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百碎，今非昔比。
魔族殺來，神祇隕落。
牧魂人仰天長嘯，一拳轟然打出，滔滔不絕的黑浪席捲開來，把無憂真人逼得連連後退。
他已然狼狽不堪。
只因牧魂人太強，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無心再戰。
“辜雀，該住手了！”
他急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大聲道：“還剩下六位神階了，再殺就徹底無法挽回了。”
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手中泣血刀鮮血淋漓，低落而下。
他看着四周神階驚戰，冷冷道：“已經徹底無法挽回了，我辜雀也沒有想過要挽回。更何況如你所說，南華真人已死，他們定然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之間，必有生死！”
說着話，辜雀身影再動，妖刀席捲，割裂虛空。
快到極致，一聲慘叫發出，一顆頭顱再次衝上高天，神血灑下，落在地上頓時化作滔滔血河。
靈魂瞬間被辜雀刀意斬殺，十多位魔族先輩已然停手。
他們的臉上也沾滿了血，他們也有些發愣了。
剩下的五位神階早已在幾次驚戰之後精疲力竭，喘着粗氣看着辜雀，眼中盡是驚恐之一。
“魔君，要不就這樣吧！不殺了？”
一個魔族先輩喃喃出聲，其他人也連忙點頭。
畢竟二十多位神階，已然只剩六位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會引來什麼人。
無憂真人也急忙道：“辜雀，住手吧！你已經贏了！”
話音剛落，牧魂人已然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背後，恐怖的元氣灌進，他的身體在瞬間便龜裂開來。
“噗！”
一口鮮血驟然噴出，無憂真人臉色慘白，連忙逃開千丈，大怒道：“你還出手！”
牧魂人冷冷一笑，不屑道：“主人沒叫停手，我便不會停手。”
說着話，又直接朝無憂真人殺去。
神君驚戰，虛空崩裂。
辜雀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眼中似乎流淌着滔滔鮮血，看着剩下的五位神階，輕輕道：“想必你們也看得出來，我辜雀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他說着話，十七柄妖刀瞬間席捲而出，恐怖的鋒芒割裂天地，孤寒之意充斥，五大神階連連後退。
他們退，而辜雀上前，妖刀再出，一顆頭顱飛起，鮮血激灑。
魔族先輩們面面相覷，不禁臉色有些發白。
又是一個狠辣的角色，如當年蓋幽一般，這是他們此刻心頭的想法。
“辜雀，你不得好死！”
一位神階不堪重負，竟然直接朝辜雀衝來，丹田一片光亮，恐怖的元氣頓時爆炸開來。
天眼虎臉色大變，不禁急吼道：“小子快躲，神階自爆！”
話音剛出，那可怕的元氣已然把方圓千丈全部封蓋，整個虛空都化作了混沌，神階自爆，恐怕連神君都討不了好。
所有人臉色劇變，看着中央元氣滾滾，魔族之人已然嚇得驚呼。
而很快，元氣消散，天地恢復清明，四周寂靜一片，虛空中空無一人，唯有一口黑色銅棺靜靜漂浮。
“咯吱！”
一聲輕響發出，像是響在了衆人的心頭，只見銅棺忽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隻蒼白的大手猛然伸出，扣住棺沿，穩穩抓緊。
下一刻，一個偉岸的身影已然站了起來。
身影，筆直。
手中有刀，刀如銀月，紅如鮮血。
四周之人屏住呼吸，剩下的三位神階已然絕望，終於逃無可逃了。
天空忽然發灰，一朵朵黃雲不知何時已然匯聚而成，把天空封住，於是大地都昏黃一片。
嘩啦嘩啦的大雨落下，打在大地之上，沖走了所有的血水。
一股悲愴的氣息不知從何時已然充斥着整個天地。
神階隕落，天降黃雨。
這一次，隕落的神階實在太多，似乎連蒼穹都悲嘆了。
大雨淋漓，像是沖刷了在場所有人心頭的殺意。
辜雀的心頭也沒有殺意。
“唉......”
