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爍一句話,讓阿依古麗想到了張二猛,想到了漳縣突圍那天晚上,張二猛對她說的話,也想到了樑敏狐狸一般帶領新軍和魯文彬周旋,打得魯文彬暈頭轉向,最終收復了漳縣縣城。
想想樑敏如何守衛漳縣,與順軍周旋,阿依古麗搖搖頭,回答王爍道:“我沒那本事。可是,我不會背叛你。”
王爍嚴肅了道:“樑敏也沒有背叛我。我把這麼沉重的擔子壓在她肩上,她還不到二十歲,又趕上軍隊將領不聽她指揮,打了敗仗,損失那麼多兵力,可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不但堅持下來,還盡數收復了失地,擴大了根據地。她一定是日夜在琢磨、思考,費盡了心力!”
王爍這是結合自己守衛根據地時的感受,將心比心,說的完全是肺腑之言。
他說的這些,阿依古麗是親眼見過的,樑敏時常整天的把自己關在屋裡,不睡不吃,皺眉思考。聽王爍如此說,就不由點點頭。
王爍繼續說道:“所以,在對敵情的考慮上,她比我要想的多,考慮的周全。
她首先意識到了,西寧是關鍵。只要我拿下西寧,消滅了魯文彬,在蘭州的賀錦就不會掉頭去安定。
西寧地方大,人口多,賀錦擔心我在這裡發展起來,成爲順軍後方的障礙。他平定了甘肅,就一定會向西寧進軍來消滅我。
所以,樑敏首先考慮的是如何幫我拿下西寧,而不是按照我的命令去安定。
如果不是她想這麼仔細,在咱們支撐不住的時候及時趕來,咱們怎麼能打勝這一仗呢?”
阿依古麗噘嘴不服氣道:“纔不是。我當初也相信她說的,要她給你寫信解釋一下,她爲什麼不寫?辛思忠已經不和我們打仗了,她爲什麼還派兵建堡壘,封鎖北邊的關隘?明明就是怕你知道她背叛了你,帶兵殺過來找她算帳!”
王爍思考一下道:“派兵駐守北方邊界,恐怕是她使了個疑兵之計,讓辛思忠以爲她還在漳縣,然後她才偷偷帶領主力來西寧,這和我在安定對付牛方亮是一個辦法。
至於她爲什麼不把她的想法寫信告訴我,我就猜不到了。
還有,突然築堡壘這一招有些不妥。辛思忠不傻,她平時不設防,現在突然設防,反而會引起辛思忠注意,更容易暴露她的真正意圖,這招有些畫蛇添足了。”
阿依古麗撇嘴道:“你就盡往好處想她!她殺方大楚他們,囚禁我怎麼解釋?要不是她親兵裡有向着你的人,好心放了我,她恐怕把我也給殺了!”
的確,樑敏做的許多事情連王爍也猜不明白,但他相信樑敏是真心誠意在幫着他打天下,絕不是要背叛他。
不管怎麼解釋,勸說,阿依古麗始終不相信樑敏,不答應和樑敏和好。
王爍正解釋的口乾舌燥,無計可施,屋外傳來樑敏的聲音:“樑敏求見大將軍!”
總算等來正主了,王爍急忙跑出屋子,將樑敏拉進屋裡,找凳子讓她也坐在火盆邊。
理解了樑敏在他走後堅守漳縣的艱難,王爍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女孩好多。
見她在火盆邊坐了,就說道:“咱們是一家人啊,以後不要弄這些客氣規矩。我在漳縣的時候不是對你講過嗎?男女平等!
這屋裡沒有外人,就等於是在家裡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不然,哪裡能有個家的氣氛,這麼生疏,怎麼算是一家人啊?”
阿依古麗坐在一邊,拿白眼珠子翻看樑敏,氣呼呼道:“誰和她是一家人?她今天說不清楚,早晚我還是要殺她,替方大楚報仇!”
樑敏雖然坐下來,還是顯得有些規規矩矩,一副拘謹樣子,對王爍道:“降兵妾讓宣撫司收攏起來了,先教他們知道,大將軍因何要率兵打仗,熟記大將軍的法令紀律。等教好了,再由大將軍擇優編入咱們的軍隊。”
王爍插話打斷她道:“家裡沒有大將軍,也沒有妾!軍隊不是我的,它屬於所有爲一個目的奮戰的百姓和士卒。
記住,家裡也只有丈夫和妻子!我說半天你怎麼還不明白?咱們之間,在家裡,只用你,我,咱們,就可以了。以後不許說妾,也不要稱呼什麼大將軍,就直接稱呼你,或者叫我的名字王爍,夔光也行。”
樑敏琢磨半天,還是不明白王爍爲何爲了個稱呼和她着急。不明白也得按他說的做啊,就低頭答應道:“是。”總算沒敢說“妾身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