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一行爲避免遭美國鬼子算計,沒走蘇伊士運河進地中海前往歐洲。而是繞過整個非洲,多航行了上萬公里纔來到比利時的西斯海爾德水道。春季遠航各中艱辛非凡難以想象,所幸者名爲木棉花號的沃利遊艇巨大結實,船上所帶的給養充分,又兼船上數人皆有下五洋捉鱉之大能,經過月餘航行總算有驚無險抵達。從這裡進入歐洲大陸,沿岸輝煌燈火昭示的繁華,古老與現代交織的美景,不時入耳的優雅音樂和歡快語聲,這些都不能阻攔木棉花號分秒。船沿着水道一路向歐洲腹地行駛,最終停靠在安特衛普城碼頭附近的格林根湖遊艇俱樂部裡。
帥五和白狼帶着十幾名自由社弟兄恭候多時,沉默寡言的白狼依舊是老樣子,百年孤獨又冷又酷。但見到虎丘與尚楠也不免露出興奮之色。與之相比,帥五則的興奮則溢於言表。上次一別再經年,獨在異鄉爲異客的小五哥聽說虎丘要來,早早便安排好一切。木棉花號漫長的航程給了帥五從容準備的時間。李虎丘下船後只簡單將東陽爲他們做了引薦,便問:“怎麼樣?說說現在什麼情況?”
快活林賭業有自由社雄厚資金的支持,有帥五超專業水準的經營管理,雖只成立一年多卻發展極爲迅猛,帥五作爲自由社歐洲分部的掌門人,手上可調動的資本雄厚,錢有歐洲首屈一指的賭業企業,人有化勁境界的白狼和一羣精通武道槍技的專業殺手,可稱得上權柄極重,就算與一些老牌的歐洲黑幫大亨比也不遑多讓。現在的帥五早已非自由社成立之初時那個機巧多謀,簡單自在,一心不惹塵埃的小五哥。他在管理中已養成遇事先權衡利弊得失,再分析是否合乎道義的習慣。而這是身爲上位者必須擁有的素質。也是擁有成熟老練的代價。
帥五凝重道:“高幫主那邊的情況很不樂觀,幫會內部出現兩種聲音,文鬥已經演變成武鬥,被分化的具體原因只有青幫內部幾位核心成員掌握,據說高幫主現在爲了她兒子的病已經不大理會幫中事務,目前全仗賀餘生跟賀一敏父子兩個主持大局,他們算是一派,另外幫中幾位長老則形成了另一派,兩方面再這麼鬧下去,高幫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這麼說就是還有挽救餘地,張永寶聞聽後,長出一口氣說:“這麼說來咱們到的還不算晚,這一路上有好幾次想要登陸,路過比斯開灣時險些遭遇美**艦,若非社首提前警覺多次臨時更改航道,恐怕咱們這幾個人就要游到這裡了。”
帥五對張永寶耳聞已久,知道這位威猛老者是自由社鎮山之寶,與大龍頭李虎丘相互間亦師亦友,關係非比尋常。遂應和道:“這一路上要經過多處灣流洋汛,這個季節裡辯驟雨更是家常便飯,若沒有您高超的航海技術,恐怕此時也難以抵達這裡,所幸大家現在都已平安到達,咱們自由社的私家飛機就在前面索德林機場,寶叔您勞苦功高,接下來只管好好休息,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歐洲分部的兄弟們來辦。”
飛機上,李虎丘將帥五收集到的關於歐洲青幫總堂內部人員的資料仔細看了一遍,看罷多時擡頭問帥五:“小五哥怎麼看?”帥五沉吟道:“這件事非常棘手,禍根其實在五年前青幫遷至歐洲時便已埋下,當年賀司徒以金盆洗手爲代價,協助高幫主將北美青幫一半資產轉移到這邊,看似仗義凜然,其實包藏禍心,他讓自己的侄孫與高幫主聯姻,進而幾乎實現完全控制歐洲青幫與北美青幫總會分庭抗禮的意圖,只是後來賀餘生父子不知爲何沒有聽從賀司徒的命令,這才令得高幫主得以憑幫主身份居中調節,暫時維持住幫會內部平衡,但現在,顯然兩方面的矛盾已到了臨界邊緣,賀司徒不知道爲何,忽然理直氣壯地開始發動,勢要將高幫主趕下臺。”
尚楠道:“這簡單,把這個賀司徒和那幾個長老解決掉不就完了?”
李虎丘道:“憑咱們手上的力量來幾次斬首乾脆利落的解決掉賀司徒和其他幾個長老應該不成問題,但這件事如果有北美青幫的人蔘與,恐怕就不是摘幾顆腦袋就能徹底解決的,而且目前爲止雛鳳並不知道我來了歐洲,要幫她母子解決眼前危機,咱們自由社的人馬突然對青幫長老們動手,不但可能會激化青幫內部矛盾,還可能會引起雛鳳和賀餘生的誤會,反而把矛盾的焦點引到咱們頭上來,這麼做太盲目。”
帥五點頭表示贊同,反問:“小虎哥看來已有定計?”
