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青草依依,碧藍如洗的天空一望無際,青翠的草地上,露珠點點,一切都是那麼清新,美不勝收。
老樵夫好像並沒有發現羅陽,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注意羅陽,只是獨身一人沿着湖畔緩緩前行,他的背影倒映在湖面上,顯得若隱若現。
羅陽心中凜然,沒有出聲,默默跟了上去,他想看看這個老樵夫到底是什麼人。
老樵夫的步法很有講究,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在他隨意的每一步中,卻是不偏不倚地繞開了洞府中的陷阱。
他對這裡十分熟悉,好像每一個地形陷阱都在他的腦海中,他沒有太多的表情,眼神望着前方,波瀾不驚。
羅陽跟了一會兒,越加感到驚奇,這個老樵夫太神秘了。
不多時,老樵夫停了下來,站在湖畔,傴僂着身子,望着湖面出神。湖面十分平靜,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沒有一絲波瀾,湖水清澈,仿若甘泉。
羅陽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想要走近,卻發現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他不能邁步。老樵夫的周圍三十丈之內,有一個無形的氣場,令他不能靠近。
“他絕對是強人,爲何隱居於此?”羅陽心中震撼,覺得老樵夫深不可測。
能夠形成這種氣場阻止他靠近,足以說明老樵夫的修爲遠遠超過了他。
正當這時,平靜的湖面蕩起一絲漣漪,水波輕輕盪漾,一圈圈波紋散去,在波紋的中央,漸漸浮現出一幅畫面。
湖水很清澈,就像鏡子一樣,羅陽隔得很遠,依然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畫面之中,羅陽看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坐在湖邊垂釣,天空有飛鳥經過,老者的旁邊還有一名少年,遺留古碑的亭子就在他們旁邊……
過了一會兒,水波盪漾,畫面消散,當湖面平靜之後,又浮現出另一幅畫面。
這幅畫面讓羅陽大感驚訝,感到匪夷所思。他看見了彩虹女子!那彩虹女子從天而降,緩緩落在湖畔,猶如仙女臨凡,清新脫俗,不沾半點人間煙火,再加上如夢如幻的景色,好像仙境中的仙女。
彩虹女子的身上並沒有彩虹,但她依然具有超凡的氣質,羅陽不可能認錯,那張風華絕代的絕美容顏早已刻在他心裡,根本不會忘記。
這時,仙風道骨的老者也來了,兩人站在湖邊,靜靜相對,似在交談,也不知過了多久,彩虹女子飛天而起,在空中施展神通,與仙風道骨的老者展開切磋。
彩虹女子的身外浮現出一道七彩之虹,猶如天橋,橫跨天空,甚是美麗,他施展神通,華麗而唯美,就像在天空舞蹈,衣衫怏怏,白影飄搖,神虹飛天,七彩之霞耀眼無比,瑰麗而震撼。
“那彩虹女子就是彩虹仙子,他竟然來過此地……那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就是玄武經的創始人嗎?老樵夫讓我觀看這些畫面,有何用意?他究竟是什麼人?”羅陽心中升起一道道迷霧。
稍過片刻,畫面又消失了,這次,羅陽又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一位灰袍老僧來到湖邊,與仙風道骨的老者一同盤膝而坐,兩人似在談天論地,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畫面十分溫馨。
羅陽震驚不已,這位灰袍老僧十分神秘,深不可測,周華林是他的徒弟。當初羅陽殺掉周華林,老僧追來,並不是爲了報仇,而是說了一番有關“因果”的古怪言論,並且提醒羅陽被人種下“丹果”,如果不是老僧提醒,羅陽恐怕已經被許鼎峰煉成天元丹了。
老僧曾告訴羅陽,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當時羅陽並不相信。後*過前世羅竹的記憶,才確信此事。羅竹和凌月清一起逃亡的時候,曾途徑赤子峰,老僧是赤子峰上一位得道高人,修爲深不可測。
羅竹從未遇見過僧人,他們都很神秘,傳承自上古,隱居世外,不問世事。
那次一面之緣,羅竹聽了神秘老僧一番教誨,纔對老僧有一點了解。他們信奉因果之說,“因果”被他們稱爲“道”,以因果入武道,其中玄奧精深,難以言喻,蘊含天地之理,一般人不能明悟,這一點與武道有相通之處。
這位老僧也來過這裡?這一切太離奇了,羅陽感到不可思議。老僧到底是什麼人?他活多久了?
都說人族的壽元不可能超過五百年,五百年是一個死劫,可是這處洞府的存在明顯超過了千年,否則羅陽也不可能破開封印進入。
那位仙風道骨的老者若是洞府主人,豈不是說明彩虹仙子與神秘老僧都活了上千年?太荒謬了,羅陽覺得其中還有隱情。
他曾在越國聽見一些有關彩虹仙子的傳聞,彩虹仙子本是四聖宗的天之驕女,這是兩百年前的事情。距離玄武經的創始人所在的年代還很久遠。
“老樵夫讓我看這些,到底有什麼用意?神秘老僧和此地有什麼關聯嗎?”羅陽喃喃想道。
畫面消失,湖面蕩起漣漪,過了一會兒,又浮現出一幅幅畫面,羅陽仔細觀看,越發驚訝,他發現這些畫面都是這個地形洞府的過往之事。
老樵夫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知道這麼多往事?
