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這才發現原來月光纔是最美的胭脂,一片清幽幽銀白的光芒下。眼前的她是如此的美麗,和她沉靜輕柔的‘性’格一樣,她的臉也滿是柔和。看着,心裡就油然而生一種淡淡的愜意。
“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你聽到了什麼?我 ……”她大羞,即便是清冷的月光也遮不住她臉上的那絲紅暈了。
“我聽到你的聲音,來看看你。”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從前的溫潤,眼神裡的那一灣溫柔似乎能夠溶進世間的一切。
她臉上的紅暈更盛,可是卻不躲不避,而是就這麼滿是羞意地看着他。
“嗯。”她沉‘吟’了半晌,才這麼輕輕地嗯了一聲。
昔日英姿快意的少年,經歷了這些年的‘波’折坎坷。經歷了那些愛離別、愛不得的往事,你可還有勇氣接受一個默默愛着你的人?在這清朗多姿的月下,你可會輕輕地向前邁上一步,將她擁在懷裡?
不知何時,這兩道人影在這清朗幽靜的月‘色’下合爲了一道。隨風一點點將臂彎收緊,將她緊緊地相擁!
懷中是一片溫香軟‘玉’的嬌軀,鼻尖處環繞的是她髮際特有的一抹處子幽香。輕輕地嗅了一口,吸入了鼻中,卻回‘蕩’在他心頭。有些淡淡的微醺,也有一絲莫名的感動。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將她擁得更緊。晚風輕送,捲起了他們的一角衣衫,兩人這麼靜靜地駐足,任由月光灑落,夜風吹拂。這一刻,恍若永恆。
“月夕,我會好好待你的。”良久,他翻遍腦海,也只想的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句話怎麼聽都實在是蹩腳的情話,隨風緊張的語調與模樣也實在是好笑。可是月夕卻一絲笑意也沒有,只默默地將自己的側臉靠在了隨風的‘胸’口。喃喃道:“風哥哥,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了。你不要動,我要好好將這一刻的滋味銘記下來。”她這麼輕輕的一句話在隨風看來,要比這世上最甜最甜的糖果和最美最美的酒就還要來得香醇。他緩緩地舉起了手,撫了撫她腦後的髮絲,指間纏繞的盡是柔順與美妙。
許久許久,久到天上的明月都有些西斜,地上兩人的影子也拖得越來越長。兩人這才分了開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她滿臉的紅暈,也許是她自己也覺得待在他懷中的時間有些久了。含羞地避開了他滿目溫情的目光,一把拉起了他的手,向着一個方向去了。
隨風一愣,也不抗拒,任由她拉着自己。兩人十指‘交’握,隨風每兩指之間的都是她的清涼與細膩。自己‘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彷彿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撲通撲通跳得極快。此刻已經很晚了,就連做晚課的弟子都休息去了。只剩下少數負責巡視的弟子還在走動,整個無塵派內,幾乎已全部陷入了一片寂靜,再無一絲聲響。
兩人藉着月光,趁着黑夜,悄無聲息地在無塵派內穿行。一路上還要注意躲避着隨時可能出現的負責巡邏的弟子,不知不覺間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玩着捉‘迷’藏的遊戲一樣。
隨風也童心大起,和她肆意地在月光下嬉鬧。最後,兩人終於穿過了無塵派內重重木舍,到了正‘門’。到了如此深夜,無塵派的正‘門’早就關了。月夕也不管不顧,說他們要去的地方在‘門’派之外。隨風自然沒有意見,月夕也有不俗的輕功在身,倒不至於被這麼一扇大‘門’攔住去路。
即便是翻越大‘門’,縱身躍起落下的時候,兩人相牽的手也沒有鬆開。
出了‘門’,月夕牽着隨風徑直向着矗立一旁的齊人高的石碑走了過去。這塊石碑之前隨風便見過,上面是凌雲霄自己所書的“無塵境”這三個字。隨風這才明白,原來月夕想要帶自己來的地方竟然是此處。有些好奇地問道:“月夕,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嗎?”
