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
隨風眼中精光直跳,臉帶寒霜,聲音聽起來像是從九幽之下傳來一般。任誰都能看出來此刻的隨風就像是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這是什麼人乾的?”李阡陌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一介女流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當即嚇得臉色刷白,不住地氣喘。看着隨風的眼神之中隱隱地有着幾分驚懼之意閃動。
“慕容世家。”
和想象中全然不同的是,這麼短短片刻的功夫,隨風的聲音又恢復了平淡,雲淡風輕,就好像什麼都未曾發生。只是不知爲何,李阡陌卻覺得這反倒是這少年動了真怒的表現。
自從隨風踏入了脫俗期的巔峰,到了邁入離塵境的門檻之後。他全身的氣度自動地內斂了起來,這一切全都是自發由心地變化,毫無半點做作之意。無論是直立當場或是與人交談,談吐之中恍如一抹溫和清風環繞周身,每每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而現在,那一種感覺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消失不見。李阡陌心中隱隱顫動,大概能夠預見,接下來要發生之事,恐怕定然不簡單了。
正當她想着的時候,隨風又開了口。
“走吧,我們繼續出發,但願還趕得上。”
說罷,也不等李阡陌應聲。心念一動,兩人身下的紫色劍氣已然如同一道離弦之箭般疾馳了出去。那速度快到了極致,甚至遠遠超過了音速。李阡陌只覺得自己耳旁狂風呼嘯。可是偏偏聽不到半點聲響!
實在是因爲他們的速度太過迅疾,聲音還沒來得及傳入她的耳蝸。便已然被遠遠拋在了後面。
還不夠快,不夠快!
隨風冷冷地看着前方呼嘯而過的山川冰雪,心中默唸,默默將全身上下的精氣神凝聚到了一處。御劍之速一增再增!
腳下的劍光如同一道紫色匹練一般,在這山巒之間來回穿梭。在天地山峰之上留下了一道道幻影,他的身子早已疾馳到了前方,過了半晌之後,他身後留下的幻影這才緩緩消散。
只是隨風心頭焦急。恨不能破開虛空瞬息趕到天山絕頂之上才甘心。
“不錯了,你這御劍之術已然有了幾分火候,若是能夠再快上一倍,便比得上那疾馳遁光術了。”
藍光懶洋洋的聲音出現在了隨風的腦海之中,和隨風的心急如焚相比,他卻老神在在,安然得很。那天山派之中弟子是死是活和他沒有半點干係。他只對隨風一人臣服,其餘諸人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一般。
隨風一聲不吭,對於藍光的話語絲毫不予以理睬。只全力御劍,再也不管外界其他。
不過三個呼吸的時間,那巍峨雄渾的天山絕頂縹緲峰的輪廓已然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眼前。
隨風停也不停,劍光倒轉。直朝峰頂方向而去。這個時候他御劍的速度也稍稍放緩了些,這一下卻是看了清清楚楚。
這天山絕頂一共有兩個部分,分爲前山和縹緲峰。這兩者之中以浮橋相連,浮橋下方便是萬丈深淵。而此前創立天山派的前輩高人,極有憂患意識。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可能日後會碰到圍攻一樣,通往縹緲峰的通道只有一條。便是那中間的浮橋。
若是真到了前山淪陷的緊急關頭,只需要揮劍斬落浮橋將縹緲峰孤立出來,如此一來,即便是來了千軍萬馬亦是不懼。
不過如此一來,縹緲峰和外界的聯絡便算是終結了。一旦縹緲大殿之中的物資用盡,所有人都將面臨餓死的局面。
也不知道那慕容迴風來此幾日了,當初縹緲大殿之中存儲了不少物資,想來支持十天半個月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若是真到了退守縹緲峰的程度,想必門中的弟子定然損失極大。
畢竟天山派今非昔比,整合了原先天山周圍百餘門派,來人想要一路攻到天山主峰,定然先要闖過其餘山峰的守衛。畢竟天山派的主峰之上只有天山派一小部分的精英弟子,一路殺進來,會有多少弟子因此殞命簡直不堪設想。
隨風看着眼前越來越近的天山輪廓,心中不禁也有些緊張。他只希望慕容迴風來得晚些,還不曾攻上天山主峰。
“近了,近了!那邊是這天山之上的主峰麼?”
李阡陌感慨了一聲,將隨風的心思又拉回了現實中來。放眼向着前方一看,立時眉頭緊皺,臉上大變,瞬時籠上了一層陰霾。雙目圓瞪,簡直都要噴出了火來。
只見前方巍峨高聳,本來被冰雪所覆蓋,呈現一抹銀白寒霜之色的山峰,從遠處看去,這個時候卻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黑點。那數不盡的黑點並不是死物,而在快速地向着山峰上方移動。
“啊!那是……一個個的人?”
靠得近了,李阡陌這纔看了清楚,原來那附在雪白山峰上的一個個黑點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她悄然看了一眼隨風,隨風沒有接話,就像是不曾聽到她的話語聲一般。眉頭緊皺,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她都看了出來那些乃是一個個活人,隨風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想來,那應該便是慕容世家派來攻打天山派之人了。
隨風一眼掃過去,粗略計算一番,那山峰之上最少也有數千人之多。而且這數千人卻並不是一團散沙,而是一共分爲了五路人馬沿着五條不同的道路向着最上方的山峰而去!
從半空之中看來,那五路人馬如同五條黝黑色的長龍,沿着山道蜿蜒盤旋,直衝峰頂。
一股滔天的殺意從這五條長龍之上升騰出來,隱隱化作一道漆黑色的煙霧,在半空之中盤旋而上。形成了一個博大無比的帷帳,籠罩數百里方圓,將整座山頭都包裹在了其中。
這並不是神通,而是他們每個人心頭的殺意所凝聚而成。這五千餘人,個個都修行了焚妖訣,彼此氣機相連,殺意也連成了一道。隨着他們的真氣噴涌了出來,由於這數千人同修同一種功法,彼此的氣息也是同源。如此一來,水乳交融,纔會形成如此宏大廣闊的場面。
這不是神通,不過如此氣魄聲勢想來也只有離塵境的高手施展道術之時,才能與之比較一二吧?
不過這道殺機雖然遮天蔽日,渾厚無比,但畢竟只是碰巧形成的罷了。有形而無質,不過即便真是離塵境界高手施展出的神通,也未必便能完全攔住隨風。
隨風不管不顧,直接駕馭着長劍穿透了進去。
一晃之間,便來到了山峰絕頂。這裡也是廝殺最爲慘烈的地方,隨風粗略看了一眼,慕容世家已然打到了天山派的山門之前,白真子正率領着數百弟子浴血奮戰。除了他之外,其餘諸長老也都在場。
山峰內部一身白衣的,是天山派的弟子,而外部拼命想要突圍進去的黑衣之人,乃是慕容家的人。一黑一白極是分明。
其中雖然高手如雲,可是敵手的數量數倍於自己。饒是他們幾人個個都是天山派之中的頂尖高手,在這數倍於自己的敵手面前,也終究會有真氣耗光的時候。
白真子一馬當先,一身白衣已然被鮮血染得通紅。身上多處也掛彩,就連頷下的鬚髮都只剩下了一半,全憑着一股絕強的意念在死死支撐。在他身後,天山派核心的幾大長老分立一旁,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臉的堅毅,似乎早已不將生死放在了眼中。
“白長老,青竹他突圍下山去請援兵了,怎麼還不回來?”
長春真人一劍砍死了兩個衝上來的黑衣人,低聲問着前方的白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