羅陽一直沒有出聲,靜靜觀看,一共看了幾十個畫面,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不是普通之輩。
突然,湖面一閃,又一副畫面浮現。羅陽看見了凌天虹!凌月清的父親,玄武宗上一任宗主。
他坐在湖邊小亭之中,面對碑文,似乎正在感悟。這應該是羅竹逃亡的那五十年所發生的事情,凌天虹鬚髮皆白,神態蒼老,看起來老眼渾濁,好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仙風道骨的老者並沒有出現,但是卻來了一位臉色蠟黃的精瘦老者,吳至賢,吳遊青的父親,曾經的玄武宗第一長老,地位僅次於凌天虹。
在吳至賢的身後,還有一個年輕人,正是幾十年前的吳遊青,他們剛剛發現此處洞府,尾隨宗主而來。
吳至賢闖入此地,來到亭中,與凌天虹交談片刻,兩人發生了很大爭執,好像是因爲古碑而翻臉,最後竟然大打出手,凌天虹活了一百五十年,壽元將盡,力不從心,不過三招,便氣竭而死,吳至賢爲了避嫌,讓吳遊青把凌天虹僞裝成壽元大限到來自然而亡的假象。
看到此處,羅陽的內心難以平靜,吳遊青騙了凌月清,也騙了羅竹!這是一個彌天大謊!凌天虹是被吳至賢害死的!玄武宗的宗主之位,是吳至賢篡奪的!
他心裡掀起驚濤駭浪,感覺到無比的憤怒,雖然他不是羅竹,可是對這一切感到十分真切,因爲他也在無形之中經歷了羅竹的一生。
羅竹選擇自我了結,結束一切恩怨,在生命的盡頭,他坦然面對一切,只希望曾經的恩怨煙消雲散,而吳遊青卻還在欺騙他。
凌月清在五十年逃亡中,最惦記的人就是父親,歸來之後,得知父親未能突破,壽元斷絕,自然而死,雖然傷心,但也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他聽了羅竹與吳遊青的建議,留在玄武宗,可是吳至賢卻是她的殺父仇人!
羅陽無法冷靜,他必須將這件事情告訴凌月清,他對這種事情深有體會,羅陽的父母被仇家所殺,他現在也不知道真兇,所以對這種事深有同感。
“凌月清有權利知道真相,雖然會傷害她……”羅陽咬着牙,感到無比的憤慨,他渾身發抖,目光中透出滔天寒意。
這一刻,他好像成爲了羅竹,腦海裡的一切,都是羅竹的。前世元神,前世涅槃,今世重生……他與羅竹,其實早已不分彼此。
羅陽朝老樵夫望去,卻發現湖面平靜,湖畔沒有半個人影,老樵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正當他驚疑不定的時候,一箇中年男子出現在空中,他臉色深沉,陰冷的目光掃過羅陽,語氣透着一絲驚訝,道:“羅竹……你竟然還活的。”
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吳遊青,他的臉上帶着歲月的痕跡,已不像昔日那般清秀瀟灑,多了一分沉穩和內斂,但他的眼神卻凌厲得可怕,殺意森然,一股可怕的氣息散發出來,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逼近羅陽。
羅陽心中凜然,感到巨大的危機,對方的殺意毫不掩飾,顯然要置他於死地。當年羅竹修煉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尚且不能與吳遊青分出勝負,他如今修爲低微,更不可能匹敵。
當看見那些陳年往事的時候,羅陽就應該警惕,因爲此地早已不是羅竹和凌月清的秘密,在羅竹和凌月清逃亡的五十年,這個隱秘的洞府被發現了。
吳至賢和吳遊青肯定對這裡很關注,留有元神印記,有人進來,他們會第一時間感應。
“吳遊青,你們父子真是狼子野心,凌宗主對你們不薄,你們卻恩將仇報,害了他的性命,還欺瞞凌月清幾十年!”羅陽知道根本沒有機會逃走,反而升起一股怒火,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知道得太多了!不對,你竟然只有凝丹境的修爲?你是羅竹的第二世……難怪凌月清當初無故消失數月,竟是爲了幫你,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吳遊青皺着眉頭,緩緩說道,他眼裡的殺意越來越濃,緊緊盯着羅陽,身形慢慢逼近。
“人在做,天在看,你良心何在!”
“這是玄武宗的禁地,你不該闖入此地,不該偷看玄武經,更不應該知道那麼多……今日,你必須死。”吳遊青森然道,他與羅竹有着難解難分的恩怨,看見羅陽,早就把他當成羅竹,即使只是一個凝丹境的小人物,他也要親手滅殺,徹底斬斷後患。
羅陽感到束手無策,緩緩往後退去,在吳遊青面前,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對方想要殺他易如反掌,只是眨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