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這一柺杖不是打金青山。
而是打了金青山身後的鬼軍官。
這次的鬧鬼事件算是金家內訌,他則算是個吃瓜羣衆。
所以雲鬆也想好了,他只要將鬼軍官給趕走即可,然後他自己也離開。
金青山要怎麼解決這大名爲金青風小名叫小超的鬼軍官,那是人家自己的事。
鬼軍官這屬於有仇報仇。
並沒有去過多的牽扯外人。
所以他不願意管。
這樣他揮舞桃木柺杖速度雖然快,卻不是真心想要滅掉鬼軍官,只是想讓它在自己面前老實點——
雲松子真人在這裡,它還敢出來亂跳,這是不給他面子了。
結果這鬼軍官修爲竟然很差,他一柺杖砸上去,直接被砸成了一團陰氣!
這把雲鬆給整懵了。
對手這麼差的嗎?
沒有打過這麼簡單的仗啊!
我就是想嚇嚇它而已,結果嚇沒了?
金青山感覺心頭的冰冷感突然消失,他驚駭的看向雲鬆問道:“你將小超的鬼魂給滅掉了?”
雲鬆尷尬的說道:“一時失手。”
金青山說道:“原來道長修爲這麼厲害!”
雲鬆收拾起桃木柺杖離開。
他真沒想到這次要對付的鬼會這麼簡單!
按理說這鬼軍官的修爲怕不是個孤魂,甚至算不上野鬼。
這樣問題就來了——
一個孤魂怎麼能闖進軍人繁多的少將住所?!
再說金青山身上陽氣弱不錯,
可他剛纔看過了,金青山身上的陽氣不是尋常人的黃色,而是血紅色。
這是陽氣混合煞氣所成!
那麼一個孤魂怎麼能纏住身懷殺氣的老兵?
啊嗚灌入他腦海中的信息流飛快流淌,一段段信息出現,他沒法從中尋找線索,便先離開了。
金大超也離開了。
他冒着雨行走在街頭,身影落魄。
雲鬆撐着傘從後面給他擋雨。
他茫然的回頭。
兩人的眼睛對上了。
雲鬆趕緊單手行禮:“福生無上天尊,秋雨連綿、秋風刺骨,你小心風寒……”
話沒說完他趕緊閉嘴。
這種環境這種話,太gay了!
金大超苦笑道:“沒事,我身子骨結實,道長你沒有留下給那位少將大人驅鬼嗎?”
雲鬆嘆息道:“福生無上天尊。”
這話的意思是:我已經把它給強行超度了。
但他不能說。
那是金大超的親弟弟,而金大超這會腰上掛着槍,他怕真相暴露自己也被超度。
金大超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爲他出於正義和公道沒有留下幫助金青山,便鄭重的抱拳說道:
“我明白了,道長是義薄雲天的高人!這個人情我金某心領了,以後若有所需,但憑驅馳!”
他大步離去,颯沓如流星。
你明白什麼了?
雲鬆在後面有些懵:“福生無上天尊。”
造孽呀。
他冒雨往回走,這時候、這種天氣可沒有黃包車了。
雲鬆一邊走一邊懊惱。
他不該貿然離開金青山的別墅,在那裡住一晚上就好了,明天還有燒炭汽車坐,哪像現在他得頂風冒雨的往回走。
風很大,他從一道巷子口上經過的時候風尤其大!
風到這裡叫做穿堂風,吹的他一個勁往巷子裡趔趄,還好他吃過神力丹,力量大,頂住大風回到路上。
又是一個巷子口,黑暗中忽然有東西挪了挪。
他的脖子上忽然有一陣暖流。
而阿寶在他背上、令狐猹被他當皮帽子戴在了頭上!
雲鬆膈應壞了。
他急忙將令狐猹摘下來讓它待在腰上的布袋裡,說道:“以後我沒給你撒尿爲號的命令,你不準亂尿!”
嘴裡嘟囔着他拎起桃木柺杖進巷子口。
巷子口處是一戶人家用來放雜物的草棚,有人縮在草棚裡避雨。
雲鬆覺得這不是個人。
因爲令狐猹發現它後當場尿了。
但他靠近草棚後並沒有陰氣,於是他狐疑的問草棚裡那人道:“你是誰?”
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對不住呀,小夥子,老頭子嚇到你了嗎?”
