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慧妃保胎臣妾義不容辭。”同心微微勾起脣角,望着太后的目光有些晦暗莫測。
太后牽強地扯開脣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便不信,富察同心費盡千方百計搶弘曆凳上皇位,就不是爲了富察氏一族的榮耀。
接下來,二人又客套了幾句,同心和夏荷才告辭離去。
“無論今後她送去翊坤宮的湯藥有沒有東西,哀家都要它有。”太后忽然半眯着雙眼,眸底閃過一抹狠絕。
“可是……”蘇嬤嬤神色一變,驚聲道,“可慧妃娘娘肚子裡的是皇嗣,是……”是您的親孫子啊。
只是後半句話蘇嬤嬤沒有膽量講,只好生生地憋回了肚子裡頭。
太后的神色瞧不出半點動容或心軟,眉目不悅地斜了她一眼,冷冷嘲諷道,“怎麼如今歲數大了,也動了惻隱之心?你可不要忘了當初你知曉富察同心帶着病重的和歡被擋在宮門外時,你當即趕走了通傳的侍衛。”
“奴婢……奴婢當時不知和歡小格格病得這麼重,奴婢恨她也是爲了太后娘娘您,若沒有她的出現,皇上和您的母子情分也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蘇嬤嬤臉色蒼白無力,急忙低聲言道。
太后冷哼了一聲,有些不耐道,“叫你去做便去,怎麼如今變得這般婆婆媽媽的,若你還想見到朝思暮想的孩子,便不要再這般優柔寡斷。”
孩子!她的孫女兒柔兒……每每提及這個名字蘇嬤嬤都心如刀割。夫家的唯一血脈,便只剩下柔兒了。
良久良久,蘇嬤嬤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毅然點了點頭。
……
這日,天色尚早,長春宮的小廚房中便多了三個忙碌的身影。
夏荷和麪,雅琴剁陷,同心便做在桌子旁一一品嚐剛出爐的糕點。
這些味道,都是同宇的最愛,自從雅琴跟着同心進了宮,他吃到這些糕點的機會更少。
杏仁酥、千層餅、桂花糕……同心親自瞧着夏荷將這些點心放在食盒裡。
夏荷蓋上蓋子,輕輕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小少爺見到了,定會欣喜萬分。”
雅琴會心一笑,端着一盆水走近同心身旁,“娘娘快淨一下手吧,其實您不必親自來守着奴婢們做,起這般早實在是太累了。”
“今兒個是同宇第一天上任,我必須得找個由頭去看看他,嗯……看看他有沒有偷懶。”同心伸着手,任雅琴爲她洗淨擦乾,眉宇間皆是喜色。
明明就是想見弟弟,卻要說這麼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緣由,不過這些年,自家娘娘的口是心非對二人而言也是見怪不怪了。
雅琴樂呵呵地笑着,從來都是同心說什麼便是什麼。
天色剛亮,同心吩咐夏荷親自去太醫院督促着爲高映月煎一副安胎藥後,便和雅琴提了食盒匆匆出了宮門。
“娘娘,您不是前幾日才見過小少爺嗎?怎麼會這般急着見他?”雅琴跟着同心快速的步子,略帶疑惑地問道。
倏地皺下眉頭,同心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瞞你說,同宇似乎有喜歡的姑娘了。”
“那這是喜事呀,娘娘爲何要唉聲嘆氣?”雅琴喜上眉梢,旋即又疑惑地問道。
在她面前,同心向來沒有隱瞞,放慢腳步緩緩道出心中的疑慮,“近日來,總是感到心緒不寧,若是今日不問出這個姑娘的來頭,定下這門親事,本宮心緒難安。”
雅琴靜靜聽完後,彎了彎脣角道,“娘娘就是太疼愛這個弟弟,纔會事事替他憂心。小少爺年少有爲,如今又做了一等侍衛。已經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娘娘不必太過擔憂了。”
雅琴的話也並非不無道理,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二人又沿着青磚石路走了一段距離,這同宇沒遇上,倒是恰巧碰上了陸九英。
一想到前幾日的事,陸九英還未走近他們,便忙不迭地擦了一把冷汗,快步上前行禮後,瞧了一眼雅琴手中的食盒,又滿臉堆笑道,“娘娘……這是?”
“本宮想要去看看同宇,順便給他帶了一些糕點。”
“富察公子今日沒有入宮。”陸九英忽然一臉茫然地問道,“娘娘您不知曉富察公子的身子因突然感染風寒而告假了嗎?”
