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黑色的焦土地,一眼看去望不到邊,地上有無數乾枯的死屍,隨處可見,這些死屍不知道死於什麼年代,大多隻遺留下枯骨,少數的屍體上還包裹着戰甲。
僅僅是這一眼望去,少說也有幾千具屍體。羅陽不可能一個一個檢查,他隨便檢查了幾具屍體,判斷出這些屍體至少是幾千年前的,具體什麼年代還很難說。
一股濃郁的死氣瀰漫在四周,來到這裡,彷彿來到了地獄。黑土地上,東倒西歪插着一些古老的兵器,有的殘損不堪,有的鏽跡斑斑,可以想象曾經在這裡發生了震古爍今的一場大戰。
羅陽默默看了一會兒,將李百洋和許鼎風收了起來,隨後他將注意力放在另一個方向。
在他的後方,有一座巨大的古殿,宕偉無比,簡直快比得上一座小城了,這座古殿氣勢磅礴,它並沒有任何坍塌損壞,保存的相當完整,大殿的門環上鏽跡斑駁,看起來古樸而又大氣,給人以極其蒼涼的感覺。
這是上古時期遺留下的建築,保存了幾十萬年!
“神靈祭堂!”
在大殿的上端,有一塊古老的牌匾,儘管過去無盡歲月,上面的字跡卻栩栩如生,彷彿蘊含着某種意境,羅陽盯着它看的時候,不知不覺感到精神恍惚,六神七魄都似乎被抽了出去。
羅陽默然片刻,擡步走了過去,推開殿門的瞬間,他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吸了進去。待他回神的瞬間,已是身在大殿中,周圍很空曠,說不出的寂靜,裡面昏昏沉沉,模模糊糊。
羅陽並沒有感到震驚,相反,他顯得十分冷靜,回身四顧,他沒有看到殿門,像是觸發了某種奇異陣法被傳送到了裡面一樣。
這裡太昏暗了,沒有一點生機,周圍也是無盡的空曠,時間在這裡彷彿停滯了,猶如世界的盡頭,這種感覺很容易讓人生出絕望。
神靈的祭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這樣一個神聖不可褻瀆的地方變成這樣?爲何這麼絕望?爲何死氣沉沉?上古神靈界,發生了什麼驚變?
羅陽怔怔出神,不過他的思維很清晰,情緒也很穩定,這時,他腳步移動,聽見“咔嚓”的碎裂聲響,低頭一看,地上有一具雪白的骸骨,渾身碎裂多處,靜靜的趴在那裡,稍一觸碰,就化成了骨粉。
羅陽蹲下去,這具骸骨因爲剛纔的碰撞,已經徹底化爲骨粉,難以辨認了,甚至是男是女,是人族還是妖族也看不出來。
在周圍檢查了一會兒,羅陽發現這裡沒有出路,而大殿的更深處則是未知,連神念也無法深入進去。他認準一個方位向前走去,不久後又現了一具白骨,仰面躺在地上,下頜微張,死前似乎充滿了絕望。
在白骨的旁邊,羅陽發現了一些凌亂的腳印,至少是五個人的腳印,這五個腳印明顯與周圍的積塵不一樣,是近代留下的。
“有前人來過這裡……會是魔藥宗尊他們嗎?”
羅陽駐足檢查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去,突然,他停下腳步,猛然擡頭看去,在昏暗之中,他看到一個龐大的生物出現了!
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龐大,一眼看不到盡頭,一股滄桑且古老的氣息迎面撲來,巨大的威壓讓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羅陽心驚之餘,很快冷靜下來,因爲他發現對方並沒有動,也沒有生機。
“是一尊雕塑……”
這尊雕塑太真實了,竟然散發出強大威壓,讓人感覺身臨其境,如同真實。
“是神靈的雕塑嗎……”羅陽不能確定,這尊雕塑一定經歷了萬萬千千人的膜拜,經過長年累月的沉澱,已經具有很恐怖的威壓,彷彿具有神靈的力量一樣。
這尊雕塑承載了萬千人的信仰,信仰是一種可怕的力量,當萬千人的信仰聚集在一個東西身上,必然產生很可怕的結果。
羅陽感到渾身僵硬,很難移動,那股強大的威壓無法想象,從四面八方撲來,將他死死地定在原地。這種威壓很另類,無法形容他有多強大,因爲他既是虛幻的,又是真實的,與羅陽曾面臨過的威壓都截然不同。
“一尊雕塑……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竟然還具有這麼強的威壓……這裡果然是上古神靈界,這是上古居民舉行祭祀和膜拜的神廟。”
羅陽想要看清這尊雕塑,想看看上古居民膜拜的神靈究竟是什麼樣子,可是他的目光竟然無法穿透黑暗,那裡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
是人是鬼,是仙是佛,根本無法辨認,這尊雕塑已經具有一定的靈識,若非心誠,根本不能膜拜它。
想到這裡,羅陽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頓時感覺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神秘,而且大得超出想象。一尊雕塑就能具有這等恐怖的力量,不知道再過幾十萬年,它會變成什麼樣子。
與這些難以解釋的事情相比,人族似乎根本就不算什麼,人族真的太渺小了。
沉默很久,羅陽放鬆身心,想要脫離這股威壓,不過他越是放鬆,威壓反而越強,效果還不如他全力抵抗。心誠則靈,只要心誠,就能膜拜,可是一切似乎並不是這樣。
羅陽心中生疑,“爲什麼這尊上古的神靈不接受我的膜拜?”
