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有些自得地一笑,暗道:自然是有這麼一號人物了,若是憑空杜撰的,又怎麼能夠掩人耳目?
“不知公子需要在下接下來做些什麼?”假隨風諂笑了兩聲,又低聲下氣地問道,雖然沒有看到那神情,但即便是聽這語調也可以想象他那副小人姿態。隨風不禁就皺了皺眉,可是聽他這麼一問,隨風也知道談話到了要緊的內容,卻不得不凝神細聽。
無痕輕吟了一聲,似在沉思着什麼。半晌才緩緩道:“你之前做的不錯,要知道之所以讓你去假扮天山派的隨風,並不是爲了將其名聲搞垮。天山派如此央央大派,名聲卻也不是你這樣一朝一夕就能拖垮的。當然,若能順勢使得其名聲黯淡幾分,那也是再好不過。不過你切不可盲目追求此事,若是被人看出破綻,懷疑你,那反而不美。”
無痕說了這麼半天,卻始終沒有談到接下來要如何辦。不過無痕這番話聽在隨風耳中也如同驚雷一般,果然無痕如此打算,並非是爲了謀劃天山派的名聲。也即是說,定然有着更爲深遠的目的了。.?.
只是這個目的又是什麼呢?一想到無痕那一副邪笑的表情,隨風不禁心中要緊上一緊。
忽然,無痕像是嘆了口氣一般,半晌才緩緩道:“開派大典就在後天吧?”
假隨風一愣,不知無痕怎麼提及了此事,稍稍一陣訝異。道:“確實如此,沈掌門各處已然安排妥當了,現在各派之人也大多已經來齊,就等良辰吉日到來了。”
無痕應了一聲,淡淡問道:“那你可知你身爲天山派的掌門要做何事嗎?”
非但那個假隨風,便是隨風本人和青竹都是一驚。無痕這句話問得寒氣畢露,任誰都能聽出其中極強的不善之意。
假隨風渾身都是一顫,彷彿在他身前的已然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隻散着魔氣的惡魔一般。悄然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番心中的心情。這才顫顫地道:“不知公子此話何解。恕在下糊塗,有些聽不明白。”
無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哼了一下,道:“你聽不明白?這麼說吧。我已與門主大人說起過此事。可以說你假扮天山派的隨風已然得到了門主大人的首肯。現在你身爲天山派的掌教真人。來我碧青峰參加我七星盟的並派大典,你覺得你會做些什麼?”
無痕這麼一說,隨風和青竹更是大吃一驚。就聽假隨風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應了一聲道:“我想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無痕輕笑了一聲,淡淡道:“你知道便好,此事……”
他話剛說一半,隨風和青竹的身下竟然一下響起了陣陣腳步聲!不說隨風和青竹整個愣在了當場簡直如同石化了一般,便是無痕和那假隨風也都一下吃了一驚。
無痕即便悄然掩飾,但聲音之中依舊帶上了一陣訝異,高聲問道:“是何人來此?”
隨風和青竹對視了一眼,隨風倒還好些,仗着藝高人膽大,強自鎮定了下來。而青竹畢竟年紀要小上一分,也沒有隨風這麼豐富的經驗,當場臉色就嚇得雪白一片。
其實倒也不能說是青竹膽小,畢竟這無痕兩人就在拐角處。驀地聽聞這麼一陣腳步聲,豈能不出來查看?便是其真的不出來查看,下方這來人想必定然也是無痕的心腹中人。而且正在朝着上面走來,可以說是,隨風兩人身份暴露已成必然之局。
無痕也察覺到了什麼,低聲道:“你且上去看看。”
隨風和青竹臉上同時就是一變,就在這個時候,下方走上來的那人也終於到了石階的頂端。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這拐角處的隨風和青竹,只是讓隨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來人他竟然認識。
而且纔不過短短几日不見,正是先前抱着歐陽炫明去往縹緲峰上尋求隨風相助的歐陽正豪!
歐陽正豪一眼就看到了隨風和青竹,臉上當即也是狠狠一抽。反應也不慢,一下長大了嘴巴,就要喊出聲來。
好在隨風反應更是快了一步,一下就想到了其中關鍵。一把扯下了臉上的易容之物來,露出了原本的面容。歐陽正豪一見隨風此舉,更是嚇了一跳,驚得都說不出話來,又生生地將到了口邊的呼喊聲給壓了回去。
也着實難爲了歐陽正豪,短短時間之內受了這麼多驚嚇。足足愣了好一會,才接受了眼前的一切。隨風不過剛剛長舒口氣,就聽拐角另一邊腳步聲響了起來!隨風趕忙衝着歐陽正豪使了個眼色,一邊一下拉起了青竹向後連退了幾步。飛速地與歐陽正豪拉開了距離。
歐陽正豪一下就領悟了隨風眼神中的含義,輕咳了一聲,冷冷地道:“是我……”
那假隨風本來心中就忐忑,不敢貿然上前生怕遇到什麼襲擊。聽到了拐角那邊有人聲傳來,便一下停住了腳步,不再前進了。
他剛想詢問一番來者又是何人,無痕似乎已然猜到了身份,一下就接過了話頭,道:“來人想必是金鼎門的歐陽門主了吧?歡迎歡迎!”
