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幾個身強力壯的海匪便將兩人拖入了一間木屋中。
“爹爹,你爲什麼突然把他們兩個關起來?他們可是咱們的恩公啊!”
程小小焦急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恩個屁!不識好歹!”程克爽惱怒的聲音響起,“小小你別管!我看看他們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父女二人又爭執了幾句,程小小實在執拗不過,木屋外逐漸歸於了一片寂靜。
木屋內還算乾淨整潔,尹兆麟方纔玩的正酣,如今突然被軟禁起來,不由得心急如焚。
“致哥,怎麼回事?你和那程老大不是聊的挺投機的嗎?”
“他怎麼突然又把咱們關起來了?咱們不會死在這裡吧!”
李致長嘆一聲:“聊得投機?他這是要把咱們倆永遠留在這座海島上了。”
“他甚至還說,要把女兒許配給我。你聽聽這像話嗎!”
尹兆麟盯着李致的臉沉思了片刻:“怎麼就不像話了?依我看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嘛。”
“畢竟那程小小雖然長得一般般,身材像個搓衣板,但長得也不算醜。”
“致哥,你倒不如先從了他吧。”
“再說了,我這目前不是還沒嫂子呢嘛?”
李致一時怒不可遏:“你平時貪玩也就算了,怎麼這種緊要關頭依然還這麼拎不清楚?”
“你貴爲都護之子,難道就甘願在這破舊的海島上與這幫海匪蛇鼠一窩,了卻終生?”
“你不是夢想行走江湖嗎?”
“你不是還要北上回紇嗎?”
“你不是還要追隨我幹一番大事業嗎?”
“怎麼?滿腔熱血這麼不值錢,輕輕鬆鬆就被幾個海匪的糖衣炮彈給收買了?”
“太讓我失望了你!”
面對李致劈頭蓋臉的一番責罵,尹兆麟十分汗顏,愧疚地垂下了頭顱。
雖然尹兆麟也已經二十出頭,但自小在尹仲的溺愛下長大,尹兆麟至今爲止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李致的苛責仍迴響在耳畔,尹兆麟面露愧色,委屈地說道:“致哥,你別生氣了。”
“我知道錯了,這種話,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
二人正說話間,只聽木門吱呀一聲響起。
緊張地站起身來,卻見程小小瘦小的身影快速閃進了木屋,並緊緊地合上了房門。
“李大哥,尹大哥,對不起……”
“這次實在是我爹爹做的太過分了……”
程小小雙臉通紅,聲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全然不似之前她在商船上豪邁搶劫的樣子。
說罷,程小小緩緩擡起頭來,緊張地打量着李致的臉色。
面對這個有恩與自己的男子,程小小總是小心翼翼,生怕對方露出一丁點厭煩的表情。
“算了,這不是你的錯,也不能怪你。”
李致向程小小擺擺手,從頭到尾她倒是一直在幫着自己說好話,只是她的海賊王父親怕是就沒那麼好溝通了。
見程小小突然出現,尹兆麟彷彿看到了救星,向她求救起來。
“程姑娘,現在說這些也都沒用了。”
“你口口聲聲說我大哥是你的恩公,那你總該想些法子就我們出去吧?”
“既然你是程老大的女兒,在這海島上不就是公主一樣的存在嗎?總能想到一個助我們脫身的辦法吧!”
程小小面露慌亂,難堪地瞥了李致一眼,囁嚅道:“我雖然是爹爹的女兒,但在海島上其實一直沒什麼地位……”
話剛說了一半,便聽木屋外想起了一串腳步聲,頃刻間就已在門前站定。
程小小又驚又懼,連忙凝神屏息,輕巧的躲藏在了牀底下。
與此同時,程克爽推開了木門,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李致和尹兆麟皆是一陣緊張,不知程克爽究竟會對自己做些什麼。
畢竟作爲這一帶海匪的首領,程克爽身上的戾氣是凡人見到都會懼怕三分的。
但出乎兩人意料的是,程克爽竟然和顏悅色地走到椅子前坐定,似乎從來沒有對李致大發雷霆過。
“兩位公子別站着了,快坐吧。”
李致、尹兆麟滿目狐疑地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程克爽葫蘆裡賣的是什麼麼要,但還是老實地坐了下來。
程克爽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徐徐抿了一口,這纔開口講話。
“實不相瞞,第一眼見到二位公子,我便知道兩位氣宇軒昂,舉止不凡,絕非等閒的凡夫俗子。”
“如今大慶雖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實則早已四面楚歌,暗涌流動。”
“張光嘯再怎麼驍勇無敵,但畢竟年事已高。一旦他死去,大慶必定羣雄並起,陷入紛爭!”
“一旦身處亂世之中,兩位公子又當如何自處?”
“倒不如現在就跟我留在島上,到時候揭竿而起,你們二人就是蔥蘢之臣!”
李致十分驚訝擡眼,難以置信地望着面前侃侃而談的程克爽。
一直以爲程克爽不過是個被逼落草的漁民,沒什麼文化,更沒什麼見識,不過是帶領手下的兄弟打劫商船,混口飯吃。
萬萬沒想到,程克爽心中竟有這樣遠大志向,有這樣過人的膽識與見地!
令李致更加震驚的,則是程克爽口中的大慶現狀。
在李致的印象中,大慶地大物博,文治武功,乃是東方首屈一指的超級大國。
沒想到,表面歌舞昇平的假象下,各方勢力早就已經狼子野心,伺機而動。
身爲海匪卻能看到這一點,程克爽實屬深有遠見。
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來看,程克爽確實看得長遠,提出的條件也充滿誘惑,令人實在難以拒絕。
只不過身爲皇室中人,李致總不能自己造自己的反吧!
李致搖頭苦笑道:“程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和我兄弟其實沒那麼大的野心,若真有你說的那麼一天,只想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程克爽聞言,久久沒有應答。
這一次,他並沒有同方才軟禁二人時一般大發雷霆。
只見程克爽緩緩起身,鎮定地望向二人,輕飄飄地丟下了兩句話。
“不急,我給你們一天考慮的時間。”
“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太爲難你們。”
說罷,程克爽站在門邊,輕描淡寫道:“最多,就是把你們扔到海里餵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