李虎丘嗯了一聲,“目前爲止咱們一切動作都只是一廂情願,高雛鳳對於外人插手青幫事務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還不得而知,而且咱們對其內部的情況也知之甚少,所以,我決定先去見高雛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狀態,對咱們的幫助是否能接受,青幫內部問題的源頭在哪裡,怎麼才能治標又治本,同時最重要是避過美國人的耳目,讓他們一時半刻還無法確定我已到歐洲。”
李虎丘這番話裡,最後一句十分關鍵,他這一路西來選擇了一條風險最大路途最遠的航道,便是爲了避免被美國人偵知。這趟西行,本就是被人牽着鼻子走的,若是再沒有一點隱蔽性,豈非形同送死?賊王甚至懷疑孫鬼馬在這個時機發動針對歐洲青幫的行動的目的之一,就是把他引到歐洲來,這想法雖然有點離譜,但這背後如果有cia的影子,一切便皆有可能。他的話引起所有人的深思,趁着大家思考之時,李虎丘接着說道:“我單獨潛入青幫內部去見高雛鳳,先不把咱們的實力說出來,一來摸清楚她現在的境況和孫鬼馬這老小子到底搗了什麼鬼,二來可以通過她對我的態度來決定咱們出手相助的尺度和方式。”
有句話叫民主可以,但必須集中。江湖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便跟廟堂沒分別。在自由社內部,基本已經達成共識,李虎丘的決定就代表最終決策。無論已是一方梟雄的帥五白狼,還是隨虎丘同船而來的幾個自由社大龍頭至近的身邊人,都對虎丘的提議毫無異議。李虎丘最後做總結性發言:“這次義助歐洲青幫,幹好了是拔刀相助,幹不好便是干涉人家幫會內部事務圖謀不軌,說不得便可能引發兩家勢力之間的大火併,所以在有所動作前必須小心決策,我的意思已明確,哥幾個要是沒有意見,就照此執行了。”
最後虎丘又頗有感慨的說:“自由社成立的初衷便是哥幾個各憑本事做一番不負平生的事業,現在王茂和仇天經營多寶樓在國內乾的有聲有色,瀋陽專職負責情報收集和包城方面全部事務,乾的也相得益彰,快活林賭業經營狀況良好,日進斗金,帥五和白狼功不可沒,咱們的能量越來越大,責任也相應越來越大,走的每一步也需更加謹慎,自由社初創時那些粗線條拍腦門決定生死的做法的確已要不得。說到這微微一頓,話鋒一轉接着道:雖然如此,但家大業大不如咱們弟兄的情誼大,如果翌日有兄弟陷於困境,無論是哪一個,也無論自由社發展到何等地步,其餘人必須全力以赴不計得失前去營救。”
心之神道,心意如神,至誠前知。人事變遷,世事無常,虎丘這番話乃是爲日後所說。衆人聽罷皆深以爲然。
蘇黎世的市區被利馬特河分爲兩半,又分爲新舊城區。這座人口不足四十萬的小城卻被譽爲歐洲最富裕的城市。舊城區在河北岸,分爲上村和下村,河岸的道路旁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精品時裝店,酒吧,咖啡屋,古玩廳等。歐洲青幫總堂就隱藏在上村一座中世紀風格的古堡內。
就在高雛鳳心中鬱悶難舒,在月光下大發感慨思念虎丘時,李虎丘已獨自來到這座古堡外。以虎丘今時今日心之神道的敏銳感知,即便是世界上安保最嚴密之處在賊王眼中也形同不設防的公園綠地。他狀似悠閒的來到古堡側後方,這裡恰恰是安保力量最集中之所在。那些安保力量薄弱處佈滿了報警儀和監控,相比較而言虎丘更喜歡跟人打交道。他躍過院牆,循着聲音,迴避開巡邏的青幫成員。依照盜門傳授的觀風水望格局的方法找到主人最可能居住的房間,以壁虎遊牆的功夫爬了上去。
高雛鳳呢喃自語,盼望着心中那小賊能如當日他和她共同完成彼此人生初夜時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她站在窗口,整個人沐浴在月光裡,把心願說給月亮聽。哪裡想過竟會美夢成真。窗外照進的月光忽然一暗,她吃一驚的同時擡頭一看,夜風撲面,一個人從外面強行推開窗戶,站在窗口處看着她,稍顯瘦削的臉頰,單眼皮,鼻直口方,身材欣長,眼神犀利無雙,明亮卻已無往日的單純,多了幾分不羈和玩世不恭。
啊她長大嘴巴,目瞪口呆望着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擡起手捂住嘴巴,眼中先是驚駭繼而又換做狂喜。語音顫抖:“真,真的是你嗎?”她緩步向前走過去,伸出手去摸虎丘的臉,觸手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她的手柔軟的彷彿一陣輕風,剎那間吹散了賊王心中所有關於女強人高幫主的疑慮。她還是那個高雛鳳,喜歡用堅強的外表隱藏敏感的內心,只有動情時纔是敏感又溫柔的嬌嬌女。李虎丘輕輕按的小手,溫柔的說道:“可不就是我嗎?你剛纔不還在念叨我?看,我這不就來了。”高雛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渴望,嚶嚀一聲,撲進虎丘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