歐陽正豪聽到無痕發話,臉色一下就鐵青了下來,冷哼了一聲,聲音平淡地聽不出任何波動,冷冷地道:“閣下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七星門沈門主的首徒,無痕公子了吧?便是在下久居金鼎門一隅,都如雷貫耳,無痕公子又是這般年幼當真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知爲何,歐陽正豪這番話明明是褒獎,可是聽着隨風耳中,卻總覺得有一根刺。很是不舒服,可是若說是擠兌,又有些不像。他最爲弄不明白的就是,這歐陽正豪之前說是要併入天山派之中,即便不能成行怎麼又來找起無痕來了?難道是他已決心加入七星盟,可是若是如此,爲何語氣這般冷淡,而且剛剛分明也是幫了隨風兩人一把。
隨風想着,腦海中突然迸出了一個猜測,可是又有些不大確定。他還未想清楚,突然手邊被人碰了一下,擡頭看去,只見青竹怔怔地看着自己,臉上盡是一片憂愁之色。
隨風一下便也明白了過來,青竹這是在擔心,一會說不定會有其他什麼人來此。或者是這無痕突然想要離開,他們躲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道。
隨風看了看四周,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念頭。當下便傳音對着青竹說道:“前面那塊平臺之下便是萬丈深淵,我等會架起劍光,悄然潛過去。任他們手段通天定然也想不到我們會躲在那邊,你覺得這樣如何?”
青竹乍一聽隨風的想法也被他的大膽嚇了一跳,可是想了想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而且即便真的那麼不幸被他們所發覺,卻也沒什麼,隨風直接御劍而走便是,他們不懂御劍之術,根本無可奈何。
又思量了一下,確定也不會再有其他什麼問題,也不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隨風見他也贊同自己的主意,臉上不禁也露出了一分笑意。先是小心翼翼地將純鈞劍從劍鞘之中給起了出來,接着劍訣一引,將其穩在了半空。也不多說,和青竹兩人先後跳了上去。
接着又駕馭着腳下的飛劍,朝着山下飛了下去。接着沿着山壁悄然靠近了無痕他們所在的懸崖邊緣,最後爲了保險,他們更是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了山體之上。
果然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他們一絲一毫地警覺,而且距離也很是合適,兩人功力深厚,耳力驚人,他們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剛剛站穩身形,就聽無痕淡淡地對着歐陽正豪道:“歐陽門主,這位仁兄是何人,想必你應該認識吧?”
歐陽正豪訝異了一聲,搖搖頭道:“這位兄臺是何人?恕在下眼拙,卻是認不出來。”
無痕輕聲笑道:“說起來他應該和歐陽門主有過幾面之緣纔是,不知先前天山派的縹緲試煉歐陽門主去了沒有。他便是唯一一個最後通過了試煉,後來成了天山派掌教的隨風少俠。”
假隨風還滋滋地一笑,衝着歐陽正豪喊了一聲“見過歐陽門主。”
歐陽正豪渾身一顫,訝道:“無痕公子該不是認錯人了吧,隨風掌教我卻是見過。雖然此人略有幾分相像,但我肯定絕不是其本人,定然是什麼冒名頂替之徒!”
隨風和青竹都是一愣,不知這無痕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無痕似是毫不在意,淡然地一笑,道:“歐陽門主恐怕許久不見認錯了吧,不妨再仔細看個清楚。”
這一下隨風卻是聽出了其中的道道,這無痕的語氣之中分明有些說不出的話音來。
而這歐陽正豪卻是毫不猶豫,直接就道:“卻是不用再看了,此人定然絕非隨風本人,在下絕不會認錯。”
這一次隨風卻是更爲不解了,以歐陽正豪的見識來說,自然不可能聽不出這無痕話裡有話,可是卻裝作聽不到一般,如此強硬。又想到其模棱不清的立場,更是讓隨風奇怪。
無痕倒也沒有生氣,反而輕嘆了一聲,說道:“聽說令郎前幾日體內隱疾發作,我還特意派了弟子前去慰問,怎麼樣,這幾日可曾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