聽他這麼問,月夕也只是微微笑笑,“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說着,帶着隨風繞過了石碑,又走了幾步。石碑旁就是山崖了,根本也沒了其他的路可走了。月夕彷彿沒有看到這些,拉着他一直走到了山崖邊。撫了撫隨風緊握着她手臂的右手,看着他臉上有些擔憂的神‘色’,不禁婉婉一笑,道:“你往下看。”
隨風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大概距離他們腳下一丈左右的山體上竟然有一塊巨石憑空橫生出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天然而成的平臺一般,上面均勻地鋪了一層潔白的雪‘花’,在月光下泛着一抹幽幽的銀光。隨風從未來過崖邊,自然也就從未發現過如此奇景。
月夕輕輕鬆開了與隨風‘交’握的手指,腳下一點在隨風的一聲驚呼中躍了出去。一身雪白的羅裙在夜空下飄動,身姿嫋娜看起來就如同月下仙子一般。
一聲腳踩雪地的悶響,她穩穩地站定在了石塊上,滿臉笑意地看着隨風,“這裡很穩固,你也下來吧。”
隨風輕輕一笑,也一下就躍了下去。恍如鴻‘毛’一般,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的面前。月夕笑着,又牽起了他的手,轉過頭,道:“你看這邊,這些景‘色’也只有如此深夜纔有,你若是錯過就又需要等上一天了。”
隨風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眼前是一副從未見過的開闊景象。遠方,羣山連綿,山體含雪,各式山巒起伏,有婉約有奇絕。站立此地,不得不慨嘆自然的鬼斧神工。這卻還不是最爲出彩的,更爲撩人的卻是在這朦朧的月‘色’下,瑩瑩的白雪上散着一抹淡淡的七彩光暈,遠遠看去,連綿一片,像是天際的彩虹落下了雲端。
隨風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景‘色’,一時之間竟看得癡了。月夕看着滿目的壯麗,輕聲道:“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這裡,當時與你在洛水邊分別後,沒過多久大哥就帶我在這裡開創了無塵派。我那時經常會在夜裡夢到你,夢見我們第一次在少室山腳下相識,夢見我寒脈還未除去,你爲我涉險進入了少林寺中。最後被那裡的和尚發現,被打成了重傷。夢見我中了佛‘門’的道心種魔秘術,你爲了我捨身將靈識離體,進入到了我的身子裡來。每次夢見這些,我都會再半夜裡醒來,接着就怎麼也睡不着了。於是我便會偶然出來四處閒逛一番,這才發現的這裡。當時我就在想,若是眼前的美景能夠與你分享,那該有多好。”
聽着她緩緩地說起了這些,隨風心中一陣酸楚和感動怎麼也壓抑不住。自從他家族敗落之後,哪還有人關心過他?哪還有人跟他說起過這些?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這些……”隨風將她抱得更緊,似乎不知不覺間,眼角都有些溼潤了。
月夕看着隨風滿目深情的模樣,微微一笑,“你不要說話,讓我靜靜地將這些說完。可是在那之後,我向大哥打聽你的下落。大哥卻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明說,最後我還是藉口在山上待得悶了,說要下山走走。通過山下的多方途徑才最終聽說,原來你從那日分別之後再沒有出現過,就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直至後來,樑大哥終於出現了,他找到了我們。可是他卻說他也不知道你的下落,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音訊。他們雖然都不願相信,也都不甘心,可是我卻覺得,他們都認爲你已經死了,不再抱有什麼希望。可我卻怎麼都不肯相信,我還沒有和你一起看過這裡的這片景‘色’,那個要和我看風景的人怎麼可以先走了呢?接下來的那段很長的時間裡,其他的事物似乎對我再也沒有了吸引力,只知道日子一天一天地這樣的過去,閒暇之餘想起你的時候,我就會到這裡來坐坐。每次坐到這裡的時候,我就覺得彷彿你就在我的身邊一樣。”
月夕說到了這裡,臉上雖然還掛着幾絲淺淺的笑意,可是眼‘波’裡的兩灣清流卻怎麼也止不住,順着她白皙的臉龐就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隨風一把將她拉過來,抱在了懷裡,輕輕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不論你還想說什麼,我都聽着。”
月夕擡起了頭,滿目深情地看着他,一把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的肩頭,接着輕聲道:“你知道當聽大哥說起你還沒有死,已經重新出現在世間的時候,我又是怎麼樣的開心嗎?我也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就好像身邊的一切重新又有了‘色’彩一樣。後來大哥因爲英雄大會要去一趟中原,他本來堅決不同意我隨行,可是架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我想去中原,也只不過是想見你一面。即便你對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我還是會請你來這裡一趟,看一看景‘色’,這樣就算我們是這樣的結局,我也能安心了,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能真的能在這裡,和我最牽掛的人抱在一起看着這月‘色’下的天山雪景……”
她的話說到了這裡戛然而止,兩片火熱襲上了她的‘脣’,將她剩下的話盡數封在了裡面。‘脣’間一片溫溫暖暖的感覺,兩隻手臂伸到了她的背後,一點點地收緊。彷彿想將這片溫軟整個地融入他的‘胸’膛一樣。
兩人緊閉着雙目,靜靜地站立,細細地體會着這其中的美好。
就連天上的明月也在彷彿在爲他們祝福,悄然地灑下了一片最純淨的月光。時光靜靜地流淌,萬籟俱寂,除了兩人彼此的心跳再無其他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