“上古居民是我們人族的先祖,我是先祖的後代……我爲什麼不能膜拜神靈?”
“這尊神靈已經具有靈識,他不認同我……爲什麼?”羅陽思緒飛快,想到了很多問題,難道這和人族五百年死劫有關?
爲什麼會有五百年死劫?這是一個詛咒,從上古至今,沒人能真正打破詛咒……難道人族的五百年死劫,是神靈拋棄人族的原因嗎?
這其中有太多謎團,以羅陽現在的見識,還很難得知真相,他只是隱隱有一種直覺。魔藥宗尊等人之所以費勁千辛萬苦想要探索這個地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破解五百年死劫。他們口中所說的人族天王蒼不悔最終來到這裡,應該也是爲了尋找破解詛咒的辦法。
這麼說來,此地一定和人族的五百年死劫有關,這尊神靈的雕塑,肯定不簡單,可以從它追溯到上古時期,推測出很多問題的答案。
突然,神靈雕塑震動了起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如銀河墜落,似星域枯寂,龐大的壓力讓人有窒息的感覺。
羅陽的眼前一片迷濛,竟有混沌翻涌,像是霧靄,腰腰朧朧,向着他淹沒而來,摧枯拉朽,根本無法阻擋。
這是一種本源的力量,或者說是神靈的信仰力量,非人力能抗衡,它根本與羅陽身上的能量不在同一個層次空間,元氣,元神,神力……在它面前都是浮雲。
這種力量像是宇宙初開,天地剛成形一般,星辰閃耀,混沌混亂,勢不可擋,羅陽幾乎能夠想象,這股力量可以輕易讓他死掉千萬次,不光是他,任何人面對這股力量,都不可能活下來。
這是神靈的天罰!
幾乎是同一時間,羅陽就徹底心涼了,他甚至沒有任何抵擋的念頭,修煉到他這個境界,對自身的實力瞭如指掌,什麼力量可以抵擋,什麼力量無法阻擋,他再清楚不過。
這也是爲什麼他敢與化元聖人的一縷神念大戰的原因,修煉到這個境界,他對自身的潛能和極限已經很瞭解了,無需試驗,就知道自己有多強,孰強孰弱,心中自有決斷。武道修煉,本來就是一個挖掘人體潛能和極限的過程。
他真是沒有一點辦法,不可能阻擋這股混沌的力量,在這一刻很多身影浮現在他的心間,父母親人,生命中的一個個熟悉的人影都閃了出來,很短暫,只是剎那間的靈光一閃,他像是經歷了一生。
羅陽感覺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恍惚之中,他感覺到識海有一些驚人的變化,識海金光璀璨,大千浮屠塔好似產生了共鳴,轟隆隆的搖晃起來,金色海面翻涌不休,大浪一波接一波。
就在這時,羅陽猛然感覺自己的雙腳落在了實地上,他睜開眼睛,有一絲迷茫之色一閃即逝。
周圍的景物突然就變了,剛纔他還身在枯寂無聲的大殿中,一切都是昏暗的,可是現在,他卻身在一片草地上,頭頂是夜空。
一輪明月懸空,皎潔而明亮,如水月華灑落,這片草地如籠罩着一層薄紗,素淡朦朧。唯一不變的,是身前的神靈雕塑。
神靈的雕塑如巨人一樣屹立在他面前,像一座巨山,如通天之石,看不到盡頭。羅陽擡頭望去,神靈的雕塑聳入雲端,頂端消失在夜空中,與星辰和暗黑融合,依然看不到神靈的面孔。
它就這麼聳立在草地上,像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神靈的身軀就像一面高不可攀的石壁,寬有萬丈,看不到盡頭,憑人眼根本無法看清它的全貌。
羅陽試圖飛上天空觀看,但是這才發覺此地很不尋常,他像回到了原始,任何力量都無法流動,不能飛行,不能動用元氣。
月光灑落在神靈的身軀上,一片祥和,“石壁”似乎在發光,有暗影在緩緩的流動,好像有什麼刻痕要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