財運一直都不錯。所以我就認爲當初給那老頭的八萬塊錢沒有白花,祭祖的時候一直按照他的囑咐,從來沒放過鞭炮。只
是不知道這個風水還有沒有用?”
我爹說:“走吧,到跟前看看再說。”
我們慢慢走到跟前,才發現劉大舌頭的祖墳正埋在蒼鷹的腹部,雖然墓地修得很氣派,但是卻有一股蒼涼衰敗之感,周圍光禿禿的,連草都長不起來。
我爹說:“劉老闆,這周圍的草原先也是這樣嗎?”
劉大舌頭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先這裡的草木長的很旺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這裡的草木就漸漸不行了。”
我爹蹬在地上仔細看了看,發現地上有錐子粗細的一個螞蟻洞,用木棍一搗,下面居然是空的,露出了拳頭的一個空洞,一羣白花花的麻爺正慌亂的往深處鑽,我頓時看得頭皮發麻......
劉大舌頭嚇了一跳,用木棍又往下搗了搗,沒想到越搗空洞越大,我爹說:“別搗了,裡面完全被螞蟻蛀空了,再搗就不可收場了!”
劉大舌頭說:“.......那咋辦?”
我爹說:“這風水肯定是沒用了!”
劉大舌頭吃了一驚:“沒用了......”
我爹說:“是的,風水旺的地方草木都旺盛,你自己看看這周圍的草木,都成了什麼樣子......一看就是風水衰敗之地!”
劉大舌頭說:“大叔,既然這裡風水沒用了,我娘呆在這裡有害無益,還請大叔爲我娘再尋一個安生之所。”
我爹沉思了一下說:“我給你娘找塊安身之地倒不難,但是你必須得明白一個道理。大風脈也要有大福氣才能得到,沒有那麼大的福氣,如果強行葬進大風脈裡,命薄福淺駕馭不了,不但無福反而有禍,變成了大凶之地可是不得了的!”
劉大舌頭說:“我明白,我明白......大福大貴我不敢求了,只求平安無事就可以了。”
我爹說:“那就行,我雖然不敢保證給你找到大富大貴的風水,只要你修心養德,我給你找一個平安吉祥,不缺衣祿的地方還是不難的。”
劉大舌頭說:“謝謝大叔,今天先回家歇息,我們不妨在鄉里小住幾日,等爲我娘找到合適的地方,趕緊遷葬了,了卻我心頭煩心之事。”
我爹看了看錶,發現時間還早,就說:“要不就在附近山上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哪些是你家的山林?”
劉大舌頭說:“大叔,你只管轉悠,不管是誰家的山林,只要有合適的地方,我都有辦法的,大不了把那片山林買過來嘛!”
我們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於是打算第二天再上山尋找,反正不急。
回到劉大舌頭家裡之後,小別墅裡熱鬧非凡,正在大擺筵席,劉大舌頭把村子一百號人全部請到了家裡,在院子裡整整擺了十幾席,酒過三巡之後,劉大舌頭說:“各位鄉鄰,我長期不在家,家裡的祖業祖墳都全靠鄉親們照顧,所以我得挨個敬大家一杯!”說着端着酒杯挨個向這些鄉親們敬酒,敬酒的時候眼睛暗暗觀察着對方的臉色,但是一圈酒敬完,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劉大舌頭說:“這幾年大家有沒有發現有什麼外鄉人到咱們村來?”
鄉親們說:“哎呀,那就多了,收雞的,收鴨的,還有收土特產的,年年都有......”
劉大舌頭說:“你們發現有什麼特別的人沒有?”
“特別的人.......啥特別的人......都是小商販,我們不賣他們東西,就不記得他們。”
鄉親們紛紛搖頭,不知道劉大舌頭什麼意思,劉大舌頭只好作罷,大家熱熱鬧鬧的喝到晚上八九點鐘才散去。鄉親們散去之後,劉大舌頭的院子裡立馬冷清了下來,偌大的院子似乎聚不住人氣。
劉大舌頭喝的有點多,醉醺醺的回到自己臥室睡覺去了,我見劉大舌頭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就出溜一下鑽進了我爹的房間。
我爹進我鑽了進來,就橫了我一眼說:“你進來做啥子?”
我小聲說:“爹,我咋覺得這房子不對勁呢,冷森森的......昨晚上一晚上都沒睡好,今晚上我跟你擠一擠吧!”
我爹陰沉着臉說:“你怕是心裡有鬼吧,你給我老實交代,你跟着這個姓劉的都幹了些啥事?”
我連忙把手指放到嘴脣上噓了一聲,輕聲說:“爹......別讓人家聽到了!”
我爹怒視我一眼說:“睡吧,回頭再跟你算賬!”
我也不好跟我爹解釋,畢竟不是在自己的房子裡,說話不方便,我跟我爹擠在一個牀上,頓時沒了那種陰氣的感覺,不大一會我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忽然被一種古怪的身影驚醒了,聲音來自隔壁劉大舌頭的房間,斷斷續續的,好像沒掐住了脖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