雲鬆問道:“大爺,這天都這麼晚了又下着雨,你怎麼不回家?你在這裡做什麼?”
草棚裡的老人嘆氣道:“哪有家?能找個避雨的地方就不錯了。”
但這草棚算不上是什麼避雨的地方。
它沒有門,寒風夾着雨一下子就進去了。
雲鬆心裡可憐老人,將雨傘收起遞給他說道:“老先生,你用這個堵住門,這樣雨就進不去了。”
他又掏出一枚銀元遞給老人:“明天天亮了去喝一碗熱湯換一身乾衣裳,你這年紀一旦染病……”
剩下的話他不說了。
不吉利。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臂接過雨傘和銀元,他說道:“小夥子你心好,那我給你提個醒,你要是準備往西走的話那就別走了,西邊那個巷子有點邪,聽人說裡面有鬼。”
雲鬆往後看,愕然道:“我剛纔西邊走過來,那巷子口就是風大,倒是沒看到有鬼。”
老人問道:“那巷子口風多大?”
雲鬆說道:“吹的我走路趔趄,差點吹進那巷子裡。”
老人輕聲一笑,慢慢的說道:“你確定是風差點把你吹進巷子裡而不是有東西在把你往巷子裡拖?”
雲鬆琢磨了一下。
風雨交加,打着傘跟沒有傘區別不大,其實他早就被雨給淋透了。
這一路上他一直感覺渾身冷颼颼,所以剛纔被穿堂風吹的時候雖然冷,卻沒有多想。
現在聽了老人的話之後他往後走。
萬一巷子裡真有鬼呢?
那可不就錯過了麼?
謹慎起見他變成殭屍進巷子。
如今他身上的毛已經全消掉了,渾身長出龍鱗,他覺得自己現在不是無忌毛僵,應該叫無忌龍僵!
巷子裡黑漆漆。
地面泥濘,到處是水坑。
雨水敲打發出啪啪聲,水流從兩旁屋子裡陰溝裡流出發出嘩啦嘩啦聲。
穿堂風依舊。
這次他沒有反抗,直接被吹進巷子深處。
巷子裡漆黑。
沒有一點光。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水坑裡,每一步落下都有水聲響起。
巷子裡有樹。
是一棵棵柳樹。
他從巷子頭上走到巷子尾,並沒有什麼詭異場景出現,也沒有鬼出現。
這樣他失望的嘆了口氣變回人身往回走,他從柳樹下走過,有柳樹條被風吹的猛掃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這樣他便下意識伸手想撥開柳樹條。
手碰到的一隻冰冷的腳!
雲鬆擡頭。
好傢伙。
一具屍首掛在柳樹上,是它的腳在踢雲鬆的腦袋。
雲鬆大爲激動。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伸手掏出太上北極定鬼神符要貼上去!
符紙質地差勁。
大雨落上頓時就黏糊了,這樣他貼到鬼的腳上什麼用都沒有,反而成了他連續摸了人家腳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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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後生,原來你喜歡腳呀……”
寒意從他後背襲來。
有東西從後面貼上他要上他的身軀!
而他背上揹着阿寶呢。
阿寶在睡覺。
頂着風雨一樣能睡。
但有鬼突然往它身上蹭這樣它可就睡不成了。
它睡眼惺忪回頭看,在此之前它已經回身就是一擊崩拳鑿上去了——
對於它這種腦回路堪比哈士奇的猛獸來說,肌肉反應比頭腦反應快是很正常的事。
這鬼正努力往雲鬆身上爬,然後一股大力傳來被崩的倒飛出去。
雲鬆一手抄起百年桃木柺杖往頭頂掄。
他遇到了兩個鬼!
另一手則抓起阿寶扒拉在他肩頭的爪子跟扔鏈子錘似的往後面那鬼身上扔去。
走你吧!
柳樹上的吊死鬼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嚎叫。
雲鬆運行真氣將陽氣往外噴,一手抓住吊死鬼往下拽一手提着柺杖奮力的砸。
令狐猹趁機發力上去啃這吊死鬼的腳。
今晚我也要當英雄!
柳樹上的樹枝瘋狂搖曳,長長的樹枝跟鞭子一樣從四面八方抽下來。
還有柳樹枝絞在一起成索套纏住他的脖子。
雲鬆不管,他就是狂砸吊死鬼。
吊死鬼陰氣四溢,但用樹枝套住他脖子後便發出得意狂笑聲:“小小道士,不知江湖險惡!我要吊死你!”
