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神？"
廟門關上之後龍夕象微微皺眉，有些狐疑的看向自家師兄：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你看錯了，是諸神，這小子今夜既然參與了誅神，關於邪神教的一些情報，也是時候讓他知道了。
龍應禪捏着長眉，正色道。
"是嗎？
聶仙山也有些狐疑。
"是誅神。”
蒼獻之突然開口。
"咳咳~"
龍應禪輕咳一聲，硬是轉移話題：
"幾位師弟，這摩天老鬼如何處置的好？"
龍夕象皺眉不語，聶仙山則端起茶杯：
"殺了便是，雖非真身，殺之也足可讓其安分幾年了。"
"審一審。"
蒼獻之並不同意。
"這些老鬼不死不生的，審怎麼審的出來？"
聶仙山覺得麻煩。
"試一試。"
蒼獻之看向龍應禪，後者想了想，滲出左手，五指緩緩張開，一團陰黑色霧氣隨即騰起，九頭魔神之影若隱若現，聲音中滿是驚怒：
"龍應禪，你很好，很好！"
"老夫自然很好。"
龍應禪淡淡開口："老夫並未封閉你的感知，我等方纔所說，你應是聽到了？"
"要殺便殺，審問本神，你還不配！"
"噗！"
龍應禪五指輕合，那團霧氣隨之爆碎，摩天悶哼一聲，氣息大跌，似乎受了重傷。
"待得本神真身降臨……"
‘啪’的一聲，龍應禪五指合攏，只輕輕一捏，那陰霧已點滴不剩：
"老夫等你來！"
"白費功夫。"
聶仙山搖頭。
"收穫，倒是也有。"
龍應禪取出那塊巴掌大小的摩天九子像：
"這九子像應該是成套的，丟了一個，這老鬼想來是真想降臨，這倒是好事。"
"別說這頭老鬼了。"
……
聶仙山手捋長鬚，看向了龍夕象："師弟，你不想說些什麼嗎？
"嗯？"
龍夕象有些詫異："說什麼？"
"你倒是藏的很深。"
聶仙山差點笑了："江湖傳言，玄鯨錘主就在龍虎寺，我懷疑，那什麼李元霸……"
"傳言而已。"
龍夕象搖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
……
"誅神記！"
小屋內，黎淵點燃油燈，翻開龍應禪給他的冊子，雖然他夜裡也能視物，但還是習慣的點上油燈。
"大運千年來敕封的神靈就多達四百二十尊，算上前朝的，多達八百，合稱八百諸神，邪神教供奉八百神，將一門拜神正法，擴展成八百法。"
冊子上明顯是龍應禪的口吻：
"兩千餘年間，江湖上可以印證的，誅神記錄，應在一百六十起，本宗祖師誅殺之數，二十三。"
這……
看着這本冊子，黎淵心中有些驚疑。
讓他驚疑的不是冊子上的文字，而是龍應禪。
"他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心下喃喃，黎淵下意識的環顧四周，他不禁有些悚然，他只在青銅塔神境，雲霧山神境裡問過如何殺神的問題。
'那雲霧山主該不會是……"
黎淵心頭'咯噔’一聲，心思發散。
唯有氣與神合的宗師級武者，才能鑄就神境。
而這種等級的高手，龍虎寺明面上也只有五人，其中，蒼獻之，赫連風常年駐守養生秘境，在外的，只有三人。
老龍頭的神境他去過，可以排除，那麼，這雲霧山主，不是聶仙山，就是龍應禪！
"那雲霧山主若真是龍道主的話，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黎淵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他踱步思忖，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要真是他的話……"
似乎，是好事啊。
思量片刻後，黎淵放下心來，繼續翻看這本冊子，
"常言道，人死如燈滅，人之精魂，無法離體獨存，但這只是對常人而言，洞徹陰陽之宗師，身死之後，藉助靈相，可以短暫存世，大宗師，亦然。"
"然則，靈相或可長存，記憶卻會消散，有史記載，唯有修持拜神法，才能保留生前的記憶，但，也難長存。"
欲踏破生死之限，還需香火。
"香火，人心之所向，藉助於衆生意志，方可長存。這，是'神’之由來。"
黎淵心中默唸着，有着過目不忘的加持，他很快將整本冊子都記了下來。