一個魔族先輩站了出來，慨然道：“魔君，已經贏了，放過他們吧！”
無憂真人已然不說話了，或許他也知道，事情真的無法挽回了。
辜雀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手中的泣血刀提起，輕輕道：“放過？我辜雀若敗，他們會放過嗎？”
聽聞此話，所有人都不禁心頭一驚。
果然，辜雀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下一刻，妖刀一出。
三顆頭顱上衝天空，鮮血淋漓而下，天空忽然發出了一聲怒吼。
天地同悲，黃雨淋漓。
四周昏黃朦朧一片，像是要把殺意全部掩蓋。
但畢竟是死了，來犯二十多位神階，全部隕落，無一倖免。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看着辜雀，都知道這個人的心，實在太硬，太狠。
但辜雀卻在笑，笑得風輕雲淡，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收起了銅棺，收起了十七柄妖刀，收起了泣血刀，伸了個懶腰，輕輕道：“終於死乾淨了呢！”
魔族先輩們頓時渾身寒徹，毛骨悚然。
“牧魂人，住手吧！事情辦完了。”
辜雀的聲音再次響起，牧魂人一聲長笑，終於停下手來。
而事實上，如果再給牧魂人一些時間，他恐怕已然可以滅殺神君。
只因無憂真人已然是狼狽不堪，全身都在破碎，口中鮮血連連，臉色蒼白到極致。
他喘着粗氣，死死盯着辜雀，忽然慘笑道：“辜雀，你以爲二十多位神階代表着什麼？”
辜雀淡淡道：“代表着被我殺死的敵人。”
無憂真人咬牙道：“那代表着神魔大陸一股浩瀚的力量！代表着一股可以扭轉乾坤的力量，整個神魔大陸惶惶百億人口，無數年的積累，也頂多一百多個神階！”
他死死盯着辜雀，大怒道：“這是億分之一，你知道億分之一是個什麼概念嗎？這需要多少的造化嗎？”
辜雀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誰要殺我，我便殺誰，是仇人，就該殺！”
“仇人！”
無憂真人厲吼道：“仇人是殺不乾淨的，你所做的一切，早晚會爲此付出代價！”
飲不盡的杯中酒，斬不盡的仇人頭。
辜雀只是緩緩道：“是麼？代價麼？我辜雀一一承受便是。”
他擡起頭來，眼中像是有星辰環繞，看着無憂真人道：“我辜雀不需要別人來教我做事，我殺，便殺了！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
無憂真人慘然大笑，豁然轉身，一步一步，踉蹌離開。
他的身影漸漸遠去，聲音卻從遠方傳來：“等着吧辜雀，誰都會爲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的，很快就會來的。”
聲音很蕭索，他終究是離開了。
但辜雀卻輕輕道：“那就來吧。”
說着話，一步跨出，穿越重重虛空，直朝媚君而去。
天眼虎嘿嘿一笑，又拿出一杆煙槍來，重重吸了一口，不禁道：“這一戰，殺得真他媽爽！”
顧南風卻是臉色有些發白，乾笑道：“蠢虎，你不怕？”
天眼虎在虛空打了個滾，忽然祭出一把大傘來，把那淋漓的黃雨擋住，咧嘴笑道：“老子怕個屁，就是殺了二十幾個人而已，神階又怎麼了？老子還是神階呢！”
他冷笑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大不了請我蠢爹來護法就是。”
顧南風臉色依舊不好看，勉強笑道：“如果白虎聖君也沒辦法保他呢？”
“這天地還有我老爹打不過的人？哪個，你說出來聽聽。”
天眼虎的表情囂張至極，根本不以靠爹爲恥。
顧南風輕嘆道：“道德真人。”
聽到此話，天眼虎臉上的笑容也勉強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道德真人是誰，但他至少知道顧南風不是一個慫包。
黃雨一直在下，魔族先輩們的臉上並沒有表情。
唐義勇大聲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們來殺俺兄弟，就死得不冤。想那麼多幹啥？來一個俺打一個。”
“不錯！”
魔族先輩之中一人沉聲道：“殺都殺了，有什麼好說的？管他是誰，要來找我魔族麻煩，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而其他魔族先輩也是對視一眼，走出剛纔的迷惘，一個個臉色的興奮多於沮喪，畢竟這個新任的魔君，似乎並不是很差。
一個個強者有說有笑，竟然又朝魔都而去。
“我靠......”
顧南風瞪大了眼，不禁道：“有後臺就是不一樣喔！嘿！他媽的，老子又不是沒有後臺，怕個毛啊！歲月島那些古董也不像是吃素的啊！”
想到這裡，這廝也不禁大笑出聲。
可是雨真的很黃。
天地都朦朧一片，像是罩上了一層黃紗，悲愴之意在流轉。
辜雀把媚君抱得很緊，兩個人就坐在城頭之上，看着四周天地茫茫，血腥味依舊沒有散去。
一個個將士正把犧牲的戰友的屍體抱起，一步一步朝城內走來。而其他的屍體，則就地掩埋，反正大地已然龜裂，都不用臨時挖坑了。
戰爭，終究是要死人的。
媚君靠在辜雀的肩頭，臉色溫柔而安詳，吐氣如蘭，輕輕道：“好想要。”
辜雀摸了摸她的頭，眼眶卻是有些發酸。
媚君道：“可惜我現在已經控制不了我的身體，龍鱗想必是很醜，而終究不是一個人。”
辜雀搖了搖頭，道：“人與龍，都是生命，你就是你，無關種族。”
聽到這句話，媚君靠辜雀更緊了，低聲道：“我是不是變了？”
辜雀點頭道：“嗯，以前的你，嫵媚、妖冶、誘惑，渾身都散發着成熟御姐的魅力。如今你變得溫柔了，變得脆弱了。”
媚君道：“我也好像再回到以前，可是......”
辜雀並沒有讓她把話說話，直接打斷道：“你要死了？”
媚君苦笑，緩緩低頭：“我不能陪着你走了，也看不到你打破蒼穹那天了，或許這就是命吧。”
“是的，這是命。”
辜雀輕輕說完，忽然又道：“但我從來不信命，也從來不服命。”
他看向媚君，道：“你捨得我嗎？你就捨得去死？”
媚君搖頭，低聲道：“我不捨得，也不想死，我才三十多歲，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說完話，她擡起頭來，看着前方黃雨朦朧，喃喃道：“可是，圖騰花已然凋零了。”
魔都的圖騰，是上古魔龍。
圖騰花，終年不謝，除非有魔龍將逝。
這代表着什麼，辜雀當然知道。
只是他眼中有光，輕輕道：“死？我辜雀不會同意的。”
他豁然站起身來，全身紅袍亂舞，長髮飛揚，全身氣勢如劍，眼中光芒暴射。
“天眼虎！刻通天陣法！”
他的聲音傳遍大地，天眼虎臉色頓時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