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發現此事,心中大爲興奮,尚未睜開雙眼,便已一掌向地面拍去,藉着掌力反衝,騰身而起,扶搖而上。
若不是身在水底,白城真想縱情長嘯一番,抒懷心中思緒。
興奮之意過後,白城心中再次冷靜下來,睜眼向下方瞧去,要瞧一瞧吸力爲何會突然消失。
這一睜眼,白城不由大吃一驚。
寒潭底部本是一面巨大的白色石壁,放出瑩瑩微光,照的寒潭上下一片光明。
不知何時,潭底的白石不但不再放光,就連色澤也變得漆黑,連帶着整座寒潭底部也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白城怔了一怔,忽然想起“清虛玉佩”,連忙低頭向心口處瞧去,目之所及,更是頭腦一暈,就如被人在腦後重重打了一棍。
心口處的清虛玉佩已然消失不見,只在心口處卻留了兩個蠅頭小楷,左側一個“清”字,右側一個“虛”字。
難道這塊玉佩已然融入他的體內?才留下這兩個字跡?
白城心中雖有充滿了疑問,但也知道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若是“碧波刀聖”鐵戰回來,瞧見他將寒潭變成這般模樣,只怕非要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帶着十二分的小心,白城順着寒潭邊緣,輕輕往上方升去,不大會功夫,便已浮到水面。
他潛入寒潭時是深夜時分,在潭下耽擱了數個時辰,如今天色已然微亮。
白城悄悄探出腦袋,向四周飛速掃視,只見四周一片寂靜,景緻與他下水前一般無二。
唯一一點不同之處,便是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道人傲然獨立在譚邊,烏髮如墨,白袍勝雪,說不盡的風流肆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幽靈莊風諾道長。
風諾道長背對寒潭,負手看天,左側躺着一條奇大無比的鱷魚。
這條鱷魚足有七八丈長,一人多高,渾身漆黑,皮堅牙利,面目兇狠,雖被斬成兩截,死的不能再死,但卻凶氣滔天,威勢逼人,頗有些虎死不倒威的架勢。
白城連忙縱出寒潭,快步走到風諾道長背後,拱手說道:“弟子白城,讓道長費心了!”
風諾道長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白城一眼,不由“哦”了一聲,說道:“你竟然一夜連破兩關,晉升到周天境界,倒是不枉貧道一夜辛苦。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白城一怔,隨即心中暗自無奈,“清虛玉佩”一事牽扯到方隱師門秘傳,不便向風諾道長言明,只得苦笑說道:“弟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弟子進入寒潭之後,便被潭底一塊白色巨石吸住,無論如何也脫身不得。無奈之下,弟子只得心中一橫,藉助寒潭之中的天地元氣修煉,結果機緣巧合竟練到周天境界。”
他口中所言,也是適才發生的實情,只是略過“清虛玉佩”不提。
風諾道長眉間紋起,緩步向寒潭方向走去,一步步踏上寒潭水面,卻未曾沾溼半點衣襟,高高懸浮在寒潭之上一尺。
半晌之後,他輕嘆一聲,說道:“看來這處化龍池已經毀了。”
白城一怔,不由“啊”了一聲,問道:“敢問道長,這是爲何?”
風諾道長說道:“所謂化龍池,其實是地下靈物以水爲媒介,逐漸散逸元氣,其元氣來源不同,所形成的化龍池品質也不同。這座寒潭之下,原有一塊萬載玄冰,不斷散逸寒屬性元氣,方纔形成這一座寒潭,如今寒氣已經散逸乾淨,這處化龍池也就毀了。”
白城心中一動,這塊萬載玄冰之中的靈氣只怕不是散逸乾淨的,而是硬生生被清虛玉佩吸乾的。
風諾道長唏噓說道:“可惜好一座寒潭,竟然就此毀去!貧道前幾次來時,其中寒意正盛,推算日子,還足以支撐千年,卻不知爲何竟會突然毀去。”
白城一頭冷汗,乾笑說道:“說不定是‘碧波刀聖’鐵戰做了什麼,咱們若有機會,打探一下緣由也就是了。”
風諾道長搖頭說道:“可惜了,貧道一時手快,已將他斬成兩截,不然倒可以好好問問他。”
白城面色大變,幾乎懷疑自己聽錯,驚訝說道:“您老殺了鐵戰?”
這個消息太過驚悚,不由他不驚訝,“碧波刀聖”鐵戰乃是煉神宗師,天下最爲頂尖的人物。
放下這層身份不提,鐵戰也是陳國踏浪軍元帥,朝廷一品武職,單以官階而言,只是大將軍之下。
風諾道長並非閒雲野鶴,也是白虎堂幽靈莊中人,算是朝廷體系中的一部分,就敢這樣肆意殺戮同僚?
風諾道長呵呵一笑,指了指潭邊巨大鱷魚屍體,說道:“他不是就在那裡!”
白城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詫至極,說道:“原來鐵戰是鱷魚化形的妖物,那麼鐵家...”
風諾道長笑道:“鐵家滿門都是鱷魚化形,這在高層之中並不是秘密。”
白城點點頭,仔細打量這條鱷魚周身細節,問道:“敢問道長,爲何常家兄弟卻是蛇類化形?”
風諾道長大笑說道:“那兩條蛇不過是鐵家高人點化而成,不過是奴僕之流。”
白城打量半晌,讚歎說道:“只看它死後威勢,就知道他生前絕非易與之輩,同爲煉神宗師,風諾道長竟能將他斬殺,真是令人驚歎!”
風諾道長呵呵笑道:“煉神宗師也分三六九等,似鐵戰這等水準,莫說天下十大宗師,就算前百也未必排的進去。否則他也不會被髮配到此處了。更何況,他天賦屬水,卻與貧道去天上苦戰,那不是送死又是什麼?”
天下十大宗師,白城不由一陣神往,正要出言打聽,猛然間瞧見風諾道長左肋處有點點血跡,不由臉色急變,說道:“道長,你受傷了?”
風諾道長呵呵笑道:“想殺煉神宗師,總不能一點代價也不付出吧?”
白城血氣上涌,面色一紅,施禮正色說道:“弟子無能,累的道長受傷,實在心中不安。鐵戰身份非凡,身爲朝廷元帥、鐵家長老,日後必然有人尋仇。道長如此大恩,弟子不敢言謝,日後若有差遣,弟子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風諾道長仰天大笑:“那也不必,貧道苦修百年,求得就是痛快二字,若是不能從心所欲,斬殺一頭妖物,還要考慮許多,那乾脆去做官好了,豈不比求道來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