冊子上，詳細記載了龍虎山歷代祖師二十三次誅神的事蹟，並對此歸納總結出了四條誅神之法。
"誅神法四，其一，以靈相鎮壓，碾殺。其二，破其神，滅其神魂。其三，破其宗廟，斷其香火。若以上皆不可行，則可以異神香火煉殺之。"
最後，龍應禪舉了一個令黎淵頭皮發麻的例子：
"八百神中，上位稱法主，千靈法主即千眼菩薩，欲滅其神，需取同爲法主級神靈香火，比如百臂道人，赤發佛陀，劍靈神，千陰法主等等。"
黎淵下意識的環顧四周，他有些悚然，這老頭莫不是有法子盯着自己？
他之前是想過將千靈度人碑交出去的，但楚玄空被殺之事漸漸消弭後，也就暫時按了下來。
這老頭怎麼知道的？
黎道爺有些麻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莫不是養生爐？！"
肯定是養生爐！
黎淵推開窗戶，慎重的看了一眼雨夜之中模糊可見的龍虎塔。
這爐子莫非監視着整個內門？
回想着自己幾次出行他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自問已極爲小心謹慎，真如果暴露，只能是養生爐了。
大意了，大意了！
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的黎道爺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這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特麼的，衛星啊？！"
關上窗戶黎淵捏了捏眉心，他覺得這怪不得自己，實在是他對天運玄兵，對大宗師的手段有着嚴重的錯估。
他自忖以自己的武功與謹慎，即便是前世那種監控力度也沒可能這麼快把自己揪出來吧？
"還好，還好。"
靠着牀頭躺着，黎淵有些慶幸，他要不是以絕世天才之資拜入龍夕象門下，繼而名動龍虎寺。
而是選擇低調隱忍，怕是早被抓出來了。
"龍虎寺能屹立兩千年不倒，果然是底蘊深厚。"
黎淵小小的擦了把冷汗，心裡將幾大道宗的地位再度拔高，也打定主意，一定得把老龍頭心口那把刀拔掉。
比起那深不可測的龍道主，還是老龍頭更讓他安心。
"拔刀！"
黎淵咬咬牙，盤膝打坐。
金灰色石臺上，黎淵擡頭，掌兵籙所化的星圖之中，七顆大星熠熠生輝。
"也該和這錘子交流一下了。"
意識到了養生爐的厲害，黎淵覺得自己對這錘子有些過於苛刻了，有才華的人不對，錘子有點脾氣多正常？
心念一轉，黎淵已將裂海玄鯨錘從掌兵籙中取了下來。
紅光如潮。
黎淵念頭還沒落下，已經到了倒懸山巔，他都沒睜眼，已經聽到了比雷鳴還要巨大的嘶鳴聲，整座倒懸山都在搖晃。
"吼！"
雲海翻涌，黎淵看到了一頭龐然大物，攪弄風雲，發泄憤怒與委屈。
"脾氣真大啊。"
黎淵心下咋舌，卻又稍緩，錘子雖然怒，但卻比之前好多了，至少倒懸山並沒有繼續破碎坍塌……
顯然自己的調教也是有用的，
"吼~"
黎淵擡頭，雲海之中的龐然大物已緩緩落在了頭頂，陰影遮天蔽日，這頭玄鯨之靈大的不可思議。
與其相比，莫說那摩天九頭相，便是龍應禪的那頭不見首尾的蒼龍，也顯得苗條瘦小。
"咦？"
黎淵還在思忖怎麼哄哄這玄鯨之靈，但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頭龐然大物的眼神中似是有些畏懼？
‘來？’
黎淵下意識伸手，橫亙於天空之上的龐然巨物已發出一聲顫鳴，化作一口晶瑩如玉的手錘，落在他的掌中。
乍一看，這手錘通紅如瑪瑙，細看一下，才發現這錘靈並無實體，完全是無數細密繁複到極點的紋路組成。
這些不知名的紋路如水波般流轉，只是化作手錘模樣而已。
"這，算是服了？"
掂量着玄鯨手錘，黎淵多少有些錯愕，他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甚至準備想辦法哄一鬨的。
"……怕，怕黑……"
石碑上，傳來了玄鯨之靈的意志，文字很亂，字不達意，
稍一思忖，黎淵心下已經瞭然，看來，被掌兵籙掌馭，對於這些有靈的玄兵來說，並不是什麼好體驗？
好比被關了一年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