樹枝力量極大,就跟有吊車連着一樣,直接將雲鬆給吊了起來,然後——然後直接往上起,好像是一大團橡皮筋反彈。
但樹枝裡頭纏着的人頭不見了。
一個魁梧的無頭鬼騎在一匹高頭鬼馬上!
吊死鬼茫然的看着這一幕。
夜太黑,我眼瞎了?
鬼馬往前一跳重重的踩在它胸膛上將它給踩倒在地!
雲鬆揮劍收割人頭。
吊死鬼化作陰氣分別進入鬼馬口中和無頭鬼的身軀中。
鬼馬發出咆哮聲。
後面正跟阿寶撕扯的那個附身鬼如遭雷擊,呆若木雞!
阿寶趁機撞倒它揮爪。
鬼馬向前奔行。
死亡如風,常伴吾身!
雲鬆厲聲道:“讓開,否則踩死你!”
但阿寶的彪悍或者說二逼是深藏血脈之中,它壓根不怕,它摁着附身鬼打的專心致志:
我要讓你知道上古兇獸的厲害!
雲鬆一看這鬼被控制住了,他趕緊變回人身撿起桃木柺杖砸那附身鬼的腦袋。
附身鬼哀嚎着往下滑,跟泥鰍一樣從阿寶爪中逃脫,然後出現在了阿寶背上。
雲鬆見此毫不猶豫的揮舞柺杖:“獻醜了!”
一柺杖敲在鬼身上。
附身鬼又是一聲慘叫,它順着柺杖往雲鬆身上便爬了上去。
比猴子還靈活!
它速度極快,兩三下子到了雲鬆肩膀順勢滑到了他背上。
一陣寒意出現在雲鬆後背。
然後侵入他身軀直接讓他感到心寒。
阿寶爬起來繞到他背後揮出爪子:得罪了!
雲鬆又感覺自己給車從後面來了一下子。
直接給他幹出去了。
但附身鬼也被打的滾入水中。
它站起來尖叫道:“有種一對一!有種別放食鐵獸!”
阿寶從泥水裡狂奔而來,跳起來又是一爪出去。
附身鬼再次倒飛出去。
這次落地它屁話不說,轉身往樹上狂鑽。
雲鬆化作焱鋸落頭氏追上,兩嘴巴子啃上去將它給啃的煙消雲散!
他回到地上,面色陰沉。
本來他以爲自己修爲已經是第三境,那不說是宗師但總算是個高手吧?
結果今晚差點翻車!
要是他沒有阿寶沒有鬼身,他打不過這兩個鬼。
這吊死鬼和附身鬼簡直是絕配。
一個在他頭頂吸引他注意力、嚇他一個魂魄不穩。
一個則悄無聲息從後面吹他的陽火上他的身。
阿寶站在樹下生氣的揮爪拍樹。
柳樹皮紛飛。
雲鬆拖着它離開。
他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測:自己第三境的戰鬥力不會還比不上阿寶吧?
阿寶很不甘心。
後面再沒有什麼異常,他們仨流着水回到公孫無鋒家裡。
結果公孫無鋒回來了!
公孫無鋒正在喝着熱乎乎的羊肉湯挑燈看書。
外面寒風吹大雨落。
他在裡面喝熱湯。
湯裡還有香蔥葉和香菜碎!
還有比這更舒服的享受了嗎?
看到雲鬆進門,公孫無鋒趕緊給他來了一碗,裡面多加了胡椒粉。
滾燙。
鮮香。
熱辣。
雲鬆感覺這玩意兒是真的爽。
阿寶強烈要求來一碗。
公孫無鋒特意給它多加了一盤肉。
阿寶看到後頓時瞪大了黑眼圈,它捧着大海碗給雲鬆看:瞅瞅你瞅瞅,人家怎麼孝敬我的?你呢?你呢?
雲鬆彎腰從它碗裡往外撈肉:“阿寶不愛吃肉,你看它讓我給撈出來呢。”
阿寶驚呆了,它反應過來後使勁抖皮毛,那泥水飛濺的就跟泥漿雨似的。
它終於贏了一場。
雲鬆將自己的碗也給了它。
洗澡換乾衣服喝一碗羊肉湯,之後雲鬆睡得格外香,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天還沒有放晴。
雨勢竟然如昨夜一樣猛烈。
雲鬆納悶了:“這麼多雨水?這是什麼家庭?家裡有龍啊?”
