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斯的引領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五大三粗的典型西部漢子走進了我的辦公室,身上筆挺的西裝和他的身材根本不搭配,甚至顯得他有點滑稽。
“柯里昂先生,打擾了,感謝您的接見。”山立格走過來客氣地和我握了握手。
“山立格先生,很榮幸見到你。請坐。”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山立格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那個真皮沙發被他壓得咯吱一響。
“山立格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一天都沒吃東西,早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趕緊開門見山。
山立格笑了一下,道:“是這樣的,柯里昂先生,我聽說你們夢工廠又要拍攝一部新片,所以前來洽談相關的業務。”
我們拍攝新片纔剛剛開始,這個山立格就蒼蠅一樣盯了過來找生意做,果然不簡單。
“哦,這個好說,不過電影器材我們公司基本上不缺,能和貴公司合作的,怕只有服裝和膠片了。”我淡然道。
山立格搓了一下手:“那好極,柯里昂先生,我們公司生產的膠片、服裝,質量一流,就拿膠片來說,我們不但有生產基地,還有相關的研發基地,在好萊塢,可以說絕對是一流產品。”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相信,但是其他的公司也不錯,像維太格拉夫,如果貴公司的價格合理,我們自然樂意合作,否則,你們這樣的公司多得是。”
經驗告訴我,和山立格這樣的商人做生意,一定得做好砍價工作,
“那是,那是,我們的價格絕對公道,而且膠片質量絕對一流,絕對一流!”山立格賠笑道。
“你說你們有膠片研發中心,都搞些什麼研究,最近有沒有科研成果?”我對他的研發中心很有興趣。
山立格立刻信心滿滿:“我們的開發中心一直做的都是膠片的前沿研究,成果顯著,最近的成果嗎,主要集中在電影膠片的字幕研究上。”
“哦!”我一聽這個,頓時來了興趣:“字幕研究,說來聽聽。”
“主要是字幕的字體、清晰度、飽和度等研究。”山立格小心回答道。
我不僅失望起來,這都算什麼狗屁研究呀!
山立格見我面露失望之色,趕緊補充道:“不過我們最近剛剛研究出來一種字幕加壓膠片,可是在電影放映人物說話時,於銀幕的下方出現字幕。”
這個技術好!我一下子樂了起來。
此時的好萊塢電影,電影中的人物對白很少,即使有對白,放映的時候往往都是影片中人物說完一句話後,出現一個單獨的黑屏,上面出現字幕,這種行事長長會打斷影片的正常進展,觀衆看得正起勁,突然出現個黑屏,感覺很不爽。
山立格的這個新研究,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你們的這種膠片投產了嗎?”我叫道。
“剛剛研究出來,只生產了一點,還沒有申請專利,因爲我們的研究成果很多,沒有足夠的資金爲每項成果申請專利。”
這個山裡格,我簡直服了他了。他說的研究成果,估計很多都和那些字體、清晰度、飽和度的狗屁研究差不多,真正的研究成果出來了,竟然說沒有足夠的錢申請專利。我徹底服了!
“這樣,山立格先生,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用5萬美元買下你這項技術的專利,然後你負責給我們生產,好不好?”我笑着說道。
“5萬美元!?”山立格差點沒有蹦起來,他對於這麼個技術不是很上心,這種加壓膠片價格比平常的膠片好貴一些,在大部分的電影公司看來,電影中的字幕本來就不多,何苦爲了那幾句字幕花這麼一筆冤枉錢,所以在他看來,這種膠片即使生產出來,也沒有多大的市場,現在我竟然用5萬美元買下他的專利,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柯里昂先生,你說得是真的?!”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現在就可以籤合同!”我叫甘斯進來打印了一份合同,然後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山立格緊跟其後,急匆匆地生怕我反悔。
“山立格先生,我希望你們能在這個星期先生產出一批,我們的新片將使用你們這種膠片。”我笑嘻嘻地拿着合同道。
“好。我回去就讓他們生產。”山立格起身告辭。
“老大,你瘋了,花5萬塊買這個破專利,根本不值呀!”甘斯在一旁直叫屈。
“不值!?你等着看吧。明天你去專利局把這個專利申請了。”我把合同交給甘斯,哈哈大笑出去吃飯了。
現在有聲電影還沒有出來,生產出來的無聲電影人物對白極少,幾乎全靠演員的肢體表演,對於影片意義表達有極大的阻礙,有了這種加碼膠片,我就可以讓電影中的人物多說話,既不打斷觀衆正常的觀影,又能給影片增加含義,這樣的電影肯定會受到歡迎。
在有聲電影發明之前,這種加碼膠片無疑是從無聲電影到有聲電影過渡的最佳形式,我要讓電影裡的人物提前“說”起來。
9月19日,我的《蒙太奇論》在《紐約時報》和《洛杉磯時報》上全文發表,文章發表的當天,公司的辦公室裡電話鈴聲從早晨一直響到晚上,好萊塢的導演和演員、美國文化學者、語言學家、畫家、攝影師各種各樣的人紛紛打電話給我要求和我見面詳談,文章引起的反響大大出乎我的意外。
隨後的一週,全美的報紙在此聚焦夢工廠聚焦安德烈·柯里昂,不論是和我關係好的,還是和我沒有見面的,甚至那些和我接下仇怨的人,對我這篇文章無一不高度讚賞,就連卓別林也親自打來電話向我祝賀,他竟然在隔日的好萊塢時報上撰寫文章,稱我是“電影史上第一個位偉大的理論家,真正把電影變成藝術的人。”
《蒙太奇論》的成功發表,讓我在好萊塢從一個新銳導演,轉身一變成爲了電影理論家,包括格里菲斯這些人都讀着文章拍案叫絕,他們怎麼也不明白我這個只有20出頭的年輕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理論頭腦。
對於這一切,我只能謙遜接受。
美國的托馬斯出版集團竟然主動找我,想把我這篇文章加上對我做的一些訪談整理出書,如此好事,我欣然同意,托馬斯出版集團答應這本書將在十月底出版,到時會根據銷量付給我版稅。
與此同時,斯登堡的拍攝工作也在順利進行,山立格把他們新生產出來的膠片送到了公司,我叫斯登堡全部使用這種膠片,他也很是喜歡。
我發現,人如果有點名氣的話,真的是一件既高興又勞苦的事,高興的是大家對你都敬佩有加,勞苦的是,你每天都要應付一些亂七八糟的雜事。
這段時間,我的基本工作就是接待那些身份迥異的拜訪者,無論他們是什麼樣的人,還必須始終都得笑臉相迎,往往一天下來,我就覺得自己的臉笑得完全麻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