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霸道和沈長風,一個是輩分比掌教上人還高的掌劍長老,一個是掌教上人的得意大弟子,這兩人竟然在幻境之中展開了大戰,究竟是怎麼回事?
包天披了青紗帳,施展踏雪無痕輕功在樹叢之中穿行着,很快便接近了這兩人。
這一方世界本正是初春時節鳥語花香的時候,入目都是青蔥的綠,但是當包天靠近這兩人十里範圍的時候,便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只見以雷霸道和沈長風二人之間爲中心軸,就像是把這裡分成了兩個世界。
靠着雷霸道的這一方,烈火熊熊,炙熱難當,就彷彿是太陽墜落在了這裡。不管花草樹木都是燃燒着熾烈的火焰,就連地面都被燒得焦黑焦黑的,青煙瀰漫着半空讓這裡有着被焚燬的蒼涼。
而在沈長風的那一邊,卻是冰雪的世界。大地上的一切都彷彿銀裝素裹,樹木都像是一棵棵巨大的玉珊瑚,而天空中還在不斷的有着雪花在紛紛揚揚的飄落,讓人不禁想起一句膾炙人口的詩句:“燕山雪花大如席”。
曾經爲了包天,在總務堂上,雷霸道和沈長風有過一次冰火兩重天的激烈碰撞,雖然只是一招,但是勝負未分,不知高下。
沒想到現在雷霸道和沈長風又幹起來了,這一次又是爲了什麼呢?包天選擇了雷霸道的這一邊靠近,他自身乃是火屬性,在雷霸道營造出的煉獄世界裡是如魚得水,若是到了沈長風那一邊,可就沒這麼舒服了。
靠近到了百步之外,包天停住了腳步,這裡已經只憑雙眼就能看清雷霸道和沈長風的戰鬥了,憑藉神識也能知道這兩人在說的什麼。
只見那沈長風面黑如鐵,一頭漆黑的長髮披散着被勁風吹得向後飛揚起來,他一雙大刀眉緊緊的皺着,一襲灰白色道袍竟然有着多處撕裂,露出裡面的剛硬肌肉來,遠沒有平時看起來那麼出塵脫俗。
在他的身遭圍繞着雪花冰風,不間斷的旋轉飛舞着。只不過此時那雪花冰風旋轉的速度十分快,就彷彿象徵着他此時的心情。
而在沈長風的對面就是雷霸道,雷霸道一如既往的高大威猛魁梧雄壯,但是讓包天驚訝的是此時的雷霸道卻顯得十分深沉,一雙總是瞪着的虎目微微眯着,倒是顯得比他橫眉立目之時更加的可怕。
圍繞着雷霸道的身遭,則是一圈圈的火焰,就彷彿是有生命的火蛇在圍繞着他翩翩起舞。
兩人顯然已經惡鬥過一場了,並沒有分出勝負來。不過雷霸道看起來要自如得多,至少沒有像沈長風那樣束髮帶也斷了、道袍也撕裂了、神情還那麼焦躁。
沈長風深深呼吸一口氣,撇着嘴角冷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人都說雷師伯性烈如火、性急如雷,是天劍宗第一個剛直爽利漢子!如果讓他們置身此地,見識到雷師伯的真面目,一定會爲雷師伯的精湛演技驚得瞠目結舌吧!”
“呵呵呵,沈師侄,你也不必挖苦我。若不是你們師徒咄咄逼人,我又何須藏拙?你以爲我老雷活了幾百年的人了,就那麼喜歡裝瘋賣傻?”雷霸道呵呵冷笑道。
包天聽了不禁呆住了,他一直以爲自己師父是個直爽漢子,卻沒想到雷霸道竟然是個如此隱忍的人,這讓包天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他像對衛仁杰那樣對雷霸道的也就罷了,大家互相騙唄,誰也不虧心。可是他對雷霸道真是實心實意的,否則他也不會去雷動山莊給雷霸道辦事,現在知道雷霸道竟然是騙過了所有人,也包括了他這個愛徒,真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我們師徒何曾逼迫過你什麼?”沈長風皺眉喝道:“我師父一心一意爲天劍宗,甚至不惜耽擱了修行。雖然也曾責罰過你,卻是公私分明,絕沒有半點冤枉!”
“哈哈哈,好一個公私分明!”雷霸道大笑三聲:“我們這一代,包括臧浮生和我在內號稱‘天劍三十六子’。
“但是爲何天劍三十六子現在所餘者只剩下區區五六人?
“又爲何這五六人中只有臧浮生一人成爲涅槃境修士?
“爲何資質勝過臧浮生的都先後遭遇不測死去?
“爲何宗門的資源總是會集中在他臧浮生的身上?