他這話說完陡然反應過來。
鹿家本來還真算是有龍脈。
但現在沒了。
公孫無鋒看着陰雲皺眉道:“這場秋雨下的着實古怪,城外江水暴漲,簡直成了水災,怎麼會這樣?築城已經有十年沒有出現過水災了。”
雲鬆心虛的低頭吃米線不敢說話。
他感覺這場水災可能跟隕龍脈有關。
大雨瓢潑。
鹿濯濯乘車趕來。
見此雲鬆便感嘆。
愛情的力量太大了,風雨無阻!
鹿濯濯卻不是來找公孫無鋒的,當然看到公孫無鋒在家她大爲欣喜,拉着公孫無鋒好一陣你儂我儂。
公孫無鋒告誡她說道:“大鹿兒,你最近最好待在大帥府別出來,現在築城很危險!”
“築城治安,在越來越差!”
鹿濯濯臉色黯然的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第二師趁着昨天的大雨攻擊了駐紮在新倉縣外圍困他們的第一師。”
“本來第一師的兵力要多於第二師,戰鬥力也強於第二師,可是他們駐紮在新倉縣城外的山裡。”
“本來這是佔據地利優勢來困第二師,誰想到昨天大雨那麼大,第一師遭遇泥石流,潰不成軍,這樣第二師又趁機發起猛攻,第一師崩潰了!”
但她又立馬擡起頭來:“不過沒關係,第三師和警衛團都在築城,我父親決定放權給金青山,有金青山領兵第三師,姚鎮東絕不敢帶他的第二師靠近築城!”
雲鬆問道:“金青山這麼厲害?”
公孫無鋒讚歎道:“少將是鹿家軍的軍神,其實鹿家軍就是他一手締造出來的隊伍。”
鹿濯濯露出憂愁之色,說道:“可是金青山身體狀況很不好,我這次出來不是單單爲了找你,而是要找道長——他昨天去給金青山抓鬼來着,但這鬼卻沒有被抓走,昨天夜裡差點害死金青山!”
一聽這話雲鬆大驚。
絕不可能!
他肯定將鬼軍官給斬殺了,這點沒問題,所以他只能猜測別墅裡不止一個鬼。
但鹿濯濯說鬼軍官還在:“就是那個穿着舊軍裝的鬼,頭髮一直到鼻子,這沒有錯的,好多警衛看到它了!”
雲鬆喃喃道:“這不應該,小道確實已經除掉它了!走,我再去看看!”
公孫無鋒說道:“我也去看看。”
這次鹿濯濯坐汽車來的,他們擠上車子去往城郊。
在車上鹿濯濯又說道:“本來昨天滿大人回來了,我父親本想讓他處理這件事。”
“可昨天晚上滿大人放了他養的鬼奴外出,兩個鬼奴半夜被人給滅掉了,這傷了他的一些元氣,所以這件事還是得靠雲鬆道長了。”
聽到這話雲鬆一愣。
兩個鬼奴?
不會是自己和阿寶滅掉那個吊死鬼和附身鬼組合吧?
昨晚兩個鬼倒是確實有些本事。
他下意識要問,公孫無鋒已經搶着問道:“滿大人回來了?他這麼快就從靈巫山回來了?”
鹿濯濯點頭:“對。”
車子很快開到別墅外。
警衛們認識雲鬆紛紛敬禮,雲鬆問道:“昨天晚上傷害少將的鬼是一個穿舊軍裝的鬼軍官?”
一名警衛沉痛的說道:“是它,就是它,我們好幾個兄弟看到了。”
雲松下意識說道:“這不應該,小道確實斬殺它了。”
聞訊而來的曾銓說道:“道長說的對,你應當確實斬殺過它了,它其實本領低微,我們有兄弟碰上它後也開槍將它打的魂飛魄散來着,但是過不多會它還會出現!”
雲鬆感覺腦海中有一道信息一閃而過。
他示意衆人安靜,然後自己捋了捋腦海中的信息:
鬼軍官很弱,但不怕陽氣和煞氣,幾次被斬殺很快還能再出現……
這樣他忍不住一擊掌,說道:“錯了,這不是尋常的鬼,這是陰傀!你們少將被陰傀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