“同宇感染了風寒,爲何富察府沒有派人來通知本宮?”同心一臉擔憂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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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英愣了一下,心裡那個怨念呀,他怎麼什麼話都藏不住。最終只好小聲猜測道,“想必是不想讓您擔憂吧。”
雖然她是皇后,但也沒有權利三天兩頭的跑出宮去,更不想仗着弘曆對自己的寵愛而被旁人落下話柄。
陸九英又低聲勸慰了幾句後,有意無意地瞥向候在不遠處的兩位旗裝女子,“娘娘,奴才還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同心的目光也注意到那兩位女子,尤其是穿淺杏色旗裝的女子,爲何她總感覺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們是?”
陸九英趕緊回道,“啓稟娘娘這是太后娘娘爲皇上選的陸貴人和葉貴人。”
既然早晚都會知曉,陸九英也學聰明瞭,不再自作主張地去刻意隱瞞。
隨即朝二人招了招手,“過來給娘娘請安吧。”
“臣妾蘇蕊瑤、臣妾葉茉給娘娘請安!”
同心緩緩點頭道了句“起來吧!”
隨即又仔細打量起這二人的的樣貌來,果真都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只不過蘇蕊瑤的眉宇間卻透着隱隱的妖媚,而葉茉反而露出恬淡的平靜模樣。
瞧着陸九英似乎有些心急,同心也沒有多留,只是在葉茉轉身的瞬間,那一張側臉實在太過熟悉,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想了一會兒無果,索性也沒有多想了。同雅琴折回長春宮後,便派人前去打探同宇的身子。
可這打探的人還未回宮,夏荷卻忽然一臉匆忙地從外面回來。
屏退了衆人後,夏荷走近同心身旁,悄聲道,“娘娘,送往翊坤宮的安胎藥中有大量的紅花。不過,奴婢已經及時攔下來了。”
“本宮不過才第一次送藥,她們便迫不及待動手了。”同心冷冷地勾起脣角,太后這一招可算是一石二鳥,同時除掉高佳氏和富察氏。
夏荷擰着秀眉,小聲問道,“娘娘,那要將此事告知皇上嗎?”
“不必告訴皇上,這碗藥究竟經過何人的手都跟本宮仔細的查。”同心一臉堅定道。
“可是……萬一真查出了太后娘娘,皇上的顏面何存?不如咱們悄悄警告一次太后娘娘。”畢竟曾經太后收留過她,對太后終究做不到絕情絕義。
望着夏荷一臉的糾結,同心亦是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在人命上,自己做不了任何的妥協。
“夏荷,本宮知曉你對太后的收留之恩心存感激,可是她是太后這般會玩弄權術,即便是查出了什麼,她也自有法子置身事外。”同心緩緩閉上眼,復又睜開時露出一抹疲憊之色,“本宮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讓太后知曉在這個皇宮並不是她可以隻手遮天,肆意殘害人命。”
“奴婢明白了。”夏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太懂娘娘的話,但太后畢竟是皇上的額娘,無論如何也不會要了太后的命。
同心在原地思量了片刻後,端正在貴妃榻上,正聲道,“凡是接觸過這碗安胎藥的人,都立刻找來長春宮,本宮要親自審問他們。”
“是!”
夏荷應了一句,轉身急匆匆朝殿外跑去,熟料一個不留神恰好撞向匆忙入殿的雅琴。
“雅琴姑姑,您這麼驚慌做什麼?”
瞧着夏荷撫着額角,雅琴連出聲責怪都來不及,便朝邁入了殿內,“娘娘,大事不好了,慧妃娘娘突然……突然小產了。”
“什麼?”同心身子忽的一震,一臉疑惑地望向呆愣在殿門口的夏荷,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此處無聲勝有聲。
夏荷踉蹌地跑了過來,倏地跪倒在地,一臉驚慌道,“娘娘,那碗安胎藥是奴婢親自攔下的,慧妃娘娘是決計不可能喝到的。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會這樣?”
“娘娘,夏荷在說什麼?什麼不可能?”雅琴一頭霧水地望着二人,心急如焚道,“徐太醫已經親自趕往翊坤宮了,不過……聽說慧妃娘娘流了很多血,恐怕……恐怕……”
一切都來得這般巧,同心細細回想着此事的千絲萬縷,太后何等精明,豈會有這樣拙劣的法子來誣陷她。那麼……這碗安胎藥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你們即刻隨本宮去翊坤宮看看。”
當同心匆忙趕至翊坤宮時,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在門外議論紛紛。見皇后的鳳攆臨至,立馬又是鴉雀無聲。
“孩兒,額娘吃很多草藥,一定可以保住你的!”
“慧妃娘娘,快住手,這些花草不是藥!”
“你們都是騙子,都是兇手,怎麼可能沒有藥來保住我的孩子!”
“慧妃娘娘,您的孩子已經沒了,微臣已是盡力了,您不要太悲傷了!”
“不可能的,昨天,昨天還感覺到他在本宮的肚子裡動呢?你們都是壞人,都要來謀害本宮的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