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長長的出了口氣,無精打采地在宮裡瞎逛悠,事兒已經辦完了,可是我卻不想出宮,不想回府,確切地說是不敢回去,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向家人交代。我拒婚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家人耳朵裡,我實在想象不出她們知道後會怎麼對我。額娘和二孃這些天總是有意無意地誇讚十四的好。
我也不是怕她們,只是不管怎麼說,她們對我總算有養育之恩,我不想和她們弄到翻臉的地步。
不知不覺走了好久之後,我擡頭看看,這兒是哪兒呀?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這是繞到哪兒來,看着前面不遠處是一大片水域,翠柳拂岸,波光粼粼,清風拂面。我自小就喜歡湖光楊柳,看到這,自然欣喜起來,大步向前走去。
在夏風的作用下,一棵棵楊柳隨風而舞,別具風情,我深深的爲之陶然,深呼吸了一下,往河岸邊走去,還沒到岸邊,突聽一陣熟悉的旋律從楊柳中傳出,“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讓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化作一縷輕煙已消失在遠方。暖暖的午後閃過一片片粉紅的衣裳……”
《夢裡水鄉》?我停住腳步,怎麼會有人會唱這首曲子,我記得我只在胤祥面前唱過這曲子,連姐姐面前都沒有。何況還是個女子的聲音,難道是……想到那女子的可能的身份,心中既氣憤又酸楚。我唱給他聽的曲子,他卻唱給別人聽?還教會了別人?
我生氣得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不甘心地返回來,很想看看那個瓜爾佳成長什麼樣子了?這麼甜美的聲音,這麼動聽的歌喉,想必這人也是一位清麗動人的佳人吧?
風兒吹散楊柳,視線透過柳條,遠遠地依稀看到一個15、6歲,嬌小玲瓏、粉雕玉琢的天仙美人正坐在岸邊撫琴。就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一般,她臉上帶着純真快樂的笑容,嘴裡唱着那首《夢裡水鄉》。
我已經肯定了她不是瓜爾佳,瓜爾佳年歲比她長,而且現在正身懷六甲,不可能是面前的這女孩的這個樣子。她一看就是一個不經世事、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就像幾年前的姐姐一樣的純真快樂,當然比姐姐少了一份刁鑽古怪,多了一份親和無邪。
在皇宮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還保存着這樣一位純淨無邪、無憂無慮的女子?我搖搖頭,笑自己天真,心裡自然地對她起了戒備,不過還是很好奇她的身份,
難道她是胤祥另外喜歡的女子……
不管了,試探一下便知真章。
我看了看四周,沒人。“哎呦”我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痛苦地shenyin起來,故意放大聲音讓她聽到。那少女聽到聲音,立馬停下撫琴,轉頭看到我蹲在地上,立馬站起來跑了過來,扶着我,焦急地問,“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這女孩還是有些善良的,我在心裡下了一個結論,面上卻依舊裝出痛苦地樣子,“我不知道,我走着走着就突然感覺肚子痛了。”
她面露急色,手忙腳亂地說,“那你在這兒等等,我去宣太醫。”說完就要跑,我立馬叫住她,“不用了,你扶我到石頭上歇息一會兒就好了。”
她想也沒想就點點頭,“哦,好,那邊有塊很大的石頭,我帶你去那兒歇息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我往她剛纔坐的地方走去,到了那兒,她扶我坐了下來,又問,“你好些沒有?”
看着她真摯的關心的眼睛,我依舊抱着肚子,輕輕點點頭,“已經好多了,謝謝姑娘相助。”
她微微放下心來,嫣然一笑,“你沒事兒就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來這兒的?”
“我……我是來宮裡做客的,剛纔迷路了就走到這兒來了。哦,對了,你叫什麼?我剛纔遠遠地聽到你在唱歌,唱得真好聽,我還從來沒聽到這麼好聽的曲子,是你自己做的曲子嗎?”在不知道她的底細之前,我纔不會交代自己的底細呢。
她一臉得意,“這曲子是我十三哥教我的,有一次我去他那兒,遠遠地聽到他在吹笛子,吹的就是這曲子,我覺得真好聽,就纏着他學。他起先怎麼也不肯,最後受不了我的糾纏,這才教我。”
“十三哥?”我瞪大眼睛,“你是公主?”
“是呀,我就是八公主洛溪。”
自己早該猜到的,能在這皇宮裡這麼無憂無慮地生存地恐怕也就只有公主了,因爲公主既有尊貴的身份地位,又沒有太多的權勢利益要去爭鬥。只要有皇帝的寵愛,自然可以活得無憂無慮的,不像皇子那麼辛苦。
八公主?胤祥兩個同父同母的妹妹的其中之一?
自己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明明該遠離他的,可是偏偏又遇到與他有關的人和事兒。我規矩地行禮,“公主吉祥。”
她燦然一笑,“這兒沒人,你不必多禮。”
我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樣子,莫名地對她又多了一份好感,自然地喜歡上這個純真的公主。
“你剛纔不是說這曲子很好聽嗎?要不我教你?”
教我?我有些好笑,卻還是配合地點點頭,“好呀。”
她拉我到古琴旁坐下,讓我跟着她的手,她彈哪兒我就彈哪兒。
彈到一半,她突然忘了歌曲,皺起眉一臉懊惱,“下一句是什麼呢,怎麼突然忘記了?” “下一句是,轉回頭迎着你的笑顏,心事全都被你發現。”我笑着提醒她。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怎麼知道?”
“呃……我好像曾經在哪兒又聽別人唱過這曲子。”
她眨眨眼睛,並沒多想,嘻笑道,“十三哥也曾經說過,這首曲子是別人唱給他聽的。他說那時候那個人經常在他面前嘰嘰喳喳地唱着這首歌,唱的次數多了,他自然就學會了。”
“是嗎?”我嘴角微微彎起,是呀,那時候我確實經常在他面前唱這首歌,而且還是故意惡作劇地湊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臉唱,因爲每次我唱這首歌的時候,他都會羞紅了臉一臉的不自然,卻故作嚴肅地斜我一眼,然後故作從容地轉身走開。不過我在他面前唱的次數多了,他就沒反應了。
“說不定唱給你聽的那個人和唱給我十三哥聽的那個人還是同一個人呢?如果真這樣,你和我十三哥還挺有緣的。”耳邊傳來她很富有想象力地分析。
“是嗎?”我好笑地笑了一下,“有緣也要有分才行呀。”