“遠的不說,就說我徒兒包天和你兒子沈正龍的事情。餘德水馬千里和沈正龍都被趕出萬劍嶺永不錄用。宮夢虎巡守無量海十年,我被收回天烈劍一年在總務堂聽命一年,你收回天試劍三年聽命總務堂三年,我弟子包天不做懲處。
“我說沈師侄,你真的覺得你師父公私分明麼?”
沈長風神情一呆,上一輩的事情他也不甚瞭解,聽了雷霸道的話他就呆住了,但是他仍然替他師父辯論道:“胡說!我師父曾經跟我們說過,這些師伯師叔都是爲宗門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而沒有成爲涅槃境修士是因爲你們資質不足或者缺了機緣,這種事怎麼能怪到我師父的頭上?再說關於我師父對那件事的處置,你當時不也說公平麼?怎麼現在又翻出來說我師父公私不分?”
包天聽到此事不禁心中一暖,他沒想到雷霸道竟然把這事記得如此清楚。雖然說起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但總歸雷霸道當日是真的爲了包天衝冠一怒的。
“我們資質不足?我們缺了機緣?哼,若是我們擁有你師父那樣優厚的資源,又得宗門氣運,豈能不突破涅槃境?
“臧浮生的師父便是上一任掌教上人,對臧浮生百般偏袒愛護,便如今日臧浮生對你一般,臧浮生又豈能不進步飛速?”雷霸道撇了撇嘴道:
“回頭來又說沈正龍和包天一事,這事情本身就是由沈正龍而起,他區區一個剛晉級的內門弟子,竟然由兩個紫袍護送晉級,若不是你這掌劍長老之子,會有這種道理?
“再說他一個內門弟子,竟然敢讓包天一個紫袍讓路,豈不是仗了你這個老子的勢?
“還有他沈正龍挑起了我們幾大長老的火併,若不是你的兒子,只怕讓他死一百次都夠了!
“你一出現就要殺我弟子包天,包天乃是紫袍,你不聞不問動手就殺,這算不算以強凌弱?
“我是你師伯,你竟然和我動手,這又算不算以下犯上?
“你兒子沈正龍橫行無忌,仗勢欺人,又欺上瞞下甚至敢欺騙掌教,你這算不算是教子無方?
“這麼多罪過,就罰你三年罰我一年,你還敢說臧浮生不偏袒?
“我弟子包天進境神速,入門至今不過四年多,已然是紫袍中的強者,該不該賞?
“這件事上我弟子乃是受害者,又被你兒子誣陷,臧浮生難道不該有所補償?
“竟然就只是不做懲處了之!呵呵!他的徒孫是人,我的弟子就不是人麼!
“真是好一個公私分明!”
沈長風不禁臉上現出慚愧之色,對於雷霸道之前的話他倒是有的反駁,但是雷霸道後面說的包天和沈正龍之事,沈長風也知道臧浮生確實是庇護了他們。
可是他乃是臧浮生的嫡系,他當時覺得臧浮生如此處理乃是公私分明,此時被雷霸道一說,他也不禁面紅耳赤了。
“無話可說了吧?呵呵,一葉可知秋,他臧浮生對我烈劍峰一脈百般打壓,如今拿出副掌教來讓我們爭,也是着意在栽培你和寧沉舟。
“可是他可曾想到過我們這些老一輩師兄弟的感受?掌教我當不了,給個副掌教安慰下難道還不行麼?”雷霸道臉上的橫肉抽搐着,此事正是讓他耿耿於懷:
“當真是天劍宗已經被臧浮生一脈家天下了麼!”
包天先是爲師父替他鳴不平而心中感激,其實他當時也知道臧浮生此事處置不公,但是又能如何?人家是掌教,自然是人家說了算,人家能如此處置已經顯得“很公道”了好不好。不管怎樣雷霸道心裡這麼在意這件事,也是說明對他的在乎。
只是雷霸道後面的話卻讓包天大吃一驚,原來雷霸道真正的目的是在這裡呢!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心中有着對權力的野望,又何須去隱忍着裝瘋賣傻呢?
“呵呵……你真的是想當副掌教嗎?”沈長風嘴角抽搐着笑道:“你是想當掌教吧!雷霸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我絕不是狙擊的第一人!
“你是想趁着這海之秘境的機會,殺了我還有寧師弟,以及所有會阻擋你野心的人,然後你就是副掌教了對吧?
“等我師父一閉關,你可不就是真正的在天劍宗一手遮天了麼?”
雷霸道咧嘴一笑:“不錯,我也不瞞你,這將近一個月來,我已經經歷了四次幻境。先後斬殺了悟劍峰的常想和百劍峰的張震月,他們都是你們師兄弟的忠實擁躉吧?
“其實我本來更想殺的是寧沉舟,但既然遇上的是你,那就乾脆先送你上路,回頭我再找機會去幹掉寧沉舟。你們師兄弟兩個都死了,副掌教之位除了我還有誰能擔當?”
“你——竟然如此妄殺同門!”沈長風不禁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出了海之秘境之